他的聲音有些微沙啞, 壓低的聲線透著一股迷人的磁性, 程雨只覺得好似被電了一下, 她只能呆呆的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傻傻的樣子取悅了他, 他顯得有些激動,突然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抱著,雙臂收緊將她身體環住,他將頭埋在她的發間深深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然後用一種緊繃的聲音問她:“這是在你的夢裡還是我的夢裡?”
程雨也有些昏昏然,聞言只道:“這不是夢裡。”
“是嗎?”他輕聲問,尾音拖長, 竟似帶著幾分愉悅,說完他將臉埋在她的頸邊深深吸了一口,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內心一陣蕩漾,她便也忍不住抱住他, 卻沒想到他突然將嘴唇湊到她耳邊用一種帶著警告和冰冷的聲音說道:“不准離開我。”
“……”程雨打了個寒顫, 小心翼翼問道:“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了?”
“你只需要回答好。”他的語氣依然霸道。
程雨:“……”果然這傢伙永遠深情不過三秒, 她不敢跟他作對,便故作不快的說了一句:“好好好,哪裡敢離開你。”
只是她突然想到前一世自己的病,這一世她雖然格外注意,隔三差五就要去醫院做檢查, 但是她還是不敢保證這一世不會生同樣的病。
她之前也一直有所擔憂, 只是她不想用這些還未發生的事情來影響自己, 便有心忽略, 可是如今突然聽到他這樣的話,她不免就想到,或許有一天她是會離開他的。
她心裡一陣難過,想了一會兒問他:“雖然我說了不離開你,可是人生總會有意外……”
不料她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冷聲打斷,“我不會讓這樣的意外發生,你被襲擊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他似乎是理解錯了,程雨低垂著頭又道:“就算沒有意外,也有生老病死啊……”
程雨感覺他身體僵了一下,他許久許久沒有說話,她感覺他身上的氣場慢慢變得凝重起來,這樣的他讓人覺得害怕。
他就這樣抱著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要忘了我是醫生,除了自然死亡,什麼病都帶不走你!”
他語氣輕描淡寫的,仿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給人一種他似乎真的強大到無所不能,強大到可以改變一切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聽到他這樣的話,她突然就平靜下來了,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陸先生的厲害,有陸先生在,我會長命百歲的。”
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她不想再去想了,就算這一世她會生病,但是還有好幾年,這幾年的時間已足夠她好好愛他了。
兩人就這般抱了一會兒才下樓吃飯,吃完了飯兩人各自忙了一會兒便上床睡覺,很意外的,這一晚陸先生非常安分,這幾天被他摧殘,程雨確實很累,一挨上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程雨被手機鈴聲吵醒,她打開燈摸到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竟然是陸承霜打來的,陸承霜是陸承允的姐姐,以前她和陸承允還在一起的時候,這個大姐對她也很不錯,雖然她後來沒有和陸承允在一起了,她時不時也會打電話過來問問她的情況,不過這麼晚打過來卻還是第一次。
程雨接起電話,只聽得那頭陸承霜焦急的聲音傳過來,“程雨,你快過來梧桐大道一趟,剛剛雲景過來了,帶了很多人,他一來就將承允叫上了閣樓,我看他臉色不好,我怕他會對承允不測,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打電話跟你說。”
程雨聽罷也是吃了一驚,她轉頭看了一眼,果然身側已經沒有了陸雲景的身影,那邊陸承霜已經急哭了,一遍遍沖她道:“程雨我求求你快過來好不好?”
程雨想了想沖她道:“你先不要擔心,雲景他不會對陸承允怎麼樣的,我現在馬上過去。”
程雨掛斷電話便穿好衣服直接趕去梧桐大道。
此刻陸雲景和陸承允就站在三樓的閣樓上,陸雲景穿著一件迷彩短袖加迷彩長褲,下面是一雙行軍靴,這樣一身裝備,更讓原本就高冷又深沉的他透著一種壓迫的威嚴感。
陸承允見他這一身穿著,很清楚他是有備而來的,他挑了挑眉頭,嘴角微勾帶著幾分嘲諷,“這麼晚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
陸雲景低頭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煙霧繚繞籠罩著他的臉,他的神情掩蓋其間,讓人看不真切,偏偏這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會讓面對他的人生出懼怕。
他動作嫺熟抽了一口煙,漫不經心說道:“不要忘了,這個地方也是我的,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陸雲景嘴角一抽,也不想跟他廢話了,直接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陸雲景慢條斯理將手套戴上,又扔了一雙給他,這才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身體不好,陸老頭就給你找了一個習武的人來教你打拳強身健體,我無意中也學了一兩招,不想這套拳法倒是挺有用,少年時期瘦弱的我之所以能長成這樣還多虧了這套拳法。如今你身體好了,也不知道那拳法有沒有被你荒廢,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替你那位師傅檢驗一下。”
陸承允又不是傻子,什麼檢驗拳法都是屁話,陸雲景過來就是想找他打架的。
陸承允低頭笑了笑道:“動不動就要來拳頭,這就是陸家教給你的行事之道嗎?”
對於陸承允的嘲諷陸雲景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不過一臉冰冷說道:“不然呢?比手段你不如我,比能力你更是手下敗將,除了拳頭,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拿的出手的。”
陸承允面容僵了僵,倒是沒有再多言,將手套撿起來慢悠悠套上,算是接受了他的挑戰。
這些年陸雲景一直臥薪嚐膽,可以說什麼苦都吃盡了,陸承允卻與他恰好相反,這些年他做他的陸家少爺倒是挺舒坦,所以拳腳上,他根本不是陸雲景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他的臉上已見了血。
陸雲景卻是越戰越勇,那緊繃冷毅的一張臉還有那發紅的一雙眼睛使得他周身充滿了讓人懼怕的煞氣,他就像一頭進入攻擊狀態的野獸一樣。
陸承允被他腿上一記橫掃踹在地上,這一次卻是掙扎了好一會兒也未能爬起來,陸雲景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望著他,他的臉上一片冷然,這種冷帶著一種殘忍,莫名讓人心生懼意。然而陸承允望著這樣的他卻是笑起來,此刻他嘴角掛著血絲,這笑容看上去簡直說不出的怪異。
“你想殺了我嗎陸雲景?你敢嗎?你殺了我程雨可是要心疼的。”
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就這般居高臨下望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冷冷說了一句:“你這麼想死的話,我也不妨成全你。”
他的後背上套了一把匕首,他將匕首從皮套中抽出來,他一手扯住陸雲景的領口,一手握住匕首便向他刺過去。
他的動作很快,簡直一絲猶豫都沒有,本能的求生反應卻讓陸承允渾身一僵,急忙偏頭躲過,而那紮過去的匕首便差了一公分直接紮進了他左側臉旁邊的地板上。
陸承允依然心有餘悸,看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帶上了驚慌,卻見他面無表情將匕首抽出來,目光盯在散發著寒光的刀刃上,慢條斯理說了一句:“既然這麼怕死又何必自找死路?”
陸承允沒有說話,事實上他確實也被剛剛陸雲景的樣子嚇到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似乎他手中的他並不是一個人,那樣冷漠殘忍似乎沒有一點感情的他簡直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一樣,讓人看一眼便覺得驚悚。
程雨和陸承霜推門的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這一幕,陸雲景一手提著陸承允的領子將他按倒在地上,一隻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陸承霜看到這一幕,嚇得捂住嘴連叫一聲都不敢,程雨見狀也是被嚇了一跳。
陸雲景看到突然闖進來的人,他這才慢悠悠站起身來,他將匕首裝進後腰的套子上,這才衝程雨說道:“不好好在家裡睡覺,來這裡做什麼?”
他的表情實在不怎麼好,說話的時候便給人一種聲色俱厲的感覺。
說真的,程雨也有點害怕這樣的他,她看了一眼地上嘴角流血的陸承允,沖陸承霜說道:“先將他帶出去。”
陸承霜想也沒想,趕緊將陸承允扶著出去。閣樓的門被關上,一時間就只剩了程雨和陸雲景面面相對。
他出了很多汗,迷彩短袖領口上泅了一圈汗漬,額頭也被汗濕了,有幾縷淩亂的頭髮貼在額頭上,可是這微微淩亂的樣子竟讓他那張冰冷堅毅的臉透出幾分性感。
程雨歎了口氣問他:“你大晚上跑到這裡是為了殺掉陸承允嗎?”
他將手套摘下來隨手扔在地上,他目光微眯,冰冷而鋒利的眸光明顯透著不善,“我要殺掉他,你心疼了?”
程雨一臉莫名其妙,“我心疼他做什麼?”
他從鼻端發出一陣輕微的冷笑,“心疼他做什麼?你以前不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嗎?”
程雨:“……”
她怎麼感覺他這話有一種酸酸的味道,他不會在吃醋吧?不過她覺得像陸雲景這般內斂深沉的男人應該不會因為吃醋就大老遠跑過來揍陸雲景一頓,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陸雲景這種男人不會做這麼不理智的事情,
可是聽著他那明顯很不爽的語氣她又覺得他就是在計較她和陸承允的過去。
程雨最終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他身體僵了一下,猛地向她看來,只是對上她那探究的目光,他像是被刺了一下,卻若無其事轉開,他從包包中掏出煙來,走到窗邊低頭點燃抽起來。
程雨一看他這種反應更覺得不對勁,她走上前去,又問道:“你是在吃醋嗎?”
他沒有說話,手指夾著煙抽了一口,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實在算不上好,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這種和他較真的感覺卻特別帶感,而且,他這種冷靜理智的人也吃這種陳年老醋,竟莫名讓她覺得他有點可愛。
程雨見他不答便又問道:“雲景,你是在吃醋嗎?你吃醋了對吧?”
他突然轉頭向她看過來,微眯的目光帶著一種危險,他將煙頭掐滅在地上一丟,一步步向她逼近,他身上氣場太強,再加上緊繃的臉和冰冷鋒利的眼神讓他透出一種可怕的煞氣,程雨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後退。
她一直被他給逼到了牆角,她後背貼在牆壁上,雙眼怯生生的看著他說道:“你不要這樣嘛,我感覺好害怕,說好了要對我溫柔的。”
他沒說話,直接將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完全禁錮起來,他個子比她高了很多,此刻微微躬身與她正面相對,他冰冷的目光對著她的目光,咬牙沖她道:“我就是在吃醋又如何?我就是這般心胸狹窄,連你和他的過去都要斤斤計較!”
聽到這句話的驚愕已經超過了面對氣勢洶洶的他的害怕,程雨望著眼前兇狠的男人,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陸雲景原來真的是吃醋了,這個冷漠深沉的男人原來也有如此不理智的時候啊,她竟覺得心情大好,對著這張陰森可怕的臉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戳了戳他的胸口道:“吃醋就吃醋嘛,這麼凶做什麼?”然後她又勾著他的脖子道:“我才沒有心疼陸承允呢,雖然我以前確實和他在一起過,可是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我只會心疼你,我不想你手上沾上血腥。”
陸雲景:“……”
大概是他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話,他的身體竟僵硬了許久,那兇狠的面容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下來,許久他才問她:“真的?”
程雨沖他重重點頭;“真的。”
他微垂下頭來掩蓋住臉上的表情,從程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舒展的眉角和他微微上揚的唇角,他看上去像是在笑。
她很少看到陸雲景笑,也可以說從認識他到現在就沒有看到他笑過,他似乎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所以這會兒看到他仿若在笑,她竟有些激動,問道:“雲景,你是在笑嗎?”
他沒說話,突然將她抱起來放在一旁那張廢棄的桌子上,他再抬頭的時候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又變成了他高冷深沉的模樣,他冷著臉丟來兩個字:“沒有。”
程雨:“……”
他摟著她的腰讓兩人拉近了一些距離,垂著腦袋問她:“嫌我身上有汗嗎?”
他的聲音有些微變調,聽上去竟帶著幾分溫柔,程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可是聲音突然軟下來的陸先生讓她心中歡喜,她便沖他搖搖頭道:“不嫌。”
很快程雨就知道陸雲景為什麼要這麼問了。
可是為什麼要在這裡,陸家的閣樓之上!小時候她和陸承允玩捉迷藏的時候很喜歡來這裡玩的,以前玩過家家的時候也在這裡,如今卻被陸雲景按在牆壁上做這種羞恥的事情……
不過程雨抗拒無效,毫無招架之力被陸雲景要了個夠。
此刻,陸承允和陸承霜就在樓下,陸承霜用碘酒給陸承允擦他受傷的嘴角,也不知道是房子太老隔音效果不好還是陸雲景實在太猛了讓程雨控制不住叫出聲來,哪怕隔了一層樓,卻還是有隱約的聲音透進兩人的耳膜。
陸承霜有點尷尬,卻仿若沒聽到一樣,小心翼翼給陸承允擦傷口,陸承允卻沒有陸承霜那般淡定,他先是握緊雙手閉上眼睛控制自己不去在意,可是她那抑揚頓挫的叫聲依然像一種魔咒一樣鑽進他的耳朵。
他無法忍受,猛地坐起來幾個大步走到那掛著陸老先生遺像的地方,他抓住那遺像便往地上狠狠一摔,似乎這樣還不能解恨,他憤怒到渾身都在顫抖,對著那遺像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母親?為什麼偏偏要在母親懷我的時候出軌?!”
他雙眼佈滿了紅暈,吼得聲嘶力竭,陸承霜簡直嚇壞了,急忙走過去拉住他道:“你這是做什麼?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父親啊,再說死者為大……”
他卻自嘲笑起來,“死者為大?他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死掉,他該好好活著,他該好好看看他自己創造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陸承霜聽到這話,嚇得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警告道:“不要再亂說話了,你挨的拳頭還不夠嗎?”
陸承允雙手緊握成拳,因為太過激動,他額頭青筋一根根暴突出來,他閉上眼睛強忍住控制自己,再睜眼的時候,卻從他發紅的雙眼中滑下兩行淚來,陸承霜見狀也是雙眼一紅,卻急忙幫他將眼淚擦掉。
陸雲景結束的時候程雨已經累得睡過去了,他幫她將衣服穿好,又將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這才抱著她下樓,走到樓下大廳,看到那躺在地上略顯狼藉的遺像,他不過淡淡瞟了一眼便冷漠移開目光,他抱著熟睡的程雨向門口走去,出門之前,用一種明顯警告的語氣沖陸承允道:“好好記住今天的教訓,不要再來招惹程雨。”
程雨大半夜被陸承霜叫起來,又和陸雲景做了好一會兒激烈運動,她實在是累得不行,直接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她現在可真是有點後悔了,當初為什麼要那般不知死活勾搭他,陸先生這種體力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程雨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她醒來之後很意外的發現陸雲景居然還在。他就坐在距離床邊不遠的一張圈椅上看書,他雙腿交疊,腰背挺的筆直,書就攤開放在他的膝蓋上,修長的手指翻動書頁,動作優雅又迷人。
程雨看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問道:“你今天怎麼沒有去公司?”
“不忙。”他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將書頁合上放在一邊向她走過來,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問道:“還難受嗎?”他壓低的聲音中透著柔意。
大概是他幫她抹了什麼東西,此刻她身上也並沒有那麼難受,不過程雨依然覺得這種頻率太可怕了,再這樣下去她怕是招架不住。
程雨道:“沒有那麼難受,不過以後我們還是節省一點做吧?”
他沒有說話,深邃的目光望著她,程雨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便換了個話題道:“我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去忙你的正事吧?”
“這也是正事。”
“啊?”程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一臉理所當然道:“陪你。”
他的意思是說,他陪著她也是正事嗎?程雨知道他平時很忙的,有時候節假日他都沒空休息,可是他卻願意花半天時間在家裡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日裡太過冰冷了,他暖起來的時候便格外熨帖,程雨只覺得渾身舒坦得不行,仰臉望著他眯著眼睛笑,“原來陸先生你這麼在意我呢。”
他沒有回答,他很多時候都像這樣不會表達自己,每每這個時候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高冷又難接近的,程雨不太喜歡他這個樣子,便又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他依然沒有回答,就用他那雙黝黑深沉的眸子望著她,程雨不滿了,拉著他的衣袖扯了扯道:“在意我對嗎?”
他卻突然彎下腰來,將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他強勢的氣息頃刻之間就將她籠罩,哪怕和他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了,程雨還是無法適應他的驟然靠近。
她心猛的跳了跳,卻也沒有躲避,任由他將她圈起來,他將嘴巴湊在她耳邊,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對她說:“在意你。”
就像一隻小火苗從耳朵鑽進了身體裡,程雨感覺整個人都熱起來,程雨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這麼高冷的人卻這麼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