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已經洗完臉了,父子倆的對話她也都聽見了,但她隻記得楚傾之前答應她嫁給程鈺的話。宛如雨過天晴,又好像快要隨秋風飄了起來,做夢一樣。
“姐姐,你為什麽哭啊?”阿洵看著面前幫他抹臉的姐姐,不解地問。
含珠哪好意思說啊,拿起銅鏡讓給他照臉,“好了,阿洵看看好看不?”
阿洵可臭美了,認真瞧鏡子裡的自己,挺滿意的,嘿嘿朝姐姐笑。
楚傾還在外面等著,含珠羞於見人也得見,微紅著臉牽著阿洵出去了。
楚傾緊緊地盯著女兒,盯得小姑娘臉越來越紅,才佯裝生氣道:“怎麽不哭了?不委屈了?”
含珠腦袋低得下巴都快碰到胸口了。
“爹爹別生姐姐的氣。”阿洵著急地替姐姐求情。
楚傾摸摸兒子腦袋:“去吧,阿洵去看黑黑,爹爹跟姐姐說完話就出去找你。別怕,姐姐這會兒可高興了,被爹爹訓她也高興,不信你去問問?”
他越是這樣陰腔怪調,含珠越忍不住笑,能夠得償所願,她如何不笑?
阿洵仰頭看姐姐,見姐姐果然在笑,臉紅紅的,美麗的眼睛比黑黑的還水潤還動人,眼神更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不由抱住姐姐大腿,“姐姐真好看,姐姐親我一下我就走。”
含珠不好意思在楚傾面前做這種事,牽著阿洵往外走,在外面親了小家夥一口,哄得他乖乖去玩了,她才回了外間,站在楚傾跟前,又變成了那副羞答答的乖巧模樣。
楚傾歎口氣,“真認定他了?”
含珠抿唇,點點頭。
楚傾不懂了,低聲問道:“菡菡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爹爹記得你們相處的時候不長啊,他到底哪裡好了,讓你寧可跟爹爹慪氣也要嫁給他?你跟爹爹說實話,不弄清楚爹爹還是不放心。”
他堅持要問,關系到婚事順利與否,含珠想了想,半真半假地編道:“那年我受傷昏迷,醒來是晚上,睜開眼睛,看見窗前站著一個人,屋裡就我跟他,他聽到動靜過來照顧我,溫柔體貼,女兒覺得特別安心。爹爹,表哥是我醒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後每次只要看見表哥,我都會放下心來,表哥對我越來越好,我也就……”
楚傾聽了,不禁自責,女兒就像是新生的雛鳥,本能地依賴第一眼看到的人,如果他當時在女兒身邊,還有程鈺什麽事?
壓住心中複雜,楚傾繼續問道:“那你不怕嫁過去後受他家人的氣?”
含珠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想到什麽,她飛快看了楚傾一眼,紅著臉道:“再說我有爹爹撐腰,那邊應該也沒人敢欺負我,世子夫人娘家在山西,家世不高,鈞哥兒將來的妻族再強也不可能強過父親,女兒有什麽好怕的?”
這馬屁拍對了地方,楚傾不禁挺直了胸膛,“別說她們,就是靜王想要打壓你,也得提前思量思量,真敢讓你受半分委屈,我……”
“爹爹……”含珠怕他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連忙打斷道。
楚傾哼了哼,目光又落到了女兒身上,到底還是不甘心,瞪著眼睛道:“在你心裡他比爹爹更重要是不是?為了表哥幾天都不給我好臉色?”
含珠攥了攥手裡的帕子,小聲替自己辯解,“我沒,我以為爹爹生我氣了……”
“那你怎麽不去跟我賠罪?”楚傾追問。
含珠沒話說了,真去賠罪了,會有今日?
她眼睛看向一側,有點得意的味道,楚傾看得清清楚楚的,朝她招招手,“過來,我心裡還有氣,你喊聲好聽的,爹爹才肯答應你。”
女兒不能白送出去,他得撈回點什麽,難得女兒有求於他,他得趁機化解女兒心裡對他的懼怕。
含珠臉上發熱,什麽叫好聽的?
楚傾教她,笑著道:“你喊聲爹爹,再求我答應你跟他的婚事,說的好聽,爹爹就應你。別客客氣氣的,阿洵怎麽求我,你也怎麽求我。”
含珠懂了,楚傾這是讓她學阿洵那樣朝他撒嬌。
可她做不來,她跟父親都沒怎麽這樣親昵過。
她臉上全是為難,楚傾慢慢收起笑,話裡多了幾分淒涼,“菡菡,爹爹對你沒什麽要求,隻想跟你做真正的父女,爹爹不想你對我客客氣氣的,對你舅母都比我親。你也知道出嫁後要靠爹爹撐腰,那你現在這樣,有什麽心事都悶在心裡,讓爹爹如何放心嫁你過去?萬一你被人欺負了也不告訴我怎麽辦?”
他慈父心腸,含珠心軟了,想到這兩年楚傾對她的態度,特別是今日楚傾的退讓,她抬起頭,暫且忘掉兩人的身份,像個女兒那樣誠心求他,“爹爹,我喜歡表哥,你就答應我吧?”
楚傾笑了,目光溫柔,“不夠甜,再喊一遍。”
含珠怔了怔,跟著意識到男人在戲弄她,又羞又惱,賭氣要走。
“你走我就反悔了!”楚傾提高聲音攔道,理直氣壯的欺負女兒。
“你……”含珠氣得說不出話,想走,怕他是認真的,不走,她又做不來再求他一次。
小姑娘嘟著嘴犯難,楚傾哈哈大笑,恰好外面傳來阿洵興奮的聲音,說黑黑生小狗了,他馬上站了起來,拍拍女兒肩膀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婚事爹爹答應了,不過你還小,不著急,我先出去瞧瞧,你在屋裡等著,那邊髒,別汙了眼睛。”
他心情舒暢地走了,含珠仔細回想他最後的話,喜憂摻半。
什麽叫她還小?
她都十五……
念頭一起,含珠馬上記起來了,楚菡今年才十四。
原地站了會兒,含珠拍拍臉,決定不再管了,她才沒著急嫁人,程鈺折騰出來的這些事,婚期定的是早是晚,由他與楚傾周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