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裡不自覺露出哀怨,分明是恨嫁了,楚傾看得胸口發堵,起身道:“我去找阿洵。”京城十六七出嫁的姑娘不少,女兒卻巴不得快點嫁給程鈺,一點都舍不得他們爺倆。怪誰?都怪程鈺。
次日聽說程鈺又來了,楚傾就當沒聽到,繼續與侄子下棋。
富貴很快去而複返,見叔侄倆都聚精會神於棋局,識趣地沒有出聲,等一局結束,才道:“侯爺,表公子還在門口站著呢。”
楚傾氣笑了,“那就讓他繼續站著,少跟我耍這一套,他站到明年這時候我也不會心軟。”
富貴為難地搓搓手。
楚淵看他一眼,疑道:“二叔為何不見表公子?”
自家侄子,楚傾沒瞞他,“他想求娶你大妹妹,我看不上他。”女兒胳膊肘往外拐,小兒子這是不知道呢,知道了肯定也會偏心表哥,楚傾需要個站在他這邊的。換成另一個侄子楚淮或長子楚泓,楚傾都不會提,但他知道楚淵沉默寡言,婚事沒有結果之前絕不會對旁人傳。
楚淵捏著棋子的手緊了緊,遲疑道:“大妹妹才十四,還未及笄。”
“可不是?”得了讚同,楚傾更氣了,程鈺就是想娶,他急什麽急?這邊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明擺著是想跟他搶女兒的,一兩年都等不得。
氣歸氣,楚傾並不想真的把事情鬧大,程鈺一個大活人戳在門口,被人瞧見胡思亂想怎麽辦?
他站了起來,對同樣起身的侄子道:“算了,我還是去見見他吧,早點打發他走,免得他站在門口礙眼。”
楚淵往外送他,“那我留在這邊等二叔?”
楚傾搖搖頭:“他不好打發,你先回去罷,今日算了,改日咱們再對弈。”
楚淵隻好離去,走到院門口,他朝蓮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想想楚傾方才的態度,心中有些複雜。不過算算日子,派出去的人這幾天也該回來了。
侄子走了,楚傾去了廳堂,瞧見程鈺便有氣,“說吧,這次又想怎麽勸我,你若沒有好理由,下次你就是跪上三天三夜,我也不會叫你進門。”
他裝得有模有樣,程鈺並不拆穿,低聲道:“我對表妹之心,天地可鑒,多說無益,隻想問姨父,您可知四皇子也在打表妹的主意?聽說他還特意去鎮北將軍府上見了表妹一面,足見他對表妹的覬覦並非一時之念。”
“他覬覦又如何,我還怕了他不成?”楚傾毫不在意地道,“我就不信他敢跟皇上求娶我的女兒。”他手裡有兵權,那些皇子們就是想拉攏他也不敢明著來,至於暗的,誰敢打他女兒的主意,他先折對方一條腿。
程鈺看了一眼門外,直視楚傾道:“姨父別忘了,皇上上面還有太后,若是四皇子求了太后暗中幫忙,就算姨父有辦法拒絕,都是一樁麻煩。”
楚傾臉色變了變。
程鈺再次跪了下去,鄭重道:“姨父,我知道您舍不得表妹,如果不是四皇子那邊有變數,我也不會如此急切。還請姨父成全,我先去皇上跟前求了旨意,如此表妹也心安,至於婚期,全憑姨父做主。”
楚傾並不怕太后,因為壽安長公主的關系,太后早看他不順眼了,而四皇子不敢求聖旨,更不可能蠢到越過皇上直接去求懿旨,他們只能想別的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楚傾自信都能回絕。但他怕女兒忐忑不安,一個沒經過大風大浪的小姑娘,他明明都答應了還一拖再拖最後導致她擔驚受怕,女兒會不會怨他?
“聽說你那繼母要為女兒大辦生辰宴?”楚傾忽然轉移了話題。
程鈺早就想過這事,楚傾一提他便聽出了楚傾話外的意思,從容道:“確有此事,而且應該是為了替我選親。”那人沒跟他打招呼,但他會猜,原本給他的期限就是今年年底,這會兒得知他心系楚傾之女,那人肯定著急了。
“那你打算怎麽拒絕?”楚傾話裡多了幾分玩味兒,看來臭小子心裡早有計較了啊。
程鈺笑了笑,壓低聲音說了幾句,末了道:“故此想先征得姨父的同意。”
他一副成竹在胸篤定他會答應的模樣,楚傾偏就不答應,寒著臉送客:“說的好聽,誰知道你能否做到?回去吧,我先看看你這次做的如何,若他成功送了個女人給你,你也不必再來糾纏我女兒。”
程鈺明白,只要他做到,楚傾肯定會答應他,因此不再贅言,躬身朝楚傾行個大禮,轉身離去。
離開侯府,程鈺策馬緩行,快走出雲陽侯府所在的巷子時,迎面拐過來一道快馬。
擦肩而過,程鈺隻覺得那人有些面熟,又往前面走了幾步,才憶起那是楚淵的貼身侍衛。
程鈺沒有多想,繼續琢磨自己的事了。
而那黑衣侍衛快馬趕到侯府東院一處角門,下馬後直奔楚淵的院子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