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起他棄文從武,撈了個小小的百戶,有次帶兵攻敵時中了埋伏,命懸一線時楚傾領兵來救。蔣勝知道,楚傾是來殺敵的,救他只是順便,但他卻忘不了楚傾一身銀甲縱馬而來的英勇神采,就像百姓見到龍袍會本能地跪拜,他一個普通將士看見威名遠揚的雲陽侯,同樣從骨子裡生出了敬佩仰慕。他感激楚傾的救命之恩,更感激後來楚傾的提拔,所以楚傾要把侄女嫁他,他心甘情願一次次過來。
第一次無功而返,蔣勝明白三姑娘怕是看不上自己,第二次又招他過來,蔣勝就猜到了,三姑娘多半遇到了什麽事。但他相信楚傾的話,相信三姑娘只是一時糊塗才想嫁壽王,就算不是,她一個小姑娘,母親死了,親伯父沒法再毫無芥蒂的親近了,還願意隨他去遼東,他也願意對她好。
掀開蓋頭那一瞬,對上那樣的花容月貌,蔣勝更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股豪情。
這樣美的姑娘,他要是無法將她的心從壽王那裡搶過來,他就不配當男人,不配得到楚傾的信賴。
回到新房,打發了下人,看著新婚妻子平靜地端來醒酒茶,蔣勝暫且將茶碗放到一旁,微微抬頭看站在面前的姑娘,“三姑娘,侯爺將你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明白你心裡的苦,也感激你看得起我,願意隨我去遼東。現在咱們是夫妻了,我會對三姑娘好,也希望三姑娘放下心結,別再為往事傷神。”
楚蓉沒料到楚傾與他說了,眼睫顫了顫,看著男人靴子道:“那我與壽王……”
“我隻介意一件事。”蔣勝伸手去握她手,楚蓉本能地往後躲,蔣勝目光微變,而就在他怔住的時候,楚蓉抿抿唇,又主動將手遞了過去。這是她的丈夫,她想好好與他過的丈夫,都成親了,還躲什麽躲?
蔣勝眉頭舒展開來,拽著她往自己這邊拉。楚蓉與壽王有過兩次私會,沒有讓壽王親她,但這樣的親密是有的,現在換成另一個男人做,楚蓉沒有應付壽王時的淡淡反感抗拒,隻覺得別扭。
因為她今日才與蔣勝說上話,兩人除了知道彼此的底細,與陌生人差不多。
蔣勝長她九歲,雖然有些緊張,到底是上過戰場出生入死過的將軍,面對一個小姑娘還是鎮定的,直接將她帶到了懷裡,抱她在腿上,低頭看她,“我隻介意你嫁給我後還會惦記他,永遠都不真正將我當做丈夫。”
楚蓉下巴被他抬起,被迫看他的眼睛。那眼眸平靜幽深,似乎能看到她心裡。
楚蓉突然有點想笑。
她身邊都是出眾的男人,爹爹經商是隻老狐狸,哄她時有溫柔也有哄騙的時候,哥哥楚淮更是從小就戲弄她,打聽她的秘密時各種討好或假裝威脅。堂哥楚淵面冷心熱,習慣了就能看出他冷漠眼裡隱藏的關心,楚傾更是會詐人,前一刻可能正冷臉訓斥她胡鬧,下一刻就笑著將她高高舉了起來……
總而言之,楚蓉自認她能輕而易舉看出男人心裡在想什麽,包括壽王最初的別有所圖到後來真正對她上了心。
“如果我真那樣了,你會怎麽做?”楚蓉唇角上揚,輕飄飄反問道。蔣勝想試探的,無非是她對壽王的感情,可他有了懷疑,她說她沒有喜歡過壽王,他就會信嗎?
小姑娘眼裡的挑釁太明顯,蔣勝不由抱緊了她,冷聲道:“我會等你三年,三年後你依然記掛他,我會納妾,看在侯爺的份上,依然給你正妻的體面。”
楚蓉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咱們就做三年假夫妻好了,三年後你依然無法讓我喜歡上你,我也不霸佔你正妻的位置,咱們和離好了。”
說著就要起來。
蔣勝臉色鐵青,雙臂如鐵,錮著她不放,“誰說要與你做假夫妻?”
楚蓉諷刺地看他,“你都想納妾了,難不成還想讓我陪你?”
蔣勝本能地辯解,“我是說……”才說了三個字,瞥見她眼裡多了得意,蔣勝自知被她戲弄了,惱羞成怒,猛地將人丟到了床上。
一夜夫妻,次日醒來,蔣勝起床照鏡子,發現背上多了好幾道抓痕,好像他昨晚抱的不是媳婦而是野貓,身上發疼,嘴角卻高高翹了起來。他是該笑,因為他是佔了便宜的,打了一晚依然能站起來,紗帳裡面,楚蓉卻腰酸腿疼,動一下就得吸口氣……
三朝回門,蔣勝神清氣爽,楚蓉顧盼生輝,儼然又變成了曾經那個驕傲開朗的楚家三姑娘。
楚蓉嫁得稱心,含珠與楚家諸人都為她高興,聊得正熱鬧呢,柳玉妝突然要生了。
孫媳婦要生了,老太太緊張得不行,試圖哄元哥兒分心,“大舅母要生了,元哥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啊?”
老人家盼的是重孫,希望元哥兒說弟弟博個好彩頭,但元哥兒太小了,見身邊的長輩們都盯著自己,小嘴動了動,仿佛在練習一般,好半晌才脆脆地喊了出來,“妹!”
妹妹比弟弟好說……
老太太傻了眼,大夫人搖頭失笑,看向兒子。
楚淵笑得自然,“元哥兒喜歡妹妹,那就生妹妹。”只要母子平安就好。
似是聽到了丈夫的話般,當天傍晚,柳玉妝生了個四斤多的女兒,楚家的嫡長孫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