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總算好受了些,先挪到之前躲著的地方,戴好帷帽就再也不說話了。
大概是黑衣男人沒再問她,含珠漸漸沒那麽緊張了。程鈺沒看她,但也感覺到了她的放松,因為車裡的清香漸漸淡了,如盛開的花收起花瓣,斂了香氣。
腦海裡不禁浮現四個字。
天生尤物。
程鈺看向昏迷的定王,想到定王府裡的兩個美貌妾室,心中動了動。
到了江家門口,江寄舟直接讓張福將車牽進院內,後面張叔有樣學樣。
程鈺挾持含珠,命江寄舟與張叔先將定王抬下車,眼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照做,程鈺才下車,手沒再碰含珠的身,一手攥她頭髮,一手持刀抵住她脖子,跟著江寄舟進了後院廂房。
安置好了定王,程鈺將含珠綁在外間的椅子上,堵住嘴,關上門與江寄舟走了出去。
“家中可有止血傷藥?”他沉著臉問。
江寄舟有咳疾,家裡備藥不少,唯獨沒有止血的,而且那人的傷勢他也看到了,想治個七七八八,要用的藥少不了。
沒有……
程鈺掃一眼院子,見房簷前搭著幾根竹竿,他快步走過去,一把將竹竿折成兩段,跟著眾人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就見程鈺已經到了張福身後,狠狠將竹竿朝張福背後扎了下去。張福慘遭重襲,疼得要跳腳,肩膀卻被程鈺扣住了,嘴也被人死死捂住。
親兒子遭了罪,張叔臉都白了,江寄舟則迅速將凝珠拉到懷裡,不叫她看。
劇痛之下,張福昏死了過去。
程鈺將人交給張叔,平靜地吩咐江寄舟:“請郎中給他治病,就說他不小心撞到竹竿上,再多買三份量的藥。”說完又掃視一圈院子裡的下人奴仆,厲聲威脅:“誰敢傳出去半個字,下場只會比他更慘。”
春柳等人何曾見過這種鬼煞,俱皆心驚膽顫。
江寄舟馬上命張叔去安排,摟著小女兒央求他:“公子,我保證全府上下無人敢泄露出去,求公子放了我女兒,我甘願待在公子身邊,絕不忤逆公子。”
“一會兒我給他拔箭,你幫我按著他。”
程鈺確實需要江寄舟幫忙,緊接著卻道:“只是郎中來了,以及接下來他在府中養傷這幾日,為掩人耳目,你這個主人必須出門應酬,不適合當人質。大姑娘雖然懂事,她年紀擺在那兒,與我們二人共處一室也不合適,我給你一刻鍾的時間哄好二姑娘,否則等裡面的人醒了,見到大姑娘……”
程鈺沒有說完,但他相信江寄舟聽得明白。
江寄舟確實明白,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反而不怕程鈺了。此人儀表堂堂,看著並非歹人,威脅他們卻又為他的女兒考慮,足見本性不壞,之前出手狠辣,應是形勢所逼,這樣只要他順了兩人的意思,等他們傷好離去也就沒事了。
江寄舟朝程鈺拱手行禮,“謝公子提醒。”
程鈺閃身避開,沒有受,畢竟是他脅迫人在先。
江寄舟沒再耽擱,牽著小女兒走到旁邊,蹲下去哄她:“凝珠不怕,他們不是壞人,在咱們家住幾天就走了,這幾天凝珠留在屋裡照顧那個受傷的公子好不好?姐姐定親了,跟他們在一起會被人說閑話的,那樣就沒法嫁給你顧大哥了。”
八歲的凝珠已經懂事了,之前害怕只是因為太過突然,此時聽父親柔聲講道理,小姑娘乖乖點頭,“我都聽爹爹的。”
江寄舟眼睛發酸,將女兒抱到懷裡,好一會兒才牽著凝珠重新回到程鈺身前,由衷懇求道:“小女年幼,若她笨手笨腳犯了錯,還請兩位公子體諒,別嚇到她。”
程鈺看一眼凝珠,冷聲道:“只要她聽話,我們不會苛待一個孩子。”
“我都聽你們的,你快放了我姐姐。”凝珠靠在父親懷裡,怯怯地央求。
江寄舟再也沒忍住,落下淚來。
程鈺面無表情,推開門,將外間留給江寄舟父女,他徑自帶著凝珠去了內室。
含珠驚恐地看著妹妹與惡人走了進去,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急切地看向父親。
江寄舟沒有拿開她嘴裡的帕子,輕聲解釋了一遍,等女兒鎮定下來,他才替她松綁,強拉著人出了屋,鄭重叮囑她,“這幾日你先去春柳那裡住,他們走了你再搬回來,也不許偷偷跑過來打聽。含珠聽話,爹爹不會讓你妹妹出事的,你藏好自己就是幫了爹爹,懂嗎?”
含珠回頭,望著熟悉的廂房哭,“我懂,可爹爹要答應我,不管這邊出了什麽事,爹爹都要馬上告訴我,別瞞我……”她怕妹妹出事,怕父親出事,她就這兩個親人,他們真有不測,她也不活了。
江寄舟安撫地拍拍她肩膀,聲音堅定有力:“含珠別怕,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有爹爹。”
含珠哭著點頭。
沒一會兒,春柳秋蘭就將含珠的被褥衣物搬了過來。
含珠對著下人房的窗子憂心忡忡時,前面郎中已經到了,很快就將金創藥送到了後院。
熱水紗布都準備好了,江寄舟蒙住凝珠眼睛,將她抱到椅子上,不許她動,這才回到床邊,用力扣住定王肩膀。
程鈺面容冷峻而鎮定,一手按著定王胸口,一手慢慢湊近那半截箭杆……
江寄舟別開了眼。
不遠的窗邊,凝珠乖乖坐在椅子上,眼前蒙了黑布,什麽都看不見,正好奇爹爹與壞人在做什麽,忽聽一聲悶哼,那麽低那麽沉,聽得她莫名跟著疼。
“爹爹?”她害怕地喊了聲。
定王一雙幽深的眸子循聲看去,還沒看清人影,就又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