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不愛吃甜食,戲謔地看向程鈺。
程鈺瞪他一眼,冷聲拒了,“不用。”
江寄舟馬上明白了,人家是怕月餅裡放了東西。
被人誤會成小人,江寄舟也不氣,端著月餅回了桌子前,拿起一個月餅問小女兒:“還吃嗎?”
凝珠舔舔嘴唇,伸出手沿著父親手裡的月餅比劃了一下,“我再吃這麽多。”
女兒嬌憨可愛,江寄舟心裡疼地很,給小女兒掰了她想要的。
凝珠接過,父女倆相對而吃。
定王看著窗邊的小女娃,不知為何突然有點饞了,再看程鈺,閉著眼睛,喉頭悄悄滾動了一下。
定王不禁想起小時候,幾人在禦書房裡讀書,程鈺袖子裡總會藏兩塊兒糕點,直到他生母第二任靜王妃病逝,程鈺才不再偷食了。
日上三竿時,江寄舟被張叔叫走了。
定王就喊凝珠,“給我拿塊兒月餅來。”
凝珠伸手去拿月餅,朝他走了兩步,忽的頓住,看著程鈺問:“你們倆吃一塊兒嗎?”
定王笑著點頭。
他容貌俊朗,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凝珠越發不怕他了,走到跟前,將月餅遞給他,小聲解釋道:“裡面放了桂花,可好吃了。”
定王嗯了聲,一個月餅,他掰了一小角,勉強帶了點餡兒,剩下的都遞給了程鈺。
程鈺又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將月餅接過去了,對著窗子的方向吃。月餅皮薄餡兒多,還是他最喜歡吃的軟餡兒月餅,甜而不膩,濕潤不乾,心裡喜歡,不知不覺就將大半個都吃進了肚。吃完了,程鈺看看桌子上那盤月餅,暗道江家這個廚娘不錯,可惜身邊沒人,要不讓人去廚房要了月餅方子,回京後還可以再吃。
定王看別人吃饞,自己並不喜歡,就讓凝珠再去拿一塊兒給程鈺。
凝珠乖乖地跑腿。
程鈺就又接了,吃到一半,江寄舟回來了。
程鈺神色不變,冷著臉將剩下一半吃完。
縣衙後院,沈澤一家也在吃團圓飯,飯畢,他與妻子葉氏回了內室,吩咐她道:“這是咱們在梧桐縣過的第一個中秋,後日辦場賞月宴吧,帖子我都擬好了,明天你派人送出去。”
江家的準女婿顧衡在府城秋闈,今日是最後一場,不過按規矩,考完後他肯定會與同窗四處遊玩幾日,加上從杭州回來需要兩日路程,他約莫還有五六日的功夫謀劃。以江含珠的容貌,顧衡未必割舍得下,故而他得趁顧衡回來之前將這門親事攪黃。
“顧家是什麽人物?”葉氏拿著名單看,她在梧桐縣住了半年,有名的人家都知曉,這個顧家卻沒怎麽聽說過。
葉氏心胸寬不善妒,沈澤還是挺喜歡她的,聞言耐心給她解釋:“顧家原是商戶之家,家財在本縣排得上前三,後來顧老爺出海翻了船,血本無歸還欠下累累債務……”
葉氏皺眉,朝他抱怨道:“這樣的人家,老爺還請過來做什麽?”
沈澤笑了,點點她額頭道:“顧家獨子顧衡十五中秀才,院試點了案首,今年秋闈也很有可能高中,你說我該不該結交?”
葉氏登時眉開眼笑,痛快應下。
顧老太太收到帖子後也挺高興的。
兒子喪命海上後,她們娘幾個賣了闊氣的大宅子還債,避居鄉下,孫子進縣學還是托了江寄舟幫忙,那幾年都沒能跟縣裡的大戶人家來往。三年前孫子中了案首,得了不少貴人青睞,家裡漸漸積攢了點錢,在縣城重新賃了個兩進的小宅子,也漸漸恢復了一些走動,但來自知縣大人家的帖子,今年還是第一次收到。
看來知縣大人也很看好孫子的才學啊。
“阿瀾,後日穿上那套新做的衫裙,祖母帶你去知縣大人家裡做客。”她高興地叮囑孫女。
顧瀾興奮地點頭,起身就要去試衣服,走到門口,慢慢停下,轉身問道:“祖母,他們也給江家下帖子了嗎?”
顧老太太哼了聲,“江家沒有當家太太,給他們送帖子做什麽?難不成還專門請一個八歲的小姑娘?”江含珠定親了,更不可能出門做客的,除非自家有事想請。
聽說江含珠不會去,顧瀾心情更好了,腳步輕快地離去。
顧老太太歪倒在榻上,舉著帖子看了會兒,越看越胸悶。
她的孫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偏偏跟一個早早喪了母的江含珠綁上了,全怪江寄舟狡猾,看出孫子有前程,趕在孫子考秀才前一年裝病威脅孫子娶他女兒。江寄舟在縣學教書,孫子的束脩都是江家給的,他們若不答應,江寄舟會不會不幫孫子了,甚至詆毀孫子的名聲徹底斷了他的科舉之路?
簡直就是挾恩圖報!
要是沒有江家那一鬧,等孫子中了舉人,將來考上進士,想要什麽好姻緣沒有?
隻恨親事已定,此時孫子高中再悔婚,平白落人口舌。
歎口氣,顧老太太不再想那煩心事,閉上眼睛,尋思起明日的賞月宴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