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的話讓周利輝瞬間清醒,對啊, 周佳蕙是他跟夏芸的女兒, 跟秦苑有什麼關係?
無力辯駁, 周利輝臉色微白,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
秦苑揚起精緻的臉,淡漠道:「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安排律師吧, 我們法庭上見。」
周利輝閉著眼捏了捏眉心,身心俱疲,拉住想要走進房間的秦苑, 嗓音沙啞:「小苑,我們一定要弄得像仇人一樣嗎?算我求你一次, 這次我們和解行嗎?當初你沒有一走了之的話, 現在也不會有夏芸和佳蕙,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
秦苑猛地甩開他的手, 下一秒, 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別跟我提當年, 這一巴掌是你欠下的,你後悔是你的事, 當年你就算給我跪下我也一樣會走,今天也一樣, 你就算給我跪下我也不會撤訴,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更沒有一絲感情。」
「請你出去。」
周利輝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狠的女人, 抿緊唇閉了閉眼。
秦苑在沙發上坐下,點了支煙,嘲諷地笑道:「你可以為周佳蕙求情,她是你跟夏芸的寶貝,但我的女兒只有甯甯。」
「還有一點你可能忘了,甯寧也是你的女兒。」
周利輝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看著秦苑優雅地吐出煙霧,一分鐘後,轉身離開。
回到周家,夏芸和周佳蕙連忙站起身,周佳蕙叫他:「爸爸……」
夏芸急忙問:「利輝……怎麼樣了?你讓人撤訴了嗎?」
夏芸和周佳蕙並不知道周利輝是去找秦苑,她們都以為以周家的能力肯定能讓人撤訴,周利輝看向周佳蕙,「爸爸會給你請律師。」
母女倆同時懵了
夏芸晃著他的手臂,尖銳道:「你說什麼?請律師?為什麼要請律師,就不能撤訴嗎?如果真上了法庭以後佳蕙怎麼辦?怎麼嫁個好人家啊!」
周利輝甩開她的手,一肚子怒氣全發洩出來:「你以為我想打官司?現在是秦家,時光傳媒,秦苑聯合要起訴,周家再有錢又怎麼樣?我能跟他們硬碰硬嗎?就算真碰了,你覺得我能鬥得過他們?更何況宜寧也是我的女兒,她這些年連這個家都極少回,蕙蕙自己去招惹她的,網上那些爆料對她傷害有多大?夏芸,蕙蕙變成這樣你有很大的責任,我也有責任。」
夏芸臉色煞白,顫抖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這官司必須打了?」
周利輝疲倦道:「我會請最好的律師。」
周佳蕙瞬間就哭了,「爸爸,我不想打官司啊……」
周利輝呵斥:「哭什麼哭!不想打官司你當初為什麼這麼做?」
周佳蕙抽噎道:「我、我就是生氣,想給她一點教訓……」
周利輝看著周佳蕙,秦苑那句「要怪只能怪夏芸給你生了個沒腦子的女兒」瞬間飄入耳中。
一生荒唐,咎由自取。
……
這件事在微博上熱度持續不下,攝影師joey參加活動的照片和視頻被網友們扒了出來。
當年那張照片獲獎後,joey對照片裡的小女孩不願多提,直到八年前在一次採訪中才鬆口:「大家別問了,照片裡的小女孩是我的女兒。」
至於joey是以什麼心情拍下這張照片,又是什麼事令女兒如此悲傷的原因,joey更是隻字未提。
周宜寧看完微博上的新聞和評論,關掉微博,把手機遞給張然。
那張照片是周宜寧七歲那年秦苑拍的,秦苑想把她帶走,她跟她道歉說以後會好好照顧她,給她更好的生活,比跟在周利輝身邊好。
當時周宜寧是什麼心情呢?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叫了幾年媽媽的夏芸不是她媽媽,現在這個陌生漂亮的女人說要帶她走,沒人疼的孩子總是早熟些,她聽懂了秦苑的話,卻假裝聽不懂。
在周家夏芸對她再不好,爸爸再偏心,她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她哭得很傷心,秦苑試圖抱住她,紅著眼睛說:「跟媽媽走好不好?」
下一秒,周宜寧就推開她,所有的惶恐,悲傷,委屈一瞬間全爆發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秦苑,哭著朝她喊:「你才不是我媽媽!我不跟你走!」
然後,像逃離猛獸似的拼命往前跑,鞋子跑掉了也不管。
小小的人兒卻有那樣悲傷的背影,秦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連當初生周宜寧的時候都沒這麼痛,骨肉分離的痛覺令她麻木,站在原地,本能地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拍下這一幕。
曾經有人問過joey拍過最滿意的一張照片是哪張。
joey說:「小女孩悲傷的背影。」
因為那張照片最戳心。
……
休息了一天,她重回劇組拍攝《心結》最後的戲份。
劇組同事都圍觀過這兩天的微博,但沒人在她面前提起,周宜寧就當事情沒發生過,坦然地跟大家相處,衛忠看了她幾眼,笑了一下:「去化妝,準備開工了。」
周宜寧微笑:「好的,謝謝導演。」
化好妝在旁邊候場的時候,季東陽也來了,他朝她看了一眼,轉身回休息室。
周宜甯跟陸伶拍完一場對手戲,季東陽已經在旁邊候場了,周宜寧下意思地找他的身影,兩人目光相觸,他眼裡含笑,周宜寧心跳突然快了,之前兩人之間總像是隔著兩層紗,朦朧模糊,相愛卻看不真切。
如今扯掉一層,她以最真實的模樣站在他面前。
不必惶惑過去,不需茫然未來。
她確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比他更好了。
……
晚上拍攝最後一場親密戲,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季東陽和周宜寧拍起來還算順利,季東陽一如上次,拍完床.戲破例抽了支煙,周宜寧唇色紅潤,臉色緋紅,揉了揉臉吐出一口氣,走出房間看向阿銘,「阿銘,給他煮杯咖啡吧。」
阿銘低聲吐槽:「東哥這自製力越來越不行了,以前他拍戲可從來沒這樣!」
周宜寧挑眉:「那不是挺正常的嗎?」
阿銘:「……」
確實正常,遇上小魔女就不正常了。
夜裡收工已經是淩晨1點了,季東陽在休息室等了兩分鐘周宜寧就過來了。
季東陽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回去。」
周宜寧抓住他的手,腦袋貼在他胸口,「不要了,張然會送我。」
下一秒,她抬起精緻的臉蛋,眯著眼睛笑:「還是你想留夜?」
手往下摸,隔著西裝褲觸摸他的身體。
「剛才憋著了?」
「……」
季東陽直接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軟,收緊手指就能全部攥在手心,沉著聲音說:「別鬧,真不需要我送你麼。」
周宜寧收起笑,「不用,小區門口還有記者,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這兩天他肯定沒休息好。
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吻了吻,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走了。」
季東陽弓低了腰,抱緊她,側著臉,在她唇上輕吻。
……
這幾天不斷有節目組聯繫萬薇想讓周宜寧上節目,甚至希望joey能一塊上節目,酬勞給的很高,joey的事萬薇肯定是做不了主的,節目組請周宜寧上節目想深挖的東西她也很清楚,在這點上萬薇尊重周宜寧的選擇。
周宜寧說:「我不想上這類節目。」
萬薇:「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你是藝人,《心結》電影宣傳你要參加,代言品牌活動也要參加,記者和主持人的嘴時堵不住的,先給你打聲招呼。」
周宜寧默了幾秒,「這個有心理準備。」
「那就好,《心結》明天殺青,我會過去一趟。」
「好。」
掛斷電話,周宜甯看向身後的季東陽,有些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季東陽,我好像電影未播人先火了。」
季東陽放下劇本,「總有那麼一天的。」
周宜寧挑眉:「你就那麼相信我嗎?說起來拍《太平王朝》的時候你看我很不順眼,還罵過我。」
這是要翻舊賬?季東陽抬眸看她,「那時候你確實很不專業。」
周宜寧無力反駁:「……」
她靠過去,「電影殺青後,我們應該不能像現在這樣常常見面了吧,萬薇在給我物色新劇本。」
兩人不可能總有運氣待在同一個劇組 。
季東陽看著她,周宜寧想想,又說:「不過大概還沒合適的劇本,電影還有宣傳期,你呢?找你的劇本肯定很多。」
「是挺多的。」季東陽抿緊唇,「不過後面幾個月我會休息一段時間。」
周宜寧驚訝地看他:「休息多久?」
季東陽笑:「不確定。」
周宜寧咬著唇,幾秒後才說:「我媽媽想讓我回英國一段時間。」
季東陽思索片刻,說:「回英國治療?」
周宜寧上次犯病讓他心有餘悸,秦苑說過想帶她回英國,雖然這幾天她情緒很穩定,但不可忽略她確實犯病了。
周宜寧點頭:「嗯。」
季東陽想了想,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了聲:「好。」
3月26日,《心結》電影殺青。
劇組在酒店辦了個慶功宴,沈言均和陸蕭也來了,沈言均看向穿著露肩小禮服的周宜寧,走過去,周宜寧看見他過來,對他笑了笑。
沈言均低頭看她,「什麼時候回b市?」
周宜寧說:「明天。」
出事後,沈言均去劇組看過她,這事周宜甯不知道,沈言均多數只是看她幾眼就走了。
沈言均笑了笑:「下次出差過去你請我吃頓飯吧。」
周宜寧點頭,「沒問題。」
他們的關係終究只能回到原點,青梅竹馬偶爾見個面一起吃頓飯。
慶功宴免不了要喝酒,陸蕭爽朗大方,喝酒也爽快,他看向站在一塊的季東陽周宜寧,笑道:「周小姐跟我喝一杯?」
周宜寧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仰頭喝光。
陸蕭愣了一下,看了季東陽一眼,季東陽神色淡漠,低頭看了周宜寧一眼,周宜寧連忙說:「我挺能喝的,你知道的。」
陸蕭繼續笑,「確實挺能喝的。」
衛忠走過來,跟陸蕭打了聲招呼,陸蕭道:「衛導這兩個多月辛苦了。」
衛忠笑笑:「大家都辛苦。」
衛忠看向周宜寧,「這次我們女主角最辛苦。」
這部戲對周宜寧來說是極大的挑戰,心理壓力比常人要大許多,如果女主角不是她,這部電影不會這麼成功。
周宜甯知道導演的意思,抿嘴笑笑:「謝謝導演誇獎。」
衛忠笑:「期待下次合作。」
一個名導說出這句話無疑是最大的認可,周宜寧端起酒杯道:「好,我敬導演一杯。」
慶功會結束,周宜甯坐上保姆車,現在媒體記者已經認出她的車了,一從酒店離開後面立刻跟了兩輛車,張然經驗不如阿銘,但最近到哪都有狗仔跟,她說:「現在狗仔都盯著你,連東哥都不盯了。」
周宜寧朝後視鏡瞥了眼,有輛黑色suv超了車,她認出那是季東陽讓陸蕭找來的二手車,無聲笑了笑,「不必管他們,他們進不來小區的。」
在地下停車場等了一會兒,黑色suv開進來,停在她旁邊。
周宜甯對張然道:「看看有沒有人。」
張然連忙拉開車門下車查看,過了一會兒,又鑽回車裡,還沒來得及說話,季東陽已經推開車門下車了。
周宜寧朝他看了一眼,「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過來接我。」
張然點頭:「好。」
周宜甯背上包下車,走到季東陽身邊,挽住他的手臂,「你把狗仔堵著了?」
季東陽淡淡地:「嗯。」
周宜寧翻了個白眼:「你也不怕被認出來。」
季東陽攬住她細軟的腰,朝電梯門走,「無所謂了,走吧。」
周宜寧朝四周看了看,「還是小心點吧,剛爆出我的事,等會兒我們戀情曝光,粉絲們會覺得我們劇組事多炒作的。」
季東陽伸手將她的臉擺正,「沒人,不用看了。」
「……哦。」
一進電梯,周宜寧就整個人粘在他身上,臉色緋紅,連呼吸都帶著酒氣。
「季東陽,我去英國你會去看我嗎?」
「去。」
「叮——」
季東陽拴著她的腰,把人從電梯裡提溜出來,周宜寧說:「那就好。」
季東陽微微彎了下嘴角,眼眸一抬,下一秒便收了笑,停在原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周佳蕙和夏芸。
周宜寧疑惑地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很快站直身體,冷聲道:「你們來做什麼?」
夏芸對她扯了個笑,拉了周佳蕙一把,周佳蕙彆彆扭扭地看向她,「姐姐。」
周宜寧皺眉:「別叫我姐姐,噁心。」
夏芸和周佳蕙臉色驟變,周宜甯冷聲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不過我媽媽決定要做的事我不會管,就算這件事她不做,我也會做。」
季東陽看了她們一眼,攬著周宜寧走到門口,從她包裡摸出鑰匙開門。
從頭到尾都當她們不存在。
周佳蕙咬著唇,從身後拉住周宜寧的手,「姐姐,我不想上法庭,你跟你媽媽說說吧,她一定聽你的,只要能撤訴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周宜寧甩開她的手,「離我遠一點。」
話說完,她舉步走進家門。
周佳蕙想要跟進來,季東陽手一抬,撐在門框上擋住,低頭冷冷地看向她。
周佳蕙待在原地,呐呐地叫了聲:「東哥……」
季東陽放下手,正要關上門,周佳蕙急了,脫口而出:「你要是不撤訴,我就曝光你跟東哥的關係!」
季東陽手扶著門,冷漠地看著她:「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