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的漁莊還帶著做家庭旅館,這個時間本來都客滿了, 愣是給他們騰了一間出來。
“你們一家人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喊你們起床, 還有幾個客人說明天跟我們一起去道觀參拜, 大家一起有個照應。”
床只是普通的雙人床, 屋裡也沒有其他能睡人的地方, 顯然他們三個是要睡在一起的。淳於息喝的有點多,靠在床邊上, 垂下的眼睫毛很長, 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朦朧的陰影, 床邊的暖色燈打在他的臉上,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醉酒。
郭絨郭錢母子坐在一邊看了會兒,郭錢小聲說:“媽, 你心動嗎,要不要我出去外面沙發上睡, 給你一個發揮的空間?”
淳於息閉著眼睛說:“……我又沒睡著,這種話就不能等我睡著了再說嗎。”
郭錢嘻嘻笑:“要是你睡著了,這不就是犯罪了嗎。”
郭絨搓了搓手,朝著美人走了過去, “嘻嘻嘻,我來了~”
淳於息沒吭聲, 等郭絨走到床邊的時候, 他忽然一個抬腳, 把人給絆倒在床上, 他自己一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瀟灑地脫了外套,往浴室裡走。
“排隊洗澡。”
郭絨撐著腦袋躺在床上,“好吧,看來你爸確實喝多了頭疼,今天的保留節目沒有了。不過他自己每天洗澡可以理解,為什麼還要逼我們跟他一樣每天洗澡?”
剛解了兩顆襯衫扣子的淳於息從浴室裡探出半個身子,“因為你們是跟我睡在一起的,所以要洗。”
等他縮回浴室,關上了門,郭絨把郭錢拉到身邊,跟他商量:“你看,你還是別想把我跟你爸湊一對了,不然以後我每天都得跟他一起洗澡,這能忍?日子簡直過不下去。”
郭錢:“媽,你怎麼跟貓一樣,不喜歡洗澡?想想我爸那麼好看,你就不能克服一下這種小小的問題嗎?”
浴室裡傳來淳於息的聲音,“你們兩個要是不想讓我聽見,建議不要說的這麼大聲。”
郭絨和郭錢一起哈哈哈笑了起來。老同學老婆路過門外,聽到門裡嘻嘻哈哈的笑聲,回去和老公感歎,“你那個同學,跟他老婆感情真好,我剛才聽到他們一家人笑笑鬧鬧的,好開心的樣子。”
老同學也感歎,“是啊,他自己聽說是在當老闆,事情又多又忙,放假還帶老婆和孩子旅遊。我們上學的時候是同桌,他那會兒跟我一樣瘦瘦小小的,個子不高,像個小姑娘,但是他就特別凶,經常跟人打架。”
“打架?”他老婆不太相信,“你同學看上去很斯文啊,不像會跟人動手打架的。”
“你別不信,他比我凶太多了,誰敢欺負他說他家閒話,他就找人家打架,打不過,被揍得鼻血往下淌,他也不擦,就帶著一臉血去辦公室找老師,之後跟他打架的孩子就被批評了。那時候我們班上幾個流氓學生都看他不順眼,讓人排擠他,只有我悄悄和他說話。”
“我看你現在長這麼大個,還以為你以前跟我說小時候被人欺負是編出來騙我的呢。”
“哈哈哈哈!騙你做啥,當然是真的,小時候不懂事嘛,要是換了現在的我,那些小屁孩我一腳一個就踢飛了。”
淳於息側躺在左邊,中間躺著郭錢,郭絨就睡在右邊。她和郭錢不出聲,一般很快就能睡著了,但是剛才那個一臉疲累的淳於息,洗了澡過後不想睡了,翻來覆去。
郭錢悄悄戳他的背,喊他:“爸,你是不是跟我媽一起睡太緊張,睡不著啊?”
淳於息轉過身來,小聲跟他說:“不是,是床太小了,睡不太習慣。”
看起來好像睡著了的郭絨突然睜開眼睛:“反正都沒睡著,不如咱們來夜聊啊,剛才酒桌上你同學說你小時候很瘦小的,是不是經常被人欺負?”
淳於息遲疑地嗯了聲,然後才坦然回答:“對啊,老被人當小姑娘,還被打的鼻青臉腫的。”
“真的假的?太可憐了吧?”郭絨感慨,她當年可是校霸,哪有人敢欺負她。
“爸爸小時候好可憐哦!還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班霸的郭錢,也很有孝心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淳於息突然戲癮大發,賣起慘來,把自己形容成了一朵飽經風吹雨打的小可憐,搞得母子兩個惜惜了他半天,到第二天開車去山上道觀,懶漢郭絨竟然主動提出自己開車,讓淳於息在後座休息。
“你老婆是心疼你昨天喝酒呢,讓你多休息。”老同學打趣他們,又去招呼其他幾個想一起跟去道觀參拜的旅客,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車,他乾脆弄了兩輛麵包車,他和他弟弟一人開一輛,載著父母和七八個旅客上山。
與此同時,不眠不休追蹤淳於息他們的那兩個男人,也終於找到了地頭。他們的小破麵包車,就跟在那群人不遠處。
“怎麼有這麼多人一起?”
“他們這麼多人在一起,肯定不能動手,我們跟在後面,等他們落單了再說。”
兩人商量好了,一路跟到了道觀山下,見一群人下了車開始拍照活動身體,他們就停在附近沒動。
“還好這裡人沒有首都人那麼多。”瘦高男人心有戚戚焉。
矮胖男人眼睛盯著淳於息看,抬手抓了瓶礦泉水喝,呸了聲說:“咱們就在這下邊等,別被他發現了,打草驚蛇。”
淳於息休息了一路,這會兒精神挺好,但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看他,四處張望卻又沒發現什麼異常。
“快進去了,都跟著我!”他同學吆喝著,讓他們一起進去道觀裡參拜,還特地請他那個做道士的表叔出來招待眾人,那位大師是個標準的現代道士,出口英文閉口法文,能談道家典故學說,能背道書,還能談科學發展,口袋裡踹了個ipad,是個健談的人物。
“你們要是想遠端參拜上香,也是可以的,我們觀裡就今年剛推出了這個線上參拜,你們下個這個APP,初一十五有法會直播,還有這個微信,是我們觀的微信,可以關注一下。”道士表叔看樣子是對這一套非常熟悉了,一通操作自然流暢,帶他們到處走了走,還給有需要的人畫了符。
淳於息的老同學跟他那表叔說了說,讓他免費寫了兩張避禍解厄符,送給了淳於息。
“拿著,有用沒用我也不好說,但來一趟不好空手回去。”
符也不貴,淳於息不差這點錢,笑著接了符,轉頭就給觀裡的線上上香送了筆香油錢。
不管這符靈驗不靈驗,山上道觀的景色還是很不錯的,後院山道上種了一排白繡球,據說是幾十年前有個留洋學生,跑到這裡來做道士時種的,很多年了,前殿都翻修了兩回,這些繡球還是年年開花。
“來,拍吧,要拍的好看點!”郭絨站在繡球面前,做了個輕嗅的姿勢,自我感覺非常好。
郭錢對著手機比劃了好一陣,最後認輸了,默默把手機奉給了旁邊的淳于息,“爸,靠你了。”
淳於息接過手機開始找地方,拍了兩張不怎麼滿意,自己過去指導郭絨擺姿勢,上手給他凹造型,一家人在這裡消磨了不少時間。
一群人上午來道觀,回去已經是下午了。跟蹤的兩個男人等的不耐煩,下車靠在路邊抽煙,抽了兩包才看到人出來,跟著他們一路去了漁莊。
聽說漁莊能住宿,兩男人盤算了下,乾脆下車去漁莊住宿,反正他們準備在離開後殺了淳於息,到時候往外地一跑,什麼事都沒有,這種事他們很熟。
然而漁莊人已經住滿了,兩男人聽老闆娘拒絕,心情都不好,露出了點凶相,淳於息老同學見老婆被人為難,直接就走過去往那一站,斜著眼睛看面前兩獐頭鼠目的男的,“我們這確實房間住滿了,咋的?”
兩男人看他長得高壯,又見到淳於息幾個下樓吃晚飯,不想引人注意,只好滿肚子氣地出去了,不敢走遠,怕淳於息半路消失不見,只好窩在車上盯人。
“兒子,我感覺那兩個人有點不對勁。”老同學的媽媽開漁莊幾十年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剛才看那兩人眼神鬼鬼祟祟到處看就覺得不對,出去魚塘裡撈魚回來做菜,途中看見那兩個人窩在不遠處的一輛車裡休息,心裡更是覺得不對,就把兒子找來跟他說了自己的懷疑,“怕不是趁現在人多,搞小偷小摸搶劫的哦,還有可能是偷孩子的!”
這種事每個地方都有,他們這地方偶爾也會聽說哪裡有人被搶了錢,哪家丟了孩子,特別是這種旅遊旺季,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淳於息很快就聽老同學說起了這事,他們是懷疑那兩男的可疑,沒有證據,就先提醒住在漁莊裡的人,晚上不要亂跑出去,白天出去也大家一起,財務都保管好。
“大家也不用怕,我有個表弟,在縣裡派出所工作,我明天叫他來漁莊吃個飯,那些流竄搶錢的人,最怕看到員警,要真有壞心思,肯定自己就嚇跑了。”老同學說到做到,第二天,漁莊裡就來了幾個員警。
他那做員警的表弟笑著說:“我說過來吃飯,幾個同事反正也沒事,就一起過來了,上次大家吃了二姨做的魚,都說好吃,想著什麼時候再過來一起吃一頓!”
這邊熱熱鬧鬧地吃飯,那邊在車上待了一晚上的兩個男人,此刻都有點心驚膽戰。
“怎麼會有員警過來?是不是那個淳於息發現我們,報警了?”瘦高男人想起被抓捕的兩個同夥,心裡忐忑,“先前在首都,老汪他們就是被抓了,咋會那麼巧?”
“怕什麼!”矮胖男陰測測說:“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
員警表弟聽表哥說了懷疑,一揮手:“小事,我們走的時候過去看看,真心虛的人一試就試出來了。”
他們吃完飯離開,果然去找了那兩個男人,也沒說什麼,就聊天似的問了問兩人哪裡人,來幹什麼的。矮胖男人還算鎮定,胡扯著回答了兩句,眼看著他們就走人了,心裡才松了口氣。
誰知道幾個員警走出去沒多久,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忽然啊了一聲,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咋說好眼熟呢,剛才那個男人,那個副駕駛瘦高的男人,好像上次那個奸.淫婦女的通緝犯,我們縣裡還有人來查詢過的嘛!”
其他幾個人都有點懵,下意識看向停在那的破麵包車。
車上的兩個男人聽到了這話,同樣蒙了,然後他們反應過來,矮胖男人趕緊發動車子要跑。
“不好,肯定是他們,他們要跑,快攔住!快打電話給局裡派人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