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海之上, 常年都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大船船隊行在海上,都看不清旁邊的船隻位置, 所以船隊的所有船隻都靠的比較近。
蚩當然在最前方的大船上, 進入霧海好幾日,他們已經遠離了近海, 到達了霧海中部, 據說那只紫鯨妖獸時常巡弋的位置就在中部,因為霧海深處還有更加厲害的妖獸。除了柳青碧所說的那個簡單消息, 為了能更順利捕獵紫鯨妖獸, 蚩又令人特地尋了熟悉海事的人前來引路。
是匆忙之間尋找的附近城中老漁人, 那人也是海中老手, 一張臉滿布風霜, 看上去比真實年紀更老一些。老漁人起先見到這陣仗還有些惶惑不安, 在得到重金許諾後, 開始用心給他們帶路。
“我早年跟一個師傅學過簡陋的武技, 在海中還有些用處,所以常出外海, 到這邊也來過好幾次, 也遇上過那只紫鯨妖獸。只是那種怪物, 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靠近的, 太可怕了。“老漁人說起那只紫鯨妖獸, 仍是心有餘悸之色, “它一旦出現, 那一片海域都會變成紫色,而且它出現在哪裡,海域上空就會電閃雷鳴。”
有這兩樣顯眼的特徵,沒過幾日,蚩帶的船隊就遠遠發現了紫鯨妖獸的蹤跡。
柳青碧遙望這遠方的紫色海域,面露擔憂,對著蚩道:“看上去那妖獸著實厲害,太危險了,主人,不若還是算了吧。”
蚩不喜歡聽到這種話,以他的自負,怎麼能表現出‘不行’的一面。他本來就沒想退,被柳青碧這麼一說,更是下定決心,心道女人就是女人,膽小如鼠。
“區區妖獸有何可懼,待我擒住它。”蚩攬著柳青碧的細腰,放下狂言。看他這麼自信,柳青碧一陣臉疼,當初他可不也是這樣。奇怪了當初明明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怎麼現在看來這個蚩全無自己的風姿?
——“當初你對自己認識不足,現在站在別人的立場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噁心了。”系統適時出現。
柳青碧:“閉嘴,消失。”
船隊沖進一片電閃雷鳴之中,不像普通木船那樣在海中翻倒,他們所乘的是奇特沉鐵木所制的船,還能保持平穩。
“散開隊形!”蚩麾下一員大將站在船頭揮動軍旗,給其他幾條船下達命令。很快,船隊陣型變換,在海中組成了一個合圍之陣。
上千人在船舷邊上發出怒喝,他們都習有武技,力氣比普通人強大數倍,手中拿著武器同時擊水,擊出一片滔天巨浪。如此一來,位於這片海域下的紫鯨妖獸就被這動靜激了出來。
“來得好!”蚩放開柳青碧的腰,將她往旁邊一推,自己拿過旁邊人奉上的長.槍,腳尖連點來到船頭,槍上帶著刺目金光,朝著躍水而出的紫鯨妖獸刺去。
妖獸身體巨大,全身皮膚為紫色,巨尾長鰭,頭上還有一支仿佛變異般的尖角。它在這海中馳騁多年,少有人敢挑釁,今日忽然間被人圍獵,怒不可遏,身體在海中翻滾數次,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頭,海嘯般朝周圍的船潑去,那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船身搖晃,站在船上的人也是渾身濕透。
蚩大喝一聲,“定海。”
一陣霞光連接船隻,使它們在海浪中平穩行駛。他使用的是定海的寶珠,三十顆寶珠激發力量之後籠罩住所有的船,也同時做出了一個罩子,囚住中間那紫鯨妖獸。困住紫鯨妖獸,蚩便長.槍一豎,再運用起武技,往紫鯨妖獸前額一處細小凹陷處刺去。
眼看蚩全身被金光包裹,意氣風發將紫鯨妖獸壓著打,站在穿上圍觀的柳青碧在心中默默等待。
兵士們高舉武器為他們的定川王呐喊助威,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定川王會和從前一樣取得勝利,所以當紫鯨妖獸突然發威,一道紫光擊中蚩,將他打飛砸到船板上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紫鯨妖獸能在這片霧海平安生活這麼久,當然不會全無依仗,它和蚩先前獵的那三隻妖獸可不同,唯一不同之處就在於這只紫鯨妖獸繼承了上古的妖獸紫龍血脈之力,蚩小看了它,這一擊他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更要緊的是,這一擊定然將蚩身上那件除了他自己別人脫不去的護身寶甲擊碎了。
遙想多年以前,柳青碧身體裡的蚩也曾帶人來獵殺這紫鯨妖獸,同樣遭受了失敗,帶來的數千精銳幾乎全都折在了這裡,他自己兩大寶物,護身寶甲和風雲長.槍,都折在這一戰,回去後養傷就用了好幾年。
其他的柳青碧不在乎,但他要想殺蚩,那個蚩從不離身的護身寶甲就絕不能存在。
眼前發生的一幕幕,就如同他記憶裡的一樣,蚩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最終得到慘勝。強撐著殺死紫鯨妖獸,他連動都無法動彈,僅剩的幾個心腹帶著他和柳青碧匆匆返回霧海岸,準備儘快和大部隊會合。
他們回程時只有一條小船,其他大船都在紫鯨妖獸臨死前反撲的時候砸碎了。柳青碧在艙內照顧昏迷的蚩,另外還有兩名蚩的心腹坐在旁邊守著。
回航時風平浪靜,遙遙快望見海岸時,船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就是這時候,縮在角落裡無人注意的領路老漁人忽然暴起,大開殺戒。他竟然是個等級很高的武技大師,船上這些僅剩的傷患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在海上,所有人無處可逃。
發現艙外已經血流成河,艙內兩名高手,一人迅速出去對付老漁人,一人還守在柳青碧和蚩身邊,以防還有其他賊人來襲。
“請夫人放心,屬下定然會護住……”
“額……”
他胸口突兀染上一片紅色,雪亮的刀尖從他的衣服上戳出來。
柳青碧抬腳將他踢出去,對滿身血色從艙門進來的老漁人道:“還有一個,也解決了。”
老漁人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把人拖了出去。
艙內就剩下柳青碧與蚩二人時,柳青碧用袖口擦了擦手中沾血的匕首,走到蚩身邊,開始在他身上尋找天字魂書的印章。他有習慣把最寶貴的東西隨身攜帶的習慣,天字魂書定然放在身上。
沒過多久,柳青碧果然找到了。他拿起那枚奇特的半透明印章,眼神狂熱。忽然,他的手腕被猛然抓住,重傷昏迷的蚩醒了過來,臉色難看地盯著他,啞聲問道:“你在幹什麼!”
柳青碧壓根不理會他,既然他決定了要這麼做,蚩就非死不可,還有什麼好說的。他輕易揮開了蚩的手,毫不猶豫用匕首紮進了蚩的胸口,心口處的血花飛濺,可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滿臉期待地將天字魂書印章浸在那片血色裡。
“你……為什麼……”
“賤人……我要殺了你!”
“……柳、青碧!”
柳青碧覺得血湧出的還不夠快,將匕首往下劃拉了一下,頓時鮮血狂湧,立刻將印章染紅。就在這時,印章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小小的一枚印章頓時變成了巴掌大小,柳青碧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雙眼緊盯印章變化,連蚩瞪大著眼睛什麼時候死了都沒發現。
可惜,他終究還是失望了,那印章並沒有完全變成他記憶中的模樣,最多只是變化了一半,章內的天書都沒完全變成金色。
也罷,早就猜到這樣還是不行了。柳青碧收回印章,看也沒看蚩的屍體一眼,面帶思索地撫摸印章。
他之前就在考慮,雖然柳青碧失去了氣運之根,但這個世界因為他這個變數出現了很多異常,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所以說不定他可以人為地再次製造出氣運,比如……再次創造出一個氣運之子。如果他將一個人推上至高的位置,讓他集氣運於一身,再用其心血澆灌天字魂書印章,那就有很大可能完全解封這個神器,畢竟已經解了一半了不是嗎。
“我們快靠岸了。”老漁人進來說了句,看到那死不瞑目的蚩屍體,他望向柳青碧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警惕與忌憚。
柳青碧並不在意,她將印章收好,同樣出了船艙。現在已經能看見岸邊的情況了,和他們離開之前完全不同,現在那裡掛著一面不同於定川府的長劍旗,一個年輕男人騎著馬等在最前方,而蚩帶來的那些人已經不見了。
老漁人下船後,朝男人拜下道:“定海王殿下,事情已經辦好了。”
渤,也就是定海王露出滿意之色,“辛苦了,回去之後自有封賞。”他驅馬上前迎上慢一步從船上下來的柳青碧,“看來,我選擇相信你,和你合作,是對的,希望我們之後的合作也能如此順利。”
柳青碧沒太大反應,渤,從前他的死對頭,就是他選中的下一個為神器獻祭心血者。希望他不要再讓他半途改主意提前動手,畢竟真的很麻煩,他也不想再等更久。
在離開定川府時,柳青碧就暗中讓人和渤聯繫上,還多虧了蚩的自負,才給了柳青碧這個機會。
現在蚩死了,可以預見之後定會有不小的麻煩,但渤全不後悔,他的野心絲毫不比蚩少,能讓蚩心動的東西,當然也能讓他心動。
“請吧,待回到定海府,我們再詳談你之前在信中說過的事。”渤的態度非常好。
由不得他態度不好,實在是因為柳青碧給他帶來的好處太大了。那據說能突破天人境界的天字魂書且不說,就是那四種妖獸心血和煉丹之法,都能給他帶來不小的驚喜,更何況她還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處理死對頭兄弟的理由和機會。
蚩準備謀反的動向和證據,只要有這些,殺死蚩,他不僅不會被父皇怪罪,還會得到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