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容貌俏麗的女郎從稻草堆裡冒出來,叉著手很不高興的模樣。她瞧著陳韞神色,不屑道:“我還當是誰,不過是個小小使君罷了,河下這種小地方的使君,能教出什麼樣的女兒,教你這樣牽腸掛肚的。還說什麼河下第一美人,我看不過爾爾。”
陳韞不管她如何說,只不吭聲。
那女郎見狀,更加生氣了。她乃秦南王獨女秦無暇,從小備受寵愛地長大,金尊玉貴,還從未被人如此無視,可她看著陳韞那張俊朗正氣的面容,又無法真的朝他發火,只覺得憋了一肚子氣,氣哼哼地說:“你方才可是想打聽你那心上人?為何臨到嘴邊又不問了?”
陳韞低歎一聲,眼神有些落寞,“我只不過一介平民,如今廖女郎已是貴妃,我何必多此一問,免得過多牽扯,還平白汙了她的名聲。”
秦無暇見他這求而不得的模樣,又妒又恨,漲得臉都紅了,恨不得馬上見見那廖停雁,好生和她比比。
她前些日子因為不滿父親做主給她選夫婿,一氣之下賭氣偷跑了出來,半路還甩掉了幾個護衛,就為了躲起來讓父親好好擔心擔心,不再逼迫她嫁人。誰知,她胡亂帶著兩個女奴疾馳半日迷了路,不巧還遇上了劫道的匪徒,那幾個匪徒殺了兩個女奴,搶了她們身上的錢財,還意圖對秦無暇不軌,危急之際,是陳韞恰巧路過救了她一命。
自那以後,秦無暇就纏上了陳韞,謊稱自己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女郎,被人拐帶出來,請他帶自己一程。
這陳韞在秦無暇最無助恐慌時從天而降將她解救,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行事磊落,秦無暇這個年紀,對男女之事最是憧憬,又如何不心動。可她驕縱自傲,哪怕心裡對陳韞有那麼點小女兒心思,又看不起他的平民身份,結果相處下來,這個男人不僅對她毫無意思,心裡還有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這下子秦無暇反倒越來越在意。
這幾日在秦無暇地追問下,陳韞‘無奈’地將自己與廖停雁的相識告訴了她。
“她也是被你救了?”秦無暇忍不住想,陳韞是否也像當初對待自己時那麼溫柔地對待那個廖停雁。她被陳韞救下時,可是衣衫不整的,這個男人卻沒多看一眼,很快替她披上了衣服,還安慰了驚魂不定的她。只要想到這不是自己獨有的待遇,秦無暇就覺得不甘心。
“既然你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卻依然棄你而去,選了那個暴虐皇帝司馬焦,可見那根本就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不值得你這樣鍾情!”
陳韞頭一次對她發火,沉下臉色道:“我與廖女郎相見不過幾面,況又只是平民,她看不上也是正常,我對她只是一廂情願,她會選擇入宮是因為皇帝選召,她絕不是愛慕虛榮之人,你莫要再詆毀於她!”
也因為這次見識到陳韞發火,秦無暇才更加敵視廖停雁。她和陳韞相處,總是刁難他,故意折騰,陳韞從不對她發火,只默默滿足她的要求,任她使性子,可沒想到只是隨便說了那廖停雁一句,這個好脾氣的男人就發火了,秦無暇委屈之下更加不甘,漸漸地,見陳韞深情如此,又忍不住傾心,想著若這個男人先遇上自己,或許也會如愛慕廖停雁那樣愛慕她。
秦無暇:每天都更討厭廖停雁!
“休息過了,現在該繼續上路了。”陳韞暗自觀察著秦無暇的神情,十分滿意。
他坐在驢車上點出了系統面板,看著上面的偏差值舒了口氣。在他的算計之下,女配秦無暇這邊的線總算是沒偏移。
算好時間去救人,再假裝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單獨相處。秦無暇這種女人,他瞭解得很,要讓她真正愛上自己,就得先吊著她,讓她求而不得。所以他依著原著,給自己草了個癡情人設。
秦無暇肯定受不了自己心動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這麼牽腸掛肚,而她這麼一介意,再加上他在旁邊有意無意地刺激,秦無暇只會越來越深陷這段感情,然後就毫無疑問會像原著那樣,鬧著要嫁給他,並且十分厭惡女主角。如此一來,娶了秦南王獨女的他,就能順理成章接管秦南王私軍,以後還能讓秦無暇給他和女主貢獻助攻。
他可是早都想好了,秦南王手裡有人有錢,就是缺少機會,等到旱災瘟疫爆發……原著路線就能全部矯正,總之,不管是那個莫名偏移了路線的女主,還是這個國家,都是屬於男主,也就是屬於他的。
陳韞打算著事情順利,心情也好了許多。就算女主角現在不在他身邊,而在男配身邊又怎麼樣,照現在這個偏移值算來,女主根本就沒對其他人動心,他還有時間矯正。
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本該屬於他的女主,現在說不定都被男配睡了。陳韞想到這,眼神裡滿是嫌棄。
“喂!陳韞!你再跟我說說你那心上人啊。”秦無暇在他身後喊道。
陳韞頭也不回,望著遠方仿佛陷入回憶般,語氣遲疑,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不知說什麼,我只知道廖女郎她心地善良,又十分善解人意……”
把一個單相思青年演繹得活靈活現。
秦無暇對面前這正直青年毫無懷疑,聽著他誇讚心上人,惱火的在心裡咒駡那個什麼廖停雁。不是說皇帝愛殺人嗎,希望她早點被那個皇帝殺了,免得陳韞還要一直惦念她!
廖停雁突然打了個噴嚏。
司馬焦:“……”
廖停雁:“咳,陛下,妾給你擦擦。”
“不用。”司馬焦抓住她往自己臉上摸的手,湊過去摸了摸她的臉頰,“最近你怎麼經常打噴嚏,是不是不舒服?”
他轉頭喚人:“叫幾個醫者過來替貴妃看看。”
廖停雁覺得自己沒事,可醫者過來一診,說她確實有輕微的風寒症狀。河下的冬天沒有洛京冷,廖停雁第一次經歷洛京的冬天,不習慣也是正常。
而且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一連半個月,廖停雁都只能待在司馬焦的內殿裡養病,偶爾想出去走走,發現長廊兩邊都被嚴實地系上了帷布,只因為醫者說她不能吹風。
這也太誇張了。廖停雁走出殿門不到三百米就轉頭回去了,她真怕自己說要去禦園逛逛,這群人能把大半個宮廷都給圍得密不透風。
不過她知道這不能怪這些宮人女侍緊張,都是因為司馬焦。想到司馬焦那天嚇唬醫者和宮人的話,廖停雁抽了抽嘴角,這是什麼霸道皇帝愛上我的狗血劇情。
她在後宮養了半個月的病,沒有跟著司馬焦上大朝會,也就不知道大朝會上,中書令奏本稱好幾個州今冬乾旱無雪,恐來年會有旱災災情。可惜這事並無人在意,都相國與段太傅不對付,兩個派系仍然在為了今冬關外部落引起的那一場戰事爭論不休。
司馬焦在上首聽得焦躁煩悶,直接踢翻了眼前的案幾,把錦帛書卷等灑了一地,眾大臣這才安靜下來。
他們安靜下來,司馬焦也不耐煩聽了,直接往外走,沒人敢攔,眾大臣相視苦笑,回去把要上報的各種事寫寫再呈上去。反正上頭有國相太傅太保三座大山,皇帝確實不用做什麼。
沒過片刻,高太保帶了人來。
“陛下。”
他每次過來,必定就是有要事,司馬焦揉了揉額頭問:“有什麼要報的?”
高太保:“下麵人來回稟,說近日秦南王有調動兵馬的跡象。”
司馬焦不怎麼在意地問:“哦,調動了多少人馬?”
高太保:“不多,只是一隊騎兵,但是由他親信親自帶領,一直在轄地邊緣徘徊,不知他們到底有何打算。”
司馬焦嗤笑,“你怕什麼,那老東西現在可沒膽子造反。”
高太保勸道:“陛下,還是小心為妙。”
司馬焦揮揮手,高太保又回稟了其他幾件事。司馬焦一一聽罷,“都是些小事,你自己隨意處置就是。”
年關罷了朝,和往年一般各處飲宴,躲了幾個月閑的廖停雁也終於不能再每日癱著享受了,常要跟著司馬焦一起參加宴會,宴請大臣和貴族。還有幾個小宴,請的都是皇親國戚,算作家宴。司馬家如今人也不多,特別是與司馬焦血緣相近的,幾乎人丁凋零,只有關係比較遠的一支人數較多。
廖停雁難得出來見人,如今大家都知道陛下把這位貴妃捧在手心裡,見了她都是阿諛奉承,這溜鬚拍馬的種種手段,當真讓廖停雁大開眼界。
——好一個大型舔狗現場。
等到後宮開宴會,她才發現,論起誇人,還是沒人能比得過司馬焦的後宮美人們。眾位美人雖然也是舔狗,但舔的含蓄多了,清冷美人設定,溫柔沒人設定,直爽美人設定,每個不同類型的美人都有各自的舔狗**,對比先前那些人粗糙的眾口一詞尷誇,這群美人段數不知高了多少倍。
哪怕被司馬焦叮囑過了不能小看披著羊皮的狼美人們,可被這麼多大小美人圍著不動聲色地誇,廖停雁還是心情舒暢。
所以說司馬焦之前到底多難討好,這樣高段位的美人們都沒能拿下他。反倒是她,基本上都沒誇過司馬焦,由此得出結論:司馬焦根本不喜歡別人誇他。果然夠變態。
見廖停雁被人誇一誇都如此高興,司馬焦摸摸下巴,問她:“你喜歡美人?”
“既然你喜歡,明年多選些美人進宮,隨你選,喜歡哪個挑哪個。”司馬焦大方擺手。
廖停雁:“……”什麼鬼!你要在你的後宮裡給你的貴妃開後宮嗎?你清醒一點!
等等,莫非這是個試探?
對真的試探毫無察覺每每平安苟過的貴妃,突然腦補過多,小鳥依人狀依偎在司馬焦懷裡,“不要了,妾有陛下就夠了。”
司馬焦:“噗嗤。”他放下抵在唇上的手,隨手摟過廖停雁,忽然發現一件事,“你最近胸長大了?”
對呀,十幾歲的女孩子長胸有什麼不對嗎?這是某個後宮美人獻上的豐胸良方,果然有用!廖停雁看著自己的胸喜滋滋,胸不大的女孩子當然都希望能體驗一下大胸的感覺!
司馬焦看了她的胸一會兒,突然說:“我覺得你胸不大的時候比較好看。”
廖停雁嗤之以鼻,呵,男人。那是因為你還沒試過手感,試過你就會“真香”了。
司馬焦一本正經:“這些肉長在腰上比較好,抱著更舒服些。”
這人的審美怎麼回事,這麼極端的嗎?廖停雁看看自己的胸和腰,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