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港國際機場。
五輛車相繼駛入了停機坪。
黎俏的手機恰好響了,她看著來電顯示,滑動接聽。
那端,蕭葉輝溫淡的嗓音傳了過來,“要走了?”
黎俏斜睨著倒車鏡,似笑非笑:“路上怎麽不動手?”
來時的路上,他們後方一直跟著三輛麵包車和兩輛賓利。
此時,那幾輛車就堵在停機坪入口的對方。
電話中,蕭葉輝短促地笑了笑,“他們隻想帶回檸檸,動手沒有意義。”
“不是沒有意義。“黎俏臂彎搭著車窗,冷淡地揭穿:“你只是不敢阻攔皇室的車隊。”
蕭葉輝呼吸沉了幾分,閉了閉眼,“小七,你說過禍不及家人,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用意。”
“是嗎?”黎俏語焉不詳地說了兩個字,不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果斷地掛了電話。
商鬱在她身側疊著雙腿穩坐如山,短暫的沉默過後,黎俏對著前排的衛昂吩咐道:“讓尹沫和蕭葉檸下車。”
衛昂應聲便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不多時,尹沫牽著滿臉疑惑的蕭葉檸離開了停機坪,小女孩邊走邊回頭,時不時對尹沫說著什麽。
同一時間,停機坪入口處的蕭夫人也傾身下車,蕭葉岩則佇在門邊,表情看不出喜怒。
看到蕭葉檸的那一刻,連日來的擔驚受怕都變成了劫後余生般的慶幸。
“檸檸!”
蕭葉檸扭頭一看,立馬揮了揮手,“媽咪——”
蕭夫人疾步走向蕭葉檸,多名保鏢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憔悴的臉上掛著欣喜,母女相見,她一把就摟過蕭葉檸,仔仔細細地檢查她的全身,“檸檸,有沒有事?哪裡疼,告訴媽咪。”
蕭葉檸茫然地搖頭,“我沒事啊,哪都不疼,媽咪你哭什麽?”
小女孩雖然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但看到蕭夫人紅了眼眶,連忙抱了她一下
蕭夫人緊繃的神色微微緩和,“真的沒事?”
蕭葉檸重重點頭,“沒有,我一直和少珩哥在一起,能有什麽事?”
蕭夫人的表情瞬息萬變,她抬眸看向前方的車隊,還沒說話,一輛代步車從後方駛來。
車停,後座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商縱海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龐。
蕭夫人把蕭葉檸拽到身後,低眸看著車內的商縱海,眼裡含著一絲警惕。
司機拉開車門,商縱海跨腿而出。
他揉著佛珠,瞥了眼蕭夫人,搖頭道:“回去好好問問你女兒,她有沒有受委屈。”
不等蕭夫人開口,商縱海負手向前走去,短短幾步的距離,他又站定,偏頭丟下一句話,“明岱蘭,你從來都不了解自己的親兒子。”
“商……”蕭夫人企圖喚住他,偏偏蕭葉岩在其身後插話道:“檸檸,過來,讓二哥看看。”
就這一瞬間,蕭夫人的話被打斷,商縱海也漸行漸遠。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總是會想到這一天,如果能讀懂商縱海眼裡濃沉的失望,該有多好。
沒一會,蕭葉岩讓尹沫陪著蕭葉檸上車,他則走到蕭夫人的背後,低聲問道:“要不要現在動手?”
蕭夫人沒說話,視線透過最後一輛車的後車窗,隱隱能看到商陸模糊的側臉。
她遲疑了,因為商陸在場,更因為商縱海的那番話。
而他們身後的三輛麵包車裡,是蕭葉岩花了大價錢聘來的一群亡命之徒。
只要他們下車,停機坪必定會掀起混戰。
眼看蕭夫人遲遲不做決定,蕭葉岩耐心告罄,他回眸看了眼麵包車,剛使了個眼色,他兜裡的電話嗡嗡作響。
蕭葉岩看著手機,目光微詫,“父親。”
蕭夫人也循聲側目,那頭的蕭弘道不知說了什麽,蕭葉岩神色微變,語氣很嚴肅地回道:“好的,我們馬上回去。”
“什麽事?”蕭夫人狐疑地看著他,蕭葉岩抿了抿唇,低聲道:“父親沒說太多,隻讓我們立刻回去。”
蕭夫人不解,究竟出了什麽事,才會這麽焦急的召喚他們回莊園?
……
待蕭夫人的車隊離開了停機坪,黎俏等人也不緊不慢地下了車。
當晚,兩架飛機陸續起飛,目的地分別是南洋和帕瑪。
機艙內,商陸端端正正地坐在商縱海的對面,試探地問道:“爸,你剛才和我媽說啥了?”
商縱海手執醫書,隨手翻了一頁,“你的藥園裡還有沒有赤靈芝和夜交藤?”
商陸被問住了,反應了好幾秒才回答:“好像有吧。”
“回去找出來,按照《醫本草經》第三十二個藥方,給雲厲小子配藥。”
商陸踢了下腿,訕訕地點頭,“知道了。”
每次都這樣,什麽都不說,好歹給他個分憂解難的機會不行嘛!
商縱海沒理會商陸的小動作,他又翻了兩頁,似若無意地問道:“你媽在帕瑪出事那天,你在做什麽?”
那年,商陸十四歲。
他稍加思索,便理直氣壯地回答:“上學啊。”
商縱海抬了抬眼皮,商陸頓時耷拉著腦袋,實話實說道:“我出去飆車了……”
“還記不記得誰給她做的手術?”
商陸一陣苦思冥想,支著腦門喃喃,“好像是她自己帶來的家庭醫生。我那晚回家,剛好看見他拿著托盤走出來……”
那托盤上,是血淋淋的胎兒和她的子宮。
因為太血腥,所以商陸記憶猶新。
但她為什麽會在老宅發生意外,爸和大哥都三緘其口。
只是,他們不說,不代表蕭夫人不會告訴他。
時至今日,哪怕蕭夫人多次表明是大哥故意害死她的孩子,但商陸始終不信。
他眼裡的大哥頂天立地,殺個同母異父的小胚胎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
南洋時間,凌晨四點半,衍皇專機降落國際機場。
黎俏還在休息室睡覺,商鬱俯身摸著她的臉頰,醇厚的嗓音喚她,“乖,到家了。”
機艙,席蘿丟下手裡的牌九,伸了個懶腰,“不玩了,總算是回來了。”
賀琛一改往日的輕佻,靠著高腳椅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他沒有留在英帝,而是跟著回了南洋。
依他目前對尹沫產生的那點興趣,還不足以讓他不計後果地留下。
出手相幫太多次,就會變得廉價。
如果尹沫沒有能力脫險,永遠只能是負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