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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小首輔 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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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假面的盛宴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5:52:34 来源:搜书1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招兒下意識想追過去, 哪知懷裡的弘兒卻哭了起來。

她只能一面焦慮地看著薛庭儴背影消失在人群裡, 一面讓毛八鬥和李大田趕緊跟上去看看,還不忘哄著兒子。

毛八鬥和李大田很快就追上去了,留下三個女人憂心忡忡望著茫茫人海。

三人往回走, 剛出了崇文門, 就碰見兩個讓她們意想不到的人。

竟是毛如玉和洪氏母女倆。

問過後才知道,原來招兒她們年關前往山西去了信。一是問安拜年, 二來也是人手不夠, 招兒就想讓高升或者薛青槐隨便過來一個幫忙。

沒想到毛家兩口一直惦記著兒子和兒媳在京中過得好不好,再加上之前陶氏說的話,洪氏也聽進去了。反正家裡就是開雜貨鋪的, 兩人就只有一兒一女,如今女兒出嫁了, 自然兒子在哪兒, 兩人要在哪兒。

這不,過完年就把鋪子關了,收拾收拾上京。

周郴和毛如玉自然不放心爹娘自己上路, 就親自送他們上京。另外高升也來了, 還帶著黑子和村裡兩個機靈的小子。

周郴他們到了井兒胡同,聽說今日放榜,薛庭儴他們都出了門, 就一路找了過來, 順道也是想見識見識京城的熱鬧。誰曾想還沒進崇文門, 黑子突然就朝人群裡跑去, 一行人正著急怕黑子不見了,就看見毛八鬥和李大田兩人。

問清楚情況後,高升便帶著人和毛八鬥他們一起追了上去,周郴怕他們出事,便也跟了上。

見來了幫手,招兒的心當即松了下來。

雖然她也知道若真有什麼事,在京城這地界高升他們也幫不了什麼,可到底人多勢眾,總是讓人心安的。

且不提這邊招兒她們回井兒胡同,另一頭毛八鬥他們很快就追上了薛庭儴。

“庭儴!你急急忙忙到底去做甚?”

薛庭儴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便一個人走了。走出來也想過,莫怕招兒他們要擔心,可時間不等人,他也只能先把事辦了再回去。如今見毛八鬥幾個追了上來,高升他們也來了,他也沒耽誤和幾人一一打了招呼,又說自己有件事要辦,同時腳下的步伐也沒停下。

“不就是想去找個人,我還以為你要去禮部大鬧一場呢。”聽完薛庭儴的話,毛八鬥松了口氣道。

薛庭儴失笑:“我又不是不想要命了。好了,八鬥你帶著升子他們先回去,這趟去,人不宜太多。”

“放你一人去,我可不放心。”

周郴出聲了:“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跟庭儴一起。”

周郴會些拳腳功夫,又是經常走鏢的,臨機應變乃至身手都比毛八鬥他們強過太多。

“那行,周大哥你就隨我一同去。”

見此,毛八鬥也並未再說什麼,就帶著高升他們又折返回去了。

薛庭儴和周郴一路來到狀元樓。

此時狀元樓裡正熱鬧,方才接二連三有報喜的人前來報喜,門前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兩人穿過人群進了裡面,酒樓裡比外面更熱鬧,大堂正中的位置站了三個紅光滿臉的士子,身邊圍了很多人,大抵就是這次中了進士的人。

薛庭儴並未停留,而是去了後面住宿之地。

後面也是人來人往的,不時有住客進進出出,所以兩人並不顯眼。剛踏進院子,就見有個人低著頭往外走,不過他走的方向卻是後門處。

薛庭儴拉著周郴停下腳步,一直見那人走遠了,兩人才跟上去。

*

王秀一路遮遮掩掩走著,身後不遠處是人聲鼎沸。

他沒有去看,心中無限落寞地往前走著。

自然是失落的,可他更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如今只能事情還沒發酵,趕緊拿了銀子離京,也免得平添是非。

他很快就到了地方,那扇黑漆大門還是如同以往的緊閉著。他沒敢走正門,而是繞到了後門處。

敲了幾下,有人開門,他與那人交談了幾句,便被放進去了。

王秀被領去之前去過一次的地方,也是在這個地方,他遭受了平生最大的侮辱,尊嚴也遭受了踐踏。可形式比人強,什麼都不怨,只怨他不該去那種地方,且鬼迷了心竅,自不量力非要跟人賭。

等清醒過來,什麼都晚了,只能任由人擺佈。

幸好就這麼一次,且他三年以後還能再來一雪前恥。這麼想著,王秀心裡多少舒服了些。

寬敞而奢華的房間,所有擺設俱是極盡奢華之能事。正中擺了個躺椅,從王秀這個角度上看去,只能看見躺椅裡的人戴著軟巾,倒是看不見對方的容貌。

“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如今該是你兌現之前說的話。”王秀有些不安道,眼神閃閃爍爍。

對方笑了一聲。

明明只是一聲極其短促的笑,卻讓王秀聽出了幾分戲謔,幾分鄙夷,幾分居高臨下。他的臉當即漲紅起來,正想說什麼,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其手中端著一個託盤,來到他的面前。

託盤上放著一疊銀票,王秀眼睛一亮,將銀票抓了過來。

躺椅裡的人還是沒說話,他忐忑道:“既然已兩清,我就先走了。”

王秀想著莫是他的離開恐怕不會太順利,其實若是手裡還有銀子,王秀是不敢來這裡的,未曾想他一路出了門,竟沒人攔他。

黑漆門在他身後關上,一如以往的安靜。

王秀松了一口氣,摸了摸懷裡的銀票,腳步輕快起來。他走出胡同,來到擁嚷熱鬧的大街,突然迎面走過來一個熟人。

“王兄。”

王秀一愣,拱了拱手:“曹兄。”

“王兄這是上哪兒?”話音還未落,對方了然地笑了笑道:“我也正打算去,王兄咱們一同?”

“不,我不是……”

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行了王兄,就不要再裝了,我見你多日不去,還正想著你,你不知我昨日手氣不錯,大殺四方,將那莊家殺得面無血色。不但將之前輸的銀子都贏了回來,還倒贏了一千兩,就算你不想去也無妨,這也中午了,我請你喝酒如何?”

這曹兄滿臉帶笑,又是拉又是請的,王秀實在推脫不開,只能隨這人去了。

見此,薛庭儴無聲的歎了口氣,和周郴再度跟了上去。

這兩人找了家酒樓吃飯,上了滿滿一桌酒菜,看得出這曹兄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且似乎並不知道王秀的身份,因為薛庭儴見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今日放榜之事。

兩人喝了酒,便出了酒樓,薛庭儴二人只能再度跟上,直到看見兩人進了一家賭坊,薛庭儴才明白為何這王秀竟落得如此境地。

薛庭儴和周郴進了賭坊,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幸好賭坊裡人來人往,倒是不惹人注意。期間他們也佯裝賭客下了幾把,薛庭儴還小贏了十多兩銀子,其他的時間自然用來盯王秀。

薛庭儴就眼睜睜地看著王秀似乎瘋了也似,不停地從懷裡掏銀票,從天白賭到天黑,又從天黑賭到深夜,終於因為沒有銀子,又發了狂似的鬧場,被賭坊裡的打手扔去門外。

王秀狼狽地趴在冰冷的地上。

三月初的天,還有些涼,他手肘很疼,一時竟爬不起來。

他腦海裡一片混亂,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竟落到這種地步,他怎麼就昏了頭,又來了這種地方。至於曹兄什麼的,早就被他扔在了腦後,心中萬念俱灰。

不知趴了多久,直到被凍得連打了好幾個哆嗦,他才受不住地站了起來。這時,才發現不遠處站著兩個人。

“王秀。”

“你、你是?”

*

每次會試過後,禮部都會將本科的闈墨張貼出來。

這是一貫的規矩。

尤其是作為本科會元的闈墨,更是不會遺漏。

順天貢院大門前,圍了許多人,不過比起之前放榜時,人要少了許多。

會元吳文軒的闈墨前,站的人最多。

早在放榜之後,吳文軒的名字就廣為人所知。

會元去了殿試,再不濟也是個傳臚,板上釘釘的庶起士。入翰林院,這可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夢想,如今此人輕易的達成了,自然讓人羡慕不已。

既然是會元,自然要有拿得出手的相應文章。這不,有許多人都是沖著會元闈墨而來。

薛庭儴也來了。

他幾乎是一字不漏地將‘吳文軒的考卷’看了一遍,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之所以會這樣,一來是世上大抵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份考卷,二來則是因為吳文軒此人。

這份考卷是他所寫,如今卻被安上了吳文軒的名字。

他以為自己心中定然會有激憤,卻沒想到比他想像中更為平靜。

“庭、庭儴,這不是你的文章,我記得你……”毛八鬥驚訝得話都說不理順了,薛庭儴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並對他搖了搖頭。

三人一同找了個四周無人的地方,毛八鬥才將後面的話說完:“我記得當初問你第一題,你曾說過破題,還複述了一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毛八鬥記憶力驚人,這也是為何以前從來對讀書不上心的他,能中舉的主要原因。他和李大田兩人,之所以能中舉,離不開林邈的教導,也少不了薛庭儴因地制宜的指點,所以薛庭儴很清楚這點。

知曉瞞不過,薛庭儴苦笑著點點頭。

毛八鬥半晌才說出話來:“他們可真大膽,不但買通王秀他們故意落第,還敢偷龍轉鳳!”他有些焦躁地來回踱步著,乍一看去有些神經質。實則毛八鬥的心情李大田能理解,他心中的驚駭也不比毛八鬥少到哪兒去。

之前薛庭儴和周郴帶回來一個人,別人不認識,可毛八鬥和李大田卻認出這是大名鼎鼎的五大才子其中之一,福建王秀。

薛庭儴將人帶回來後,才告訴他們裡面的事情。

原來早在之前,薛庭儴去那賭闈姓的地方,就看出了端倪。這也是他之前為何連著多日去狀元樓的主要原因,那個時候他就懷疑王秀摔斷左臂是故意的。

至於王秀為何會如此,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恰當的理由,以此讓自己落第變得理所當然。

明明是來赴考,卻偏偏費盡心思讓自己考不中,這又是為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王秀也是如此,只是他的原因要更複雜一些。

本來王秀不願說,可薛庭儴的三言兩語,就讓他面無血色,驚駭得不能言語。之後自然將其中的究竟,一一道出。

原來王秀這次赴考也是懷著雄心壯志,可惜期間卻出了差錯。他與人交際之時,竟是不小心染上賭癮,明明輸了不少銀子,也告知自己不要再去,卻總是管不住自己。其間的詳細暫不敘述,總而言之王秀欠了賭坊很大一筆銀子。

賭坊找他催債,他實在還不上,對方便威脅要將他欠了賭債的事情爆出。王秀聲名在外,自然不願毀了自己的名聲,且臨考在即,若真是此事鬧大,是時自己還能不能下場都是兩說。

正當他走投無路之際,有人找上他,正是那賭闈姓背後的莊家。

那人讓他故意考砸,對此對方不光替他還清所有賭債,還給他一大筆銀子。他萬般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下來。

之後會試結束,他去看榜,自己果然榜上無名。死了最後一點僥倖心後,他開始為以後打算,他怕自己會被押錯注的人們唾駡,也是怕會出事,就想提前回鄉,卻因為囊中羞澀,又想起之前那人承諾的銀子,便上門拿錢。

再之後的事,薛庭儴他們都知道。

可薛庭儴的落第和王秀,乃至那背後莊家有什麼干係?

若說是王秀還能理解,畢竟壓王秀的人很多,讓莊家將這麼一大筆銀子吐出去,他自然不舍,才會買通王秀打算黑吃黑。

可明明沒人壓薛庭儴,這事毛八鬥他們可是知道的。

具體原因薛庭儴並不願意細說,只說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了,於是才有今日來看闈墨之事發生。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貢院裡看守嚴格,考卷又糊了姓名,怎麼就把你的卷子偷龍轉鳳了?且,他們為何要這麼做,有什麼好處?”毛八鬥怎麼都想不通。

可他想不通,不代表薛庭儴不明白。

在那夢裡,‘他’見識廣博,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沒聽說過。至少換做他來操作,他有不下於五種辦法,將試卷偷龍轉鳳,還不為人所知。

至於那些人為何要大費周章,俱是應在‘吳文軒’這個名字上。

若是他夢裡沒錯,這吳文軒是吳錢的兒子,也是吳閣老的侄兒。

吳家子嗣單薄,到了吳閣老這一代,只有他和吳錢兄弟二人。而吳閣老大抵是壞事做盡,遭了報應,後宅妻妾無數,卻只得了一女。

而吳錢與他情況差不多,不過吳錢的女兒多,就吳文軒這麼一個獨子。

吳錢一直想把吳文軒過繼給吳閣老,讓他兼祧,可吳閣老卻不怎麼願意,俱因這吳文軒是個成日只知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吳閣老自詡清名,怎麼可能願意過繼個這樣的兒子來,這不明擺著以後吳家的一切都要給了吳文軒。

可吳錢卻一直沒歇下這個念頭。

而他只能算是倒楣吧,就因為和吳文軒一樣,同樣治的是春秋,才會無辜被波及。

思緒翻騰之間,無數的念頭劃過薛庭儴的腦海。

他輕吐一口氣,道:“我們暫且不說這個,先去順天府查閱我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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