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簡瑤醒來,忽然覺得牙齒很疼,疼得受不了。
薄斬言就帶她去了傅子遇的醫院,傅子遇立馬給她們找了個牙科專家診斷。結果很明顯,簡瑤小姐長智齒了,要拔掉。
傅子遇跑前跑後去交費辦手續了,薄斬言和簡瑤坐在樓道裡等待拔牙手術,牙齒很疼,簡瑤決定聊點輕鬆的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喂,你說我忽然長「智」齒,是不是因為智慧太多了,所以長出來了?」
薄斬言沉吟。
「即使我們假定「智齒=智慧的牙齒」這個荒誕的前提成立....」他微微一笑,「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智慧不夠,所以才需要在長出來一小顆嗎?」
簡瑤:「.....斬言,我忽然不想跟你說話了。」
傅子遇拿著交費單據匆匆趕來,就看到兩口子緊挨著,「甜蜜」聊天的畫面。身為一位千年損友,他忽然就起了捉弄薄斬言的心思。於是臉色故作嚴肅地朝著薄斬言招了招手,把他單獨叫到一邊。
「你知道拔牙的流程和術後疼痛程度吧?」他問。
薄斬言神色淡淡:「當然知道。」
身為一個天才,雖然他的專長是犯罪。但是對於醫科也有廣泛而基本的了解。他雖然沒見過拔牙,但大抵知道
就是打麻藥、拔掉、術後休養幾天——一個很簡單的小手術。
傅子遇覺得很有必要為他「生動而細緻」地描述一番。
「先往嘴裡打麻藥針。」他說。
薄斬言:「嗯哼。這誰都知道。」
「然後...」傅子遇語氣放沉,用一個叫「牙挺」的工具,伸進嘴裡,直接用牙齒撬鬆。」
薄斬言:「....撬?」
「然後用牙鉗,伸進嘴裡,直接拔啊拔,揣啊揣,要很用力才能將智齒連根帶血拔出來。」傅子遇一口氣說完不帶停的,「我從醫多年,不得不承認拔牙這個簡單小手術,畫面看起來實在粗暴血腥。」
薄斬言:「.....噢。」儘管他的雙手依舊插在褲兜裡,神態倨傲,但眼神已經有點不對了。
傅子遇忍著笑,面色嚴肅再接再厲:「最鬱悶的是,術後幾天,牙齒都會很疼。有的患者吃了止痛藥,還是疼得睡不著。嘖嘖,你可以想像有多疼了。」
薄斬言已經不出聲了。
傅子遇拍拍他的肩膀:「我還有手術,好好照顧她,走了。」
走回簡瑤身邊時,薄斬言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簡瑤沒有注意到他,因為她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喂斬言。」她小聲在他耳邊說:「一會兒我拔牙的時候,你不要看好不好?」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拔牙時的樣子一定很醜很醜,她才不要被他看到。
誰知道一講完,薄斬言就用一種特別...深沉隱忍的眼神看著她。
然後他伸出雙臂,輕輕抱了她一下。
「好。」無比溫柔寵溺的語氣。
簡瑤:「噯?」
他怎麼了啊......
簡瑤很快被醫生帶進去了。因為打了麻藥,整個過程是非常安靜的。薄斬言背靠著牆,筆直地坐了一會兒。這時就看到另一個男患者,被醫生引進了隔壁診室。
過了幾秒鐘,薄斬言忽然起身,也跟了進去。
他衣著考究,高大挺拔,氣質清傲,隔著幾步遠,站在拔牙診檯旁,病人以為他是什麼重要人士,醫生以為他是病人家屬。所以也沒人驅趕他。
而薄斬言衝他們微微點首。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了。雖然不忍心看簡瑤拔牙,但觀看其他人的拔牙過程,他依舊是那個冷酷機智的他。這樣,他也能熟悉簡瑤經歷的手術過程,回家後可以更細緻入微地照顧她。
醫生讓那位男患者張開了嘴。
醫生將針頭插了進去,注射。
醫生拿起了個鉗子。
然後伸進他嘴裡,使勁拔啊拔。
拔拔拔。
患者一動不動,表情是難以形容的苦逼。
「叮噹」一聲,一顆牙被丟在小鐵盤裡。薄斬言快速掃了一眼。
醫生拿起針線,伸進患者嘴裡,縫縫縫。
患者的表情更鬱結了,想說話又不能說。
他想說的是:誠然,拔牙的過程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但是!這位陌生的先生,你為什麼要一直杵在這裡啊?目光這麼犀利,神色這麼冰冷。這麼長時間,眼睛都不眨一下。雖然你長得很帥,但是我真的被你看得渾身不自在啊!
就在這時,隔壁診室傳來護士的聲音:「患者簡瑤的家屬在哪裡?她拔完了。」
薄斬言立馬轉身,邁開長腿,一陣風似地衝了過去。
簡瑤嘴裡咬著紗布,起身從診檯下來。剛轉身,就對上了他。
「疼嗎?」他輕聲問。
簡瑤不能說話,搖了搖頭,又看他一眼,麻藥還沒過呢,聰明絕頂的薄大神居然破天荒地問了一句廢話。
接下來,簡瑤才發現,薄斬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平時吧,倆人雖然親密,但外出也不會膩膩歪歪,大多數時候都是並肩而行。可今天拔完牙後,從取藥,到輸液,到開車回家,薄斬言始終牢牢牽著她的手,不說話。
到家後,簡瑤拉著他的手,在沙發坐下來。她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指了指拔牙的那半邊臉:「現在是挺疼的,但是並沒有疼到受不了的程度。你不要擔心。」
她說的是真話,可薄斬言明顯沒有聽進去。
他的認知,已經完全被傅子遇的描述,以及親眼所見的畫面所主導了。
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我知道你非常堅強。」
簡瑤:「.......」
他又說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夠代替你去拔牙。」
簡瑤忍不住笑了,眨了眨眼說:「你確定?可是拔了牙,這幾天只能吃流食,就不能吃魚了呢。」
薄斬言:「我確定,我願意。」
「也不能kiss。」她小聲說。
「沒關係。」他說。
簡瑤的聲音更小了:「牙疼的時候,也不想嘿咻的。」
薄斬言:「這些都沒有關係。」
簡瑤望著他烏黑修長的眉目,心忽然變得軟綿綿的。
雖然不能kiss,但是她伸出手指,在自己唇上輕輕一點,然後又按在他的臉頰上。
他卻只是微微一笑。
「太棒了。」他低聲說。
雖然已經一起走過了許多日子,可這一剎那,簡瑤依然能聽到自己悸動的心跳聲。
結果這天晚上,薄斬言居然真的給她做魚吃了。
只是當他把那碗魚肉湯端到她跟前時,她用調羹一攪,就震驚了。滿滿一碗魚肉,細細白白,幾乎都剔成絲縷狀。看起來相當可口又易於食用。難怪她下午睡覺時,他一直躲在廚房忙碌沒出來。
原來,是為她準備這個去了啊....
而此刻,他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她,眉眼中明顯有淡淡的得意:「誰說拔了牙就不能吃魚?有我在,你可以吃很多。」
簡瑤輕輕「嗯」了一聲,慢慢吃了起來。
「手指酸不酸啊?」她又問。
他在她身旁坐下,白皙漂亮的手指在餐桌上敲了敲:「它的榮幸。」
簡瑤細細啜了口湯,怎麼覺得味道越來越鮮美了呢?
傍晚的陽光將廚房塗抹得金黃溫暖,她慢慢吃著,他就在邊上陪著,倆人都沒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簡瑤已經吃掉了一大半。一抬頭,卻見薄斬言還盯著她,那雙眼在陽光中顯得格外清明專注。
簡瑤忽然明白過來。
看得那麼入神,隱隱目光中還透露出渴望。他一定...也很想吃吧。但是他剛才說了,只做了這一碗,畢竟太費功夫了吧。
於是簡瑤將碗往他面前一推:「我吃飽了,你也吃點吧。」
可這一回,簡瑤想錯了。
薄斬言還真不是在看魚肉。
他在看什麼呢?
周圍的陽光這樣好,將她的臉頰和長髮,都染上一層微光。她低著頭,專心吃他做的魚。她的皮膚白皙細膩得就像柔軟的雪。被拔牙的那半邊臉,明顯有些腫了。可即使臉腫的模樣,他居然也覺得可愛得不可思議。
於是他搖了搖頭:「不行,你才吃了那麼點,全部吃光。」
簡瑤划了划調羹,有點想笑:「可是斬言,你剛才的眼神充滿嚮往,看起來很想吃也。」
「噢。」薄斬言卻淡淡笑了,「簡瑤,我不是在嚮往魚。」
簡瑤奇道:「那你在嚮往什麼?」
他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放大。是那種有點倨傲,有點腹黑得意,還有點高深莫測的笑容。簡瑤被他盯久了,也笑了:「到底在笑什麼啊?」
「我在嚮往你。」他終於說道。
簡瑤:「.......噢。」
呵.....
女人,你真是低估了我的深情。
比起魚,我當然更嚮往你。
即使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即使你每一天都在我的臂彎中,可我依然對你保持著炙熱著感覺,始終嚮往著你。
這才是薄斬言給予你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