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就像一把劍一樣,準確無誤的刺在他身上,他目光微微眯著,那握著她手腕的手也在隱隱發抖。
她說他並沒有做什麽事情傷害到她,這讓他怎麽相信?他明顯的看到了她眼中有怨,有恨,她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將鉗製著她的一隻手鬆開,又握緊拳頭遞到她的嘴邊,因為情緒湧動,他的嗓音中已透著沙啞,“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可是既然你那麽討厭我,那證明我的是確做了什麽讓你不舒服的事情,既然我讓你不舒服了,那你也讓我不舒服吧。”
白曉依望著他遞過來的手卻是愣了愣,他這是做什麽?把手給她,是要讓她咬嗎?白曉依突然覺得很可笑,這還是她認識的秦淵麽,那個對什麽都不以為然的,那個冷心冷情的秦淵麽?
她抬頭向他看去,目光帶著嘲諷,“你以為你這樣我會舍不得?”
“別廢話。”
白曉依望了一眼他放在跟前的拳頭,也不再廢話,索性直接湊過去一口咬住,那塵封的記憶突然間奔湧而出,他的冷漠,他的絕情,她守在那空蕩蕩的房子裏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絕望。
“我很想你淵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最近很忙,我會抽時間回去看你的。”
“你吃了飯再走吧,我費了好些功夫才做出來的。”
“不吃了,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
“你為什麽不願意陪陪我?”
“你不要這麽任性白曉依。”
每想到一次他對她的冷暴力,她嘴上的力度便加重一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口中泛了血腥味她才回過神來,將他的手鬆開。
他依然保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那一雙眼睛平靜的不起半點波瀾,像是被咬的不是他的手一般,他低頭向那已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看去,嘴角嘲諷的勾了勾,“這麽狠,看樣子是真的很恨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咬了他一口的緣故,上輩子帶來的怨氣也消散了不少,她的情緒也平複了許多,如今的白曉依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他周旋了,她實在是不想再去恨他,再去怨她,她隻想離他遠一點,平平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將來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生子,她的要求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秦淵,或許我之前恨過你,恨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冷淡,但是現在我不想再去過問這些恩怨了,我也並不想將你當成仇人,我們畢竟一起長大,我依然可以將你當成一個哥哥一樣,可是僅此而已了。”
秦淵沒說話,目光緊緊的凝望著她,任由那傷口上的血啪嗒啪嗒的滴在車廂中。
“我承認我以前的確很喜歡你,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們並不適合,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哪怕隻是看在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
秦淵微微低了低頭,將眼中的神色掩蓋,他默默無言的沉思了許久之後才將她鬆開,退回到駕駛座上呆了片刻才發動車子衝她道:“我送你回去吧。”
白曉依也不知道她的話秦淵有沒有聽進去,不過經過剛剛的對峙之後她並不覺得兩個再相處在狹小的車廂中是件好事。
“不用了。”
她推開車門下車,這一次秦淵也沒有攔著她,下了車之後她望著他那握在方向盤上不斷流血的手,思索良久還是說了一句:“去醫院看看吧。”
關上車門,再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而坐在車中的秦淵卻一直從後視鏡中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她完全淹沒在人群中之後他才踩上油門開車離開。
那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傷口他也沒做理會,任憑那鮮血順著手腕一路蔓延而下。
其實白曉依也不能保證秦淵能理解她今日說的話,她也沒有想過要對秦淵怎麽樣,隻是想遠離他,跟他之間不要有任何交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秦淵這一日的反常也著實讓她驚愕的,不過她全然理解成這是他的不甘心,隻是她不知道他的不甘心究竟還要作祟多久。
如今大家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見麵的機會倒是挺少的,自從那天過後隔了好幾天兩人才偶然碰了一麵。
那天早上她出門買菜,一開門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秦淵,他應該是才下了夜班回來的,她無意中向他的手上瞟了一眼,但見上麵還纏著紗布,看樣子上次她咬得挺重的,傷口到現在還沒有好。
望著那纏著紗布的手她有些不自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打招呼,上次她也說過了,她會將他當做鄰家哥哥,可是真的麵對麵了,她才發現她並不能做到那麽坦然。
秦淵一下車自然也看到了她,那沉黑的雙眸閃過一抹異色,隨即便低下頭來,仿若沒看到她一般,直接進了屋。
白曉依正不知道要怎麽跟他打招呼呢倒不想他就這樣離開了,不過他的冷淡倒讓白曉依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秦淵自己也想通了,也對啊,他那麽聰明的人,不會為了不喜歡的人再去浪費自己的不甘心。
這樣也好,這一世的她和他之間實在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的。
白曉依還是每天到店裏幫忙,因為父母用了她的提議,店裏的生意也比往常好了一些,白鳳嬌和薑振海都不想她累著,平時就讓她記記賬,看看師傅殺魚什麽的。
這天白曉依正坐在櫃台後麵數錢,無意間聽得白鳳嬌欣喜的叫了一聲:“呀,小淵來了啊!”
白曉依下意識抬頭看去,果然見秦淵並著幾個男生往店裏走來,白曉依還是和往常一樣,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
白記火鍋秦淵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跟白鳳嬌打了招呼之後便直接帶著朋友們去他常來的包廂,至於他有沒有看到坐在櫃台後面的白曉依,白曉依也沒心思去過問。
白鳳嬌將秦淵他們送上樓之後便走到白曉依跟前嗔道:“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看到你淵哥也不打招呼?你們之間是有多大的事啊,鬧到現在還沒完沒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別總跟個小孩子一樣任性,等下小淵他們點菜的時候你上去,看了人都不打聲招呼,像什麽話?”
白曉依將賬本合上,“媽媽,我哪裏是不打招呼,我是沒看到嘛!”
“那行,你現在上去,問問小淵他們點什麽。”
白曉依直接往後院走去,“我去跟師傅學殺魚了!”
白鳳嬌卻跟著追了過來,“曉依啊,我之前是沒空問你,你跟小淵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之前不是很愛跟著小淵一塊兒玩的麽?怎麽現在看到他卻像看到個陌生人一樣?”
白曉依簡直無奈透了,“媽,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現在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老是跟著他後麵跑,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不是?”
“真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不信任。
白曉依睜大了一雙眼睛望著她,“當然是真的,沒你想得那麽嚴重,我等下看師傅殺完魚就去跟他打招呼好吧?”
白鳳嬌望著她那不以為然的樣子又懷疑是自己想多了,正好外麵有人叫她,她也沒再跟她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隻衝她丟來一句“等下記得去跟人家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目送著老媽離開,白曉依這才鬆了一口氣,正要去後院看師傅殺魚,卻見一個服務員急匆匆跑進來衝她道:“曉依曉依,外麵有人找你。”
白曉依望著這服務員那麵含桃花雙眼放光的樣子詫異不已,“誰找我?”
“我也不知道,不過是個美少年。”
這服務員姓梁,大家都叫她小梁,小梁今年剛剛高中畢業,因為沒考上大學,再加上家裏也不是那麽富裕,高考過後就過來這邊上班了。
白曉依帶著疑惑出來,快要走進大廳之時就見那靠窗的一個卡座裏坐著一個俊美少年,白曉依心頭猛地一跳,轉頭問小梁,“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一。”
白曉依猛地一拍腦門,她竟然將這件事給忘了,這下可如何是好,嚴蕭景該不會覺得她是故意逃避請客的吧。
“曉依啊,你跟那個帥哥是什麽關係啊?”
白曉依沒心思理會小梁的八卦,隻衝她道:“好好去忙你的工作了,不然等下讓大姐頭看到她又該說你了。”
也不等小梁回答,她自向那卡座的方向走去,嚴蕭景也看到走過來的她,嘴角微微一勾,對她淺淺一笑,倒像是並沒有怪她的意思。
不過白曉依跟他接觸了兩次了,也知道這個家夥不是那麽好打發的,當下便深吸一口氣在他對麵坐下,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最近太忙了,我搞忘了。”
“額?”嚴蕭景眉頭一挑,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樣,“是真忘了還是故意不請客?”
白曉依也知道自己放了人家鴿子的確是挺不厚道的,當即便道:“是真的忘了!要不這樣吧,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請你吃一頓我家的火鍋,我家火鍋味道挺好的,我單獨給你弄個包廂,怎麽樣?”
嚴蕭景微斂著眸光想了想,“也行啊。”
將這少爺的脾氣緩住了,白曉依也是鬆了一口氣,當下便帶著嚴蕭景向樓上的包廂走去,在樓梯口遇到白鳳嬌,白曉依急忙介紹,“這位是我媽媽。”又衝白鳳嬌介紹,“這位是我朋友。”
嚴蕭景急忙鞠了一躬,又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好。”
而白鳳嬌看到白曉依身後的這個男生卻是詫異,隻是人家向她問好了,她也不能太不客氣,自然立刻收起詫異衝他笑笑,“既然是曉依的朋友,來這裏就跟家裏一樣,別客氣啊。”又衝白曉依說:“快帶你朋友上去吧,上麵包廂隻有一間了,不然等下該沒了。”
白鳳嬌倒是沒說錯,二樓的包廂確實隻剩一間了,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就在秦淵所在那包廂的對面,白曉依將嚴蕭景帶進去之後讓他先等一等,她去拿菜單,從包廂出來,無意間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對面包廂中的秦淵正目光沉沉的看過來,面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