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依身體僵硬片刻這才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在他懷中掙了掙,他好似早已料到了她的動作,那摟著她的手臂逐漸收緊。
“秦淵,你快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麼?”
這一年來兩人也沒有任何的聯系,再聯想到他離開之前她對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而且今天兩人見面的時候他表現得那麼冷淡,她以為他對她已經放下了。
可是她卻想不到秦淵會突然抱她,她現在真的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秦淵堅硬有力的手臂緊緊鎖住她的身體,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略顯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耳邊,那靠在她後背上胸腔里心髒咚咚咚跳得飛快。
白曉依被他這反應給嚇了一跳,又試著掙了掙,可依然無法從他懷中掙開,她便急道︰“秦淵……你快放開我呀!”
“依兒……”他突然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他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沙啞,就像是受到重創的野獸一般,又好似帶著百轉千回,是記憶中最深處的呼喚。
白曉依的心緊了緊,渾身戒備的力氣也放松下來。
“我知道我是個賤骨頭,你明明對我那麼狠心,可我還是控制不住想著你,我以為時間會讓我忘掉你給我的痛苦,也讓我忘掉你,可是我發現,事情好似並不容易,我無法控制自己回來找你,我不管怎麼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你。”
他的語氣很輕很柔,又夾雜著些許顫音,听著他這些話,她準備拉開他手的動作頓了頓,許久之後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秦淵,上次在楓橋古鎮的時候我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秦淵卻突然打斷她,“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白曉依渾身一僵,想著上次秦淵在楓橋古鎮幫她退燒的事情,按理來說,她的確是欠了他一個人情的。
“你還記不記得瑞安?”
白曉依原本正想著如果秦淵提出讓她還他的人情她該怎麼辦,卻不想他竟問了這句話。
“記得,怎麼?”
瑞安是秦淵以前養的一條小狗,八歲那年她來這邊玩,不小心掉到了游泳池里,是瑞安將她撈起來的,不過瑞安為了救她卻在水中淹死了。
“八歲那年,你掉到了游泳池里是瑞安救了你,這件事你該不會忘記吧?”
這件事情她一直印象深刻,當時瑞安因為救她而離開之後她還難過了許久,也是因為這件事她一直都怕水。
“不會。”
“瑞安救你的情分,你欠了這麼多年是不是該還了?”
“……”白曉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說什麼?”
“瑞安是我養的狗,我是它的主人,它因為救你而死了,那麼這個人情你是欠它的也是欠我的。”頓了頓他又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有個習慣,要抱著瑞安才能睡著,瑞安離開之後我一連失眠了許久,後來才慢慢適應了的,可是近來卻格外想它,每每想到它便無法入睡,我很想抱著它,可是它已經不在了。”
白曉依想了想,“那我幫你買一條狗吧,跟瑞安一樣的,你再抱著它睡?”
“那怎麼可能一樣,瑞安是獨一無二的。”
“……那你想我怎麼還你人情?”
秦淵突然將腦袋湊近了一點,嘴巴幾乎就貼在了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輕柔的說︰“我抱著你睡。”
他嘴巴中那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根處,就像一根羽毛輕輕撓在上面,麻麻癢癢的,讓她一陣戰栗。
她偏了偏頭躲開,“你想都別想!”她動了動身體,語氣染了些怒意,“你先將我放開!”
秦淵卻是二話沒說,直接蹲下-身將她打橫抱起,白曉依嚇得驚呼一聲,當即便一臉驚恐道︰“秦淵你這是做什麼,你快放我下來!”
秦淵就像是抱著一團棉花一樣,輕而易舉的便將她抱進房間,又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放在床上。
白曉依被他這一些列的動作給嚇到了,待得他將她放在床上她更是想也不想就要逃開。
秦淵卻在她還未逃開之前便俯身而下,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禁錮在床上。
白曉依心頭警鈴大作,當下便在他的身上又踢又打︰“你走開!你要做什麼?你快給我走開!”
她實在是掙扎得厲害,秦淵索性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難得他這種霸道蠻橫的人倒還放柔了聲音安撫她,“你先听我說,我們講講道理!”
白曉依听到這話,倒是也暫停了掙扎,只是兩人靠得這麼近的還是讓她不舒服,她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才道︰“好啊,你想跟我講什麼道理?”
秦淵面色冷肅,銳利的雙眸中也透著威壓,這摸樣就像是大人教育任性不懂事的小孩。
“我問你,你是欠了瑞安一條命對不對?”
白曉依點點頭,“是。”
“瑞安是我養大的,所以你也欠了我對不對?”
白曉依想了想,“是。”
“我睡不著了,想要抱著瑞安睡覺,可是瑞安因為救你不在了,你說你是不是該代替瑞安讓我安睡?”
“……”白曉依被他繞得腦袋蒙了蒙,“我是欠你的沒錯,不過不是這樣還的,再說我又不是狗。”
“我也沒將你當成狗,我只是想讓你代替瑞安讓我抱著睡覺,我就只是抱著你睡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白曉依被他那眼楮盯得極不自在,急忙移開目光,“就算是抱著睡也不行啊!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麼?”
白曉依說完這話半晌沒得到回答,抬頭向他看去,但見他那原本銳利的雙眸中竟帶著幾許促狹的意味,那嘴角也似笑非笑的勾著一抹弧度,不知道怎麼的,白曉依被他這眼神看得發 ,當下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這樣看著我?我哪里說錯了麼?”
“男女授受不親?”秦淵意味深長的說著這幾個字,“我可還記得有人剛上初中那會兒還千求萬求讓我扒了褲子給她看,而且……”他目光在她胸口掃了掃,“還特別不要臉的讓我揉你那兒,還說讓我感受一下你那兒是不是跟我的不一樣。”
白曉依一听他這話,一張臉瞬間紅成了豬肝色,這件事情她又怎麼不記得呢,那是剛上初中,生理課上老師講到男生和女生的不同,她就特別好奇,男生那兒到底是長什麼樣子,她所熟悉的男生就只有秦淵,而且她從小就立志要嫁給他,也覺得看看他那兒沒什麼,遂那天放學回家後就死皮賴臉的將他拖進房間,懇求他脫了褲子給她看看,而且還不知羞恥的讓他揉揉她的胸,讓他幫她判斷一下她的胸是不是長大了一點,她還記得當時秦淵紅著耳根把她訓斥一頓,之後好幾天都沒理她。
那會兒就是純好奇,更何況她從小到大就將秦淵當成除父母之外最親近的人,哪怕前一世里成熟過後想起這件事也覺得沒什麼,不過現在嘛,當她已決定和他斷絕來往之後,再听他當面提起來,她自然是羞得無地自若,真是痛恨那個時候的自己怎麼那麼不要臉。
秦淵看著她紅著一張臉憋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一句話,那眼中漸漸浮現笑意,他索性在她身邊一趟,再握著她的肩膀將她往懷中一勾,她小小的身板便被他勾進懷中。
白曉依自羞愧中回過神來,急忙伸手想要將他推開,秦淵卻直接用他那一雙如鐵般的長臂緊緊摟住她的後背,還為了以防她搗亂,伸出一只腳來圈住她的雙腿,白曉依當下便被他定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白曉依紅著一張臉瞪著他,怒道︰“秦淵,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秦淵牢牢禁錮著她一動不動,又將她的腦袋往胸口按,下巴頂在她的頭頂,語氣透著理所當然,“這是你欠我的!”
白曉依在這種情況下也真是無奈得很,在她的心底她是真的不想再跟秦淵糾纏不清,希望這輩子都離他遠遠的,永不相見才好,可是偏偏他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的確是欠了他的人情。
思量許久她終于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就只這一次。”
他倒是也爽快,“好。”
抱著睡就抱著睡吧,反正只這一晚,她又不會少一塊肉,白曉依想罷便閉上眼楮,只希望這一夜早點結束,他別再整出什麼事出來了。
正當她閉上眼楮讓自己快點睡著之時,秦淵卻突然抓過她的手,白曉依渾身被刺了一下,猛然睜眼向他看去,“你又要做什麼?”
秦淵卻握著她的雙手,眉頭擰得死緊,“怎麼這麼熱的天氣手還這麼涼?”
“天生的。”白曉依丟下這句話便要從他手中抽出手來,哪想到他力氣那麼大,她根本抽不開,她頓時又急又怒,“要睡覺就好好睡覺,你這是做什麼?”
秦淵卻不答,而是直接握著她的雙手放進了他的衣服里,再將它們貼在胸口上,這才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我這樣給你暖著。”
白曉依雙手一觸到他那堅硬緊繃的身體只覺得手心被燙了一下,她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要抽出手來,秦淵卻緊緊將她的手按住,目光冷凝,面色嚴肅,“別亂動,你這樣動來動去的,磨得我難受。”
“你……”白曉依咬了咬唇,“你怎麼這麼無恥?!”
“無恥?”秦淵哼了哼,“要比無恥,我可比不過你,我這邊還有許多你對我無恥的資料呢,要不要一一說給你听?”
白曉依紅著臉,急忙憤恨道︰“閉嘴!”
秦淵挑了挑眉,面上透著幾許得意,“那你就別亂動,乖乖睡覺。”
白曉依也真是擔心他會說出以前的事情讓她下不來台,她以前那麼喜歡秦淵,一看到他就恨不得將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不放開,從小對他干得無恥事不知道多少,所以她也不敢再亂動,索性由著他。
不過呢,這手貼在他的胸口上也真是渾身不自在的,就這麼貼著他,那堅實緊致的觸感是如此清晰分明,他身上那灼熱的溫度也自她的手指汨汨的流到她身上,胸腔中那一顆心髒就好似在她的手心中跳動一般,每跳一下都能讓她的心跟著顫一顫。
與他結婚五年了,他身上每一處肌肉的形狀她都知道,而且此刻兩人靠得這麼近,近的不用看她也能感覺到他喉結的蠕動,他身上那溫柔的氣息拂面而來,如此熟悉的味道,將她封存的記憶牽絲拉線,一點點勾了出來。
其實秦淵也有對她溫柔的時候,那就是在床上,在床上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有耐心,他不會橫沖直撞只為發泄自己,他會慢慢的,引人入勝,每一次都能讓她體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美好,而且他在最後那一刻的時候也會緊緊的抱著她,用著他透著沙啞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邊親切的喚她“老婆”。
白曉依想著這些事情,那面上很快便染上了紅暈,接著那紅暈慢慢擴散,直到兜頭兜臉紅了個透。
秦淵望著她這模樣,目光幽深了幾許,他眉頭微擰,“你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怎麼臉紅成那個樣子?”
白曉依回過神來,頓時惱恨自己竟然想著這些事情,她急忙底下頭去試圖將自己的異樣掩蓋,卻听得頭頂傳來秦淵含著笑意的聲音,“此地無銀三百兩。”
白曉依又羞又窘,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秦淵卻突然將身體縮下來,那銳利的目光與她的目光相對,一臉嚴肅認真的問她,“你剛剛在想什麼?”
白曉依瞪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想!你若再胡言亂語,我就直接走了。”
秦淵妥協的嘆了口氣,“行了行了,好好睡覺。”那摟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一些,仿若一不注意她就要逃走似得。
兩人也沒有再說話,白曉依也是困了,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天晚上白曉依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到那一天,姜妍琪跑到她工作的地方,一臉得意的對她說︰“你以為秦淵愛你麼?你別做夢了!他根本就不愛你,他若是愛你的話,為什麼總是對你不理不睬?!他若是愛你也不會讓你天天獨守空房!還有……你以為把我趕出家門你就贏了麼?你錯了!你大概不知道秦淵偷偷拿了他一套房子給我住吧?!就在宏泰苑!你也知道那個地方距離他公司不遠吧!而且他每次下班都會到我那里坐一坐呢!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听到這些話,白曉依就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直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她也不顧姜妍琪的喋喋不休,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便跑出去,她飛快地開著車子來到秦淵的公司,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直接沖到他的辦公室里。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將宏泰苑一套房子給了姜妍琪住?”
秦淵自電腦前抬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兩人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面了,見她出現在這里,他也沒有疑惑,只干脆利落的丟來一個字,“是。”
白曉依只覺得心髒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尤其望著他那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她痛得後退一步,深呼吸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為什麼呢?為什麼這麼做?你明明知道她對你有意為什麼這麼幫她?你也知道我有多討厭她!”
秦淵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白曉依,我不想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跟你吵架,你先回去,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雞毛蒜皮的小事?你竟然覺得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秦淵,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不然你怎麼這麼好心把房子給她住?怎麼還那麼有耐心,每天都去她那兒坐坐?”
秦淵閉了閉眼,再睜眼之時,那雙眼中已染上了怒色,“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幫她不過就是因為她是你的表妹,不過就是我不想你奶奶再因為她的事情鬧得雞犬不寧!僅此而已!”
白曉依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急忙調整呼吸平復自己的怒意,“好,我錯了,我冤枉了你,我不該懷疑你的,那你今天回家好不好?我會做你愛吃的菜,你已經好久沒有回過家了,我很想念你。”
秦淵卻直接將電腦合上,一邊起身一邊道︰“我最近忙得要死,沒有時間回去,等我忙完了我自會回去的,我要去開會了,你先回家,不要再鬧!”
說完這話便直接抱著電腦向門口走去,白曉依來不及多想,本能的跑過去自背後抱著他,“淵哥,不要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那我等下做了菜來公司陪你吃好不好?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秦淵卻冷冷將她的手扯開,怒聲沖她道︰“白曉依,你究竟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我讓你回家去你沒有听到嗎?”
他黑沉著一張臉,眼中滿是怒意,望向她的眼神沒有半點憐惜,仿若她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對他糾纏不休的,讓他擺脫不掉的麻煩!
他的冷漠刺得她痛到不能動彈,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秦淵也不再跟她多言,冷冷轉身離去,又讓秘書進來委婉的請她離開。
白曉依無法形容此時的自己有多絕望,她可以為了他不去在意他將房子給姜妍琪住的事情,甚至也不過問為什麼他要背著她跟姜妍琪來往,她什麼都不想去在意,她就只想他能多看她一眼,她苦苦哀求成這樣,為什麼他還要對她如此冷漠,完全無視掉她的眼淚,完全無視掉她的痛苦,就這麼絕情直接離開,為什麼?
白曉依只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冰窖里,冰冷的水自她的毛孔滲透進去,就像一根根尖細的針,刺得她渾身難受,她想要從這里掙扎開來,可是身體卻像被封印住了,她不能動彈,只能任由鋪天蓋地的絕望徹底籠罩而上。
白曉依自噩夢中醒來,渾身已出了一層冷汗。
她發現此時的自己竟躺在一個溫熱的懷中,而秦淵那低沉溫柔的聲音正好從頭頂傳來,“好了,不要怕,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陪著你,不要害怕!”
就好似被雷劈了一下,白曉依猛然醒過神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將眼前的人重重一推,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跳下床去,與他拉開一段距離,目光冷冷的望著他。
秦淵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愣了愣,再見她望向他的目光似乎含著怨恨,秦淵心頭一緊,急忙上前一步,然而還未走到她跟前卻听得她怒聲道︰“別過來!”
秦淵腳步一頓,略帶無措的目光向她看去,“怎麼了?”
白曉依深吸一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可笑得很,她剛剛竟會對他心軟,竟會因為他幫她暖手而心升暖意,不僅如此,她竟然還在他的懷抱中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
如果不是這場噩夢將她拉回到可怕的現實,她是不是又要像上一世一樣跪倒在秦淵的西裝褲底下,再一次被他虐得體無完膚呢?
他稍稍一對你溫柔你就感動了,忘了他曾經是怎麼對你的麼?忘了他是如何親手將你推進那漫無邊際的冰窖中的麼?忘了他是如何日日用冷暴力折磨你的麼?忘了你是怎麼在血淚的掙扎中大徹大悟的麼?
如今你竟然對他心軟了,你怎麼就能賤到這個地步呢?
是了,剛剛那只是你的噩夢,你已經從噩夢中醒過來,而你,絕對不可以讓自己再踏入噩夢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