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聲問:“老公,你怎麽了?”
秦明遠撇過了頭,說了句:“困了,睡吧。”
……又是蘇棉無法理解的表情。
蘇棉已經徹底放棄了對秦明遠腦回路的思考,現在見招拆招就對了。
她此時也有了五六分困意,打了個哈欠,說:“好,那我也睡了,晚安,老公。”蘇棉收了手機,往枕頭一趟,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可秦明遠卻遲遲沒有睡意。
他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目光沉沉。
他吃了醫生開的藥。
他原以為會一沾床就能睡著,然而心事重重,又想著怎麽讓秦太太吃癟,藥效襲來,也僅僅是幾分睡意。
在秦太太輕手輕腳進臥室的時候,他的睡意已經消失了。
他繼續裝睡。
他就想知道秦太太在他睡著後,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會做些什麽。
為了看得更清楚,他甚至不著痕跡地往秦太太身邊挪動。
秦太太在刷微博。
秦太太在刷綿遠夫婦的cp超話。
秦太太在刷他的超話。
秦太太在和他的站姐聊天。
秦太太毫不留情地劃過他的照片,專心致志地看著自己的照片,手指放大又放大,把自己臉蛋上的細節看得一清二楚,最後美滋滋地保存。
相反,看他的照片時,一臉的冷淡。
倒也怪他盯得入神,一沒注意,腦袋都差點兒靠在了秦太太的胳膊上。
秦太太發現他在盯著她刷微博時,眼神兒如同撞鬼一般,旋即又戴上了熟悉的面具。
打從他發現秦太太的漫畫後,已經過了幾天。
最初是憤怒和被欺騙後的不爽,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種莫名的心理——他倒是要看看她有多能演,比演技,拿獎拿到手軟的他不帶怕的。
他傾前身子去親她。
不過瞬間,他便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他不由想起之前和秦太太的每一次,好幾次都有過這樣的反應,可他沒放在心裡,隻當她是害羞。
秦太太在床上從最初的生澀,到後面嫻熟地配合他。
他以為她也是喜歡的。
可如今一碰秦太太,他就忍不住想起漫畫裡的那一句——
“做做做,就知道做,你是泰迪嗎?”
再搭配如今的反應。
秦明遠感到了挫敗,來自於男人自尊上的挫敗。
秦太太不喜歡他,不愛他,也不喜歡跟他上床。
每次都像是他在強迫她。
多少女人喜歡他,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可是秦太太卻不屑一顧。
他知道她不喜歡,如今也無法強迫她。
強迫一個不願意的女人跟自己上床,有損他的驕傲,也有損他的自尊心。
秦明遠自己一個人睡不著,和秦太太躺在一塊,也睡不著。
身邊的秦太太睡得又沉又香。
秦明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秦明遠死氣沉沉地看著她。
秦明遠心有不甘地看著她。
最終,他咬牙切齒地瞪著秦太太,壓低聲音地吐出四個字——
“沒心沒肺。”
蘇棉第二天起來時,秦明遠已經離開別墅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意外發現大雞爪子主動給自己發了消息,匯報了今天的行程和大概回家的時間。
蘇棉照例回了幾句,同時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粘人精人設惹起了大雞爪子的疑心。
不然,他也不會來試探她。
蘇棉不是很想再裝粘人精的人設了,畢竟有點兒累,比溫柔的不爭不搶的人設累多了。她想了想,按照目前兩人的狀況,粘人精的人設也確實沒什麽必要了。
昨天兩個人都在討論生孩子的事情,按理來說,一個男人願意和自己生孩子了,女人也該有安全感了。
蘇棉倒也沒有很擔心生孩子的事兒。
她認真且長遠地思考過了。
先不說要調理身體,等身體調理好了,再尋找適合的時間做個幾次,懷孕也是有概率的。況且,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避孕藥。
她吃了,大雞爪子也不會知道。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會懷孕。
唯一要擔心的也不過是大雞爪子無法摸清的腦回路而已。
哦,也不對,還有一個需要擔心的點——
避孕藥不能多吃了,多吃了對身體不好,她得想辦法讓大雞爪子少和自己上床。
畢竟大雞爪子就是個泰迪中的戰鬥機。
不過,出乎蘇棉意料的是,連著數日,大雞爪子都沒有和自己上床的意思,盡管他天天回紫東華府。
大雞爪子的戲在二月初的時候殺了青。
殺青當夜,蘇棉作為家屬也被邀請了去參加殺青宴。
有不少人給蘇棉敬酒。
蘇棉想起那一夜的鬧劇,是滴酒也不敢沾,以身體不適為由通通拒了。
大雞爪子大抵是終於殺青了,心情落得輕松,但凡有人給他敬酒,都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張導也高興,提著一瓶紅酒過來,就坐在秦明遠身邊,一杯接一杯地灌。
兩人身上都帶著酒氣,興高采烈地聊著工作話題。
蘇棉噙著一抹笑,安安靜靜地坐在秦明遠的身邊,時不時給他夾點菜,倒點溫水。
張導對大雞爪子的演技十分認可,在熱切地邀請他參演他在籌備的一部古裝劇。
蘇棉對這些不感興趣,裝作認真傾聽的模樣,實際上內心想的全是——
……大雞爪子一喝酒夜裡就來興致,今晚注定是躲不過了。
……可惜大姨媽剛走。
……要不以還沒去醫院做身體檢查為由?不宜這麽快開始造人?
……避孕藥這麽多種,她以後該吃哪一種比較適合?
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大雞爪子在看她,連忙回了神,又給他的碗裡夾了點吃的,低聲說道:“老公,你別顧著喝酒,吃點東西,不然胃容易難受。”
大雞爪子目不轉睛地看她。
她被看得有點心裡發毛,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我臉上是有什麽嗎?”
大雞爪子搖頭。
這會兒,張導笑說:“你們小倆口感情真不錯,結婚這麽久還跟熱戀似的,不像我跟我家裡的那一位……”
張導喝了酒後興致也高,一張嘴話就沒停過。
蘇棉硬是被逼著聽了將近半個小時張導和他的老婆的戀愛史以及婚後拌嘴日常。
而張導在說自己的故事時,大雞爪子完全沒有聽,要麽低著頭,要麽抬頭看她,目光幽深。夫妻本是一體,大雞爪子不聽,只能由她來聽,時不時還得應和張導一兩聲。
張導說得高興,又喝了半杯紅酒。
蘇棉生怕張導又要繼續說自己和老婆的第三十八場拌嘴,連忙誇讚了下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又把話題扯到了《金戈鐵馬》上。
張導果真接了這個話題,又說得唾沫橫飛。
也是此時,張導話鋒一轉,笑說:“小蘇啊,你有沒有興趣演戲?我在籌備一部古裝劇,裡面有個適合你的角色,鏡頭不多,可能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個,是男主角和男配心裡念念不忘的姑娘,是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只可惜芳齡雙十就死於一場意外。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我給你留個角色。”
蘇棉對拍戲不感興趣,婉拒道:“承蒙張導的厚愛,我沒學過演戲,平時看明遠拍戲,這麽多機位差點兒沒看暈,我要演你的戲,怕是會砸了您的招牌……”
張導隻覺可惜,說道:“你要演這個角色,也不需要演技,溫婉的大家閨秀,你本色出演即可。”
蘇棉說道:“我沒有演技,實在怕毀了張導您的劇。”
這個時候,一直默不吭聲的秦明遠忽然笑了聲,對張導說:“張導您眼光是一頂一的好,我太太是個可塑之才,學東西也特別快,她要是和我一塊進娛樂圈,說不定不出半年就能拿下國內最高的演技獎項。”
莫名被誇讚的蘇棉內心咯噔了下,一抬眼,便見秦明遠朝自己微微一笑。
“秦太太,你進娛樂圈,有信心拿獎嗎?”
蘇棉連忙說:“我非科班出身,對演戲一竅不通,而且我也沒有天賦,哪裡像老公你這種老天爺賞飯吃的人……”說著,她又微微垂首,欣喜地道:“但沒想到老公你對我這麽看好……”
張導一聽秦明遠如此吹捧自己的妻子,便知是夫妻倆的相處情趣,也不好意思再提讓蘇棉來演戲的事兒,一轉頭又繼續和秦明遠談論近來的電視劇。
殺青宴結束後,秦明遠喝了不少的酒,已有幾分醉意。
蘇棉喊來季小彥,把秦明遠扶著上了車。
她這才鑽進車後座。
蘇棉鮮少見過秦明遠喝酒喝多了。
喝酒倒是見過不少次。
第一次喝酒,兩人發生了關系,之後的每一次喝酒,伴隨的都是一場大汗淋漓的歡愛。她知道秦明遠的酒量不差,今日更是直觀地感受到了。
他灌進來的酒一杯接一杯,胃跟無底洞似的,仿佛永遠填不滿,換平常人可能早就醉倒了,他現在也只是有幾分醉意,走路也勉強能走。
季小彥系上安全帶後,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怎舌道:“老板喝了這麽多酒。”
蘇棉說:“殺青了,心情好。”
說著,她不經意地看了眼身邊的大雞爪子。
他不知何時解開了季小彥替他扣上的安全帶,整個人已經挪到了車後座的正中央,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然後,一根一根手指地扣上。
他緊緊地扣著她的手。
蘇棉被抓得有點疼,想要松開,未料秦明遠的反應極大,用了更大的力度握住。
他聲音沙啞。
“秦太太,我不許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