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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傻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覺得自個兒像是做夢一般,驚訝的欲出聲。陸琉忙伸手捂著她的嘴,俯身抵著她的額頭,沉聲道:「別出聲。」
嗯。
江妙眨了眨大眼睛,反應過來,自然不敢出聲。這裡是她的閨房,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竟然大晚上的過來了。江妙明白陸琉肯定不是大大方方進來的,可他堂堂王爺……小心臟「砰砰砰」的跳,江妙一時緊張的不得了,對上他的眼睛,小聲問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陸琉沒直說,只淡淡道:「本王自有法子。」他貼著懷裡小姑娘的額頭,探了探體溫,發覺沒那麼燙,遂松了一口氣。
江妙咬了咬唇,趕緊道:「我沒事,你……你快出去吧。若是被人瞧見了可就不好了。」這種事情,她可不敢想像。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閨房內,三更半夜竟然出現一個大男人,二人又是孤男寡女的。
只是——
姑娘家最是心軟,何況她生著病,正是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且她對陸琉也是存著心意的,他這樣的身份,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抬眸,見他沉默著沒說話,覺得他興許有些生氣了,大半夜的跑來看她,她卻不領情。
外面大雨滂沱,江妙想到了什麼,抬手摸了摸,察覺到男人的發梢果真濕了,身上也有水氣。她坐了起來,撫著他硬朗的五官,主動湊上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因晚上黑,有些看不清,他自然也瞧不見她滾燙的臉頰了。江妙又是甜蜜又是羞赧,道:「……我知道王爺是擔心我,現在人也看到了,你回去吧。」
陸琉被氣笑了,道:「這麼大的雨,你讓本王走?」
也是,雨仿佛越下越大了。江妙小腦袋有些沉,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麼辦。可若是這雨不停,難不成他就不走了嗎?
江妙不敢再想下去,只小聲道:「那就再待會兒吧。」她怕他真不走了,忙道,「……我三哥的事情,謝謝王爺。」
小姑娘語氣真誠,是真的很感謝他。只是陸琉也聽得出她有些不想自己出現在這裡。他心下不悅,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悶悶的。
轉過頭,借著外頭忽明忽暗的亮光,陸琉能清晰的瞧見小姑娘披頭散髮,一張臉兒白皙精緻,她穿著薄薄的寢衣坐在榻上,墨綠色繡玉蘭花的肚兜包裹著小身板,裸露出圓潤小巧的肩頭和包裹著的優美線條。
陸琉一直覺得她還小,今年兩人沒見過幾面,未料她已經不知不覺開始成長了……也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正是一天一個樣變化著的。
陸琉隨手拿過榻上的錦被,牢牢替她裹住身體,倒是沒隨便亂碰,見她的小腿露在外頭,便隨手捏住她的雙足,提到錦被中。陸琉的動作一頓,未料小姑娘的雙足又小又嫩,滑溜溜的,軟綿綿的。他倒沒瞧見過女人的腳,禁不知比男人的小上這麼多。
江妙原本覺著陸琉體貼,任由他替自己裹著錦被,可這會兒見他捏著她的雙腳不放,炙熱的溫度自他的掌心傳到她的腳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動了動腳,以作提醒。
陸琉一怔,說道:「有些涼。」他用力捏了幾下,將她的腳焐熱了,再放進被窩裡。
整個人包成一團,只露出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來。陸琉這才滿意,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說道:「等雨小一些,本王就出去……」他頓了頓,又道,「放心,一定不會影響你的閨譽。」
這般斤斤計較。江妙心裡念叨了一句「小氣鬼」,可這會兒平靜下來,還是有些興奮。上輩子她沒做過出格的事兒,這輩子她將自己的命當成是老天爺的恩賜,這日子自然是怎麼舒坦怎麼過,畢竟經歷過生死的人,不大會將一些世俗的拘束放在眼裡。
她好聲好氣道:「我方才只是嚇到了,噯,你不許生氣。」
陸琉哪裡會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今日她不來,他有些心緒不寧,這才夜闖香閨前來瞧瞧。他只是想單單看看她,哪知她突然醒了。瞧著挺乖的一人,睡覺的時候卻這般愛折騰。
江妙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便作勢要下榻,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只穿著寢衣,有些不方便。陸琉倒是看出來了,問道:「要拿什麼?」
江妙瞅瞅他,指了指那邊,道:「你去打開這邊的第三個櫃子,衣服下面壓著東西。」
陸琉讓她坐好,捏住她的手重新塞到被窩裡,自己起身走過去,到了第三個衣櫃,停了下來,瞧著裡頭都是姑娘家的衣物。他倒是沒多看,伸手探了探,摸到壓在下面的東西,薄唇下意識彎了起來。
「……找到了嗎?」榻上的小姑娘小聲問道。
陸琉將東西拿到手,小心翼翼的關上衣櫃門,走過去重新坐到榻邊,攤開手掌道:「給本王的?」語氣有些努力想平靜,卻壓抑不住的欣喜。
江妙顯得不大好意思,道:「雖然不及王爺府中的繡娘技藝精湛,不過也算如得了眼吧。」話雖如此,可她的聲音低低的,慢慢的,豎起小耳朵,就想聽到他誇讚的聲音。奈何男人太過木訥,只顧著瞧手裡的荷包,一句誇獎的話都沒有。江妙有些失望,努了努嘴,道,「外面的雨好像小了。」
的確小了些,就是提醒他趕緊走。
陸琉心情愉悅,而且他怕打擾到她休息,自覺的確該走了。他將荷包貼身藏入懷中,而後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嗯,你好生休息。」
江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陸琉起身,卻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日後若碰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就讓你的丫鬟來找我。」
這算是給她撐腰嗎?江妙臉兒染笑,心裡面的那小小的不痛快登時就煙消雲散了,她知男人愛面子,所以乖巧道:「嗯,我知道了。」心裡卻明白,自己能想法子解決的,還是儘量不要去找他,畢竟他倆還沒名分呢。
想到了什麼,江妙抬起腦袋,大眼睛巴巴的看著他。
陸琉見小姑娘的眼睛大而明亮,像星星似的,喉頭緊了緊,問道:「怎麼了?」
江妙道:「沒事兒,我想看著你走。」
陸琉重新俯下身,將她按到榻上,掖了掖錦被,道:「睡吧。」
可是她想看啊——她想看他爬窗。
江妙假裝答應,乖乖的點頭閉眼,待瞧見陸琉走出去了,才輕手輕腳的掀開身上的被子,踩著軟底睡鞋就跟了上去。她將自個兒的身子藏在簾子旁,只探出一個小腦袋來,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見男人輕輕走到窗戶邊,抬手推開,探出腦袋朝著四周看了看,然後將衣袍一撩,動作利索的翻了出去,再小心翼翼合上窗戶。
瞧著這般迅速的動作,江妙「噗嗤」笑出了聲,這才驚動了外間的寶巾。
寶巾趕忙進來,看著自家姑娘衣著單薄立在那兒,嚇了一大跳,忙問道:「姑娘怎麼了?」
江妙憋著笑,忙指了指桌上,意思是她剛喝了水。
寶巾道:「若是姑娘要喝水,喚奴婢就是了。姑娘趕緊上榻歇著吧。」都是生病的人,可不能再穿這麼少跑來跑去。寶巾扶自家姑娘過去,見她乖乖的躺下了,這才放心的離開。
江妙睜開眼睛,想著剛才陸琉爬窗的畫面,嘴角一翹,又憋不住有些想笑了。她雙手捏著被子,索性將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小身子窩在被窩裡顫啊顫,開心的咯咯咯直笑。
立在窗戶外邊的男人,聽到裡頭沒良心的小姑娘笑得忒過分,無奈的彎了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