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也不遠,雲厘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剛轉彎,就聽到前邊傳來男人們嬉笑打諢的聲音。抬頭的同時,聞到了鋪天蓋地的酒氣味。
視野裡出現了兩個男人。
一個染著淺藍色頭髮,鎖骨處還紋了一串含義不明的英文字母;另一個穿著背心,露出手臂上大塊的肌肉。
昏暗又偏僻的巷子。
這個場面,雲厘不免發怵。也不敢跟他們對視,鎮定自若地繼續往前。沒走幾步就被藍毛堵住:“咦,小妹妹你好啊。”
雲厘警惕後退。
另一側的大塊頭調侃道:“大豐,你耍什麽流氓啊。”
“我哪兒耍流氓了?”藍毛醉醺醺的,大著舌頭說,“我、我就打個招呼!”
雲厘想繞開他們,但巷子窄,被兩人堵得無出路。怕顯得太膽怯會讓對方更加過分,她輕聲說:“您能讓一下嗎?我想過去那邊。”
藍毛涎皮賴臉:“行啊,我讓你過去,你一會兒陪我去吃個宵夜。”
“……”
“行不行啊,小妹妹。”
“…好。”怕惹惱他,雲厘不敢拒絕,只能扯理由拖延時間,“你先讓我過去可以嗎?我還得去買個東西。”
藍毛聳肩,側身騰了個地兒。
巷子旁的幾家店都已經關門了,左側空蕩蕩的,像進入了個無人之境。另一邊,幾米開外昏暗的路燈下,有個男人站在旁邊,低著頭抽煙。
他背著光,面容蒼白無血色,看著陰沉又詭譎。
像個借助鬼門,在深夜進入人間的異域孤鬼。
雲厘心臟一跳,幾乎是立刻就看清他的臉。
是傅識則。
本來以為不會再見面了。
在這個時候,他似乎也聽到動靜,抬頭看了過來。
不知道後邊兩人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雲厘不想貿然出聲激怒他們。她抿著唇,眼裡帶了點求助的意味。
兩人目光對上不過一秒。
傅識則別開眼,像沒看到似的,吐了口雲霧。
雲厘僵在原地。
一時間沒敢相信,他的舉動所表達的含義。
——他並沒有打算幫她。
後邊的藍毛開始催促,沒什麽耐心地嚷嚷:“讓你過來了,吃宵夜去啊妹妹,怎麽不動?出爾反爾——”
雲厘聲音發顫,忍不住喊:“傅、傅識則!”
話音落下,空氣仿若凝固住。
連藍毛的架勢都像是虛了幾分,也隨之安靜下來。
似漫長卻又短暫的沉默過後,傅識則偏頭,懶散地招招手。雲厘燃起了希望,以為是朝她做的手勢,正打算過去。
哪知下一秒,一旁的藍毛走了過去,納悶道:“哥,你認識啊?”
“……”
雲厘大腦一片空白。
前些天做的那個已經模糊了不少的夢,在這一瞬間又變得無比清晰。
機場的那個男生嗤笑著,在她耳邊吼的話再次回蕩:“傻了吧!沒想到吧!他是我們組織的頭目!”
傅識則不置可否:“你幹嘛呢。”
藍毛表情理所當然:“我就讓她去陪我吃個宵夜,啥也沒乾啊。”
“陪你吃宵夜……”他漫不經心地重複了遍,而後看向雲厘,“你願意去麽。”
天高星遠,風乾燥綿長,吹過許久還留有余熱。
那一刻。
雲厘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搖了搖頭。
傅識則輕嗯了聲,替她轉告:“她不想去。”
藍毛的酒似乎還沒醒,聞言想說說理。沒來得及出聲,就被傅識則推了下肩膀。他踉蹌兩步,險些摔倒,回頭。
“你嚇著人了,”傅識則輕描淡寫地說,“過去道個歉。”
第7章
“我道你媽——”藍毛想發作,對上他的神色後又消了氣焰,“我道、道…道歉就道歉嘛,哥你推我幹什麽……”
他不甘又不願,看都沒看雲厘,語速飛快:“不好意思咯。”
像是生怕被人聽清。
傅識則沒給他蒙混過關:“再說一遍。”
藍毛隻好一字一頓說:“不好意思。”
傅識則低哂:“道個歉不好意思什麽?”
“……”藍毛唇線逐漸繃直,盯著他,“對不起。”
“眼睛長我身上了?”
“我……”藍毛深吸了口氣,也不想沒完沒了道歉,老老實實對雲厘說,“對不起,我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你別往心裡去。”
雲厘心有余悸,含糊地應了聲。
“則哥,你怎還沒回去。”大塊頭出來打圓場,“你可別抽煙了,感冒不還沒好嗎?”
“嗯。”
大塊頭又道:“這小子就是喝醉了,等他酒醒了就知道錯了。”
藍毛不悅:“我哪兒喝醉了?”
傅識則沒搭理:“回去吧。”
覺得全世界都與自己為敵,藍毛委屈地碎碎念:“本來就是這女的剛剛說,我讓她過來就——”
沒說完,嘴巴就被大塊頭捂住,只能發出唔唔的怪叫。大塊頭輕而易舉拖著他,重回小巷裡:“哥,那我們就先走了哈。我帶他醒酒去。”
這兩人走後,本就偏的位置更顯冷清。
雲厘想問他跟他們是什麽關系,卻又覺得過於冒昧。站了頃刻,她握緊袋子,主動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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