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一塊兒去看足球比賽了,你還懂足球嗎?”鄧初琦自己想起了什麽,輕拍了下桌子,“我想起來了,你以前不是參加過那個機器人足球賽嘛,你應該挺清楚賽製。”
雲厘搖頭:“那個足球賽只要進球就行,進個籃球也算贏。”
鄧初琦說的機器人足球賽發生在雲厘高二的時候,她們兩個都在西伏最好的高中,學校不乏提升學生綜合素養的活動。
那還是雲厘第一次知道科技節的存在。
雲厘壓線進入這個高中,被周圍同學的優秀壓得喘不過氣來。每月公示月考排名的階段更是身心折磨,好幾次,雲厘拿著那張十厘米長的成績條,班主任並不知情——這張邊緣坑坑窪窪的小紙條,是充滿火藥的夜晚。
不想回家。
雲厘總是愣愣地拎著那種紙條,在離家兩個路口的地方。
五米的距離,反覆地將同一粒石頭從一側踢到另一側。
直到夜深到不得不回去。
科技節的通知發布時,正好是月考結束。不出意料,雲永昌卻並不同意她參加這個‘毫無意義’的活動。
事實上,在雲永昌的眼中,學習成績是一切。
上一所好大學,是普通人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方式。
他同樣將此寄托在兩個孩子身上。
“你自己看,又考成什麽樣子了,就這個成績你還想著去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雲永昌把紙條撕碎後扔到垃圾桶裡。
明明是輕飄飄的紙張,被撕碎的瞬間,卻沉得讓雲厘呼不上氣。
那天,卡在報名截止前,雲厘又想起一年多前看的那個火遍一時的視頻。
像魔怔了似的,雲厘報名了其中的機器人足球賽。每一支隊伍需要在教練的指導下完成機器人的搭建。
學校邀請了西伏科技大學的高材生來指導他們,每支隊伍的隊長便是西科大的學生。
有將近六十隻隊伍參賽。
雲厘所在的隊伍花了三個星期搭這六個機器人,正式比賽是5v5,需要留一個候補的機器人。
前期他們的隊長在西科大遠程寫代碼,最後一段時間會來學校和他們一起組裝機器人。
離比賽只剩幾天了。
隊長讓他們找個摩擦力大一點的地面,熟悉機器人的操作。
那天是周末,操場的塑膠跑道還浸潤在清晨的濕氣中。
雲厘找了個角落,將機器人放到地上,機器人長得並不好看,暗灰色的方正軀乾,兩隻黃色圓溜溜的眼睛,腦袋還是白色的。
醜是醜了點,能動就行。
雲厘操縱手柄上的搖杆,機器人卻很遲鈍,往往需要她朝一個方向推個幾秒,才會緩慢爬動。
雲厘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也沒有讓機器人推著石頭動起來,直到午時的烈日也偷偷露面,她去小賣鋪買了個麵包,坐回操場上。
盯著這隻蠢蠢的機器人,雲厘悶悶地啃著麵包。
她隻覺得難過,用手指彈了彈機器人的腦袋,抱怨道:“你怎麽這麽笨。”
後來,她鬱悶地盯著機器人,讓它從從半米遠的地方靠近石頭,她本人也蹲著地上,小心翼翼地跟在機器人後面。
北向的熱風如潮流撲到臉上,低頭時,雲厘的余光瞥見旁邊出現的一雙帆布鞋。
雲厘抬起頭,是個瘦高的男生,看著有些眼熟,眸色和發色都偏褐色,五官卻很柔和好看,雲厘一時有點看呆。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男生笑著說,“就是我和我朋友——今天路過這裡,他有點害羞,沒過來。”
他指了指觀眾席那邊,遠遠的,汪洋般的藍色座椅中,一個男生孤零零地坐在那兒。
男生也看著他們,雲厘只能分辨出對方膚色很白,卻看不清長相。
雲厘站起身。
“我們在這待了一天了,看見你一直在玩這個機器人。”
雲厘在陌生人前有些害羞,但聽到他這麽說,本能性地反應:“我不是玩,我在訓練它!”
男生愣了下,突然笑了聲。
雲厘有些尷尬,問他:“為什麽笑?”
男生沒回答她,而是蹲下去端詳她的機器人:“這機器人還挺可愛的,是你自己搭的?”
雲厘沒吭聲,警惕地盯著他,生怕他哪個不小心弄壞了自己的寶貝。
往前俯的時候,男生的口袋裡滑出一張通行證,裝在透明卡套內,雲厘認出來是學校特地發放給西科大的學生的。
他是另外一支隊伍的隊長。
雲厘一時不知怎麽應對。
男生見雲厘一直盯著自己的通行證,以為她好奇,撿起隨手給她看了一眼。
證件照處是張奧特曼的圖片。
“……”
圖片擋住了他的名字,只能看到一個淵字。
彼時雲厘還沒怎麽接觸過這個年齡段的男人,隻覺得對方溫柔而又叛逆,她瑟縮地退了一步,盯著他。
男生將小石頭撿起,起身扔到草地裡,一條弧線劃過,石頭便不見蹤影。他又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足球,上面用塗鴉畫了個笑臉,放在她的機器人面前,問她:“你看,這樣是不是挺適合?”
雲厘一副狐疑的模樣。
男生後退了一步,和她說:“再試試。”
雲厘操作了下搖杆,那蠢了一上午的機器人往前移動兩步,到推足球的時候,突然又卡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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