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爾穆帶著戒指的手被溫斯璟握在手裡, 她看著那枚小小的鑽戒, 一動沒動。
橘色的光照進車裡,每一處都是暖的, 四周那麽安靜,聽不到車外的山風呼嘯,也聽不到擾人的蟲鳴鳥叫。
我是想要給你一個家。
毫無預兆的, 鬱爾穆因爲他的這句話,本來想忍住的眼泪就嘩嘩的落了下來。
她都記不起來她有多久沒有哭過了。
所以——
「你不是隨便找個地方來玩的?」鬱爾穆吸了吸鼻子, 看他問。
「傻瓜, 」溫斯璟用手抹著她臉上的泪, 笑她,「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隨便的事,都是有理由的。」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遇到也不是隨便的事,對嗎?」她把眼泪往他T恤上面蹭。
溫斯璟對她的皮無奈的笑笑,刮她的鼻子, 說:「我在公寓住了這麽多年, 那天那家超市那麽晚還開著門, 還是我第一次碰見。」
「正好我喝的啤酒之前忘記買, 就打算進去買一提回去,哪想過就剛好碰到你,當時以爲你是高中生,還喝酸奶。」
「喝酸奶怎麽就是高中生了?」她小聲抗議,「是酒太難喝了。」
「不喝酒是個好習慣,」溫斯璟拍拍她的背, 「這個要表揚。」
看小姑娘滿意的小表情,溫斯璟親她鼻尖,「第二次見你那天我剛從德國出差回來,本想帶著人直接到公司加班開完會再回來,是臨時把會議挪到第二天,半路回公寓的。」
「然後就剛好又碰到我?」她又笑,沉浸在兩人遇見後他的視角裡。
「嗯,」溫斯璟也笑,「當時就想這丫頭怎麽總是在晚上出沒。」
「白天你又不在公寓。」她反駁。
「也是。」他笑著承認,「當時就覺得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那麽愛笑,大眼彎彎的,讓人看到心情就很好,也很奇怪,看到你就想去關心關心你,我以前可不是這樣。」
鬱爾穆聞言被他握在手裡的小拳頭攥了攥,凶巴巴的看他:「你以前要是這樣,看誰都想去關心我才不會理你呢。」
溫斯璟握著她的手到嘴邊,在她無名指的戒指上吻一下,好脾氣的仍舊笑著:「我不是。」
「剛開始我是真的就想把你當成鄰居家的小女孩來看的,畢竟我們兩個年齡差的太大,」他看她聞言皺起的眉,安撫的摸摸她的臉,「倒是你這個小姑娘,比我一個大男人還要有勇氣。」
如果不是當時她的主動和堅持,恐怕他就得抱憾終生,一輩子自己來過了。
因爲從哪還能找到比她更合適自己的人。
溫斯璟摟緊她,用下巴磨她的額頭,「你說你這麽小一隻,哪裡來那麽多的勇氣和力量?」
不僅是對待兩人感情的事,還有她從小到大經歷的那些不開心,換個人還不一定成了什麽樣的人。
鬱爾穆窩在他懷裡,安靜了一會兒,才道:「以前沒想過太多,就是想要給自己爭口氣,如果我連自己認定的事都不能堅持下去,那我和那些跟自己石榴持相反態度的人有什麽區別呢?」
「這也像是我從小到大形成的性格一樣,如果是我自己認爲對的事,除了堅持下去這一條路通到底,從來不會産生過其他困擾到我的情緒。」
鬱爾穆皺皺鼻尖,額頭磨著他頸窩,像在撒嬌:「現在想想,這一切好像都是爲了能遇見大叔你一樣。」
溫斯璟聞言,好一會兒沒說話。
鬱爾穆嘟了嘟嘴,在他懷裡抬頭看他時,才聽到他短促又低沉的一聲笑。
「笑什麽?」她拽拽他領口,帶著些小不滿。
溫斯璟沒回答她的話,反而低頭親她的額角和眼皮,吻從鼻尖滑下很快咬住她下唇,仔仔細細的用舌尖描她的嘴唇輪廓,執著的,溫柔的。
鬱爾穆捧在懷裡的花,牛皮紙被壓的呲啦作響,好好地談心時間,從安然變得曖昧。
又開始失控了……
可憐的花束又被溫斯璟丟到了駕駛座上……
…….
最後,他才摟著她回她剛剛的話:「你真的是個驚喜,我的驚喜。」
兩人自駕游玩了五天,日出日落漫天星辰裡盡了興,累難免,可在開心面前,微不足道。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這些地方的,有讓人沉迷的好景致,還是真的了無人烟。
……
回來後的第二天下午,鬱爾穆班導組織班裡開會,是今年保研名單確定的事。
鬱爾穆不出意外是其中的一員,這倒是沒什麽好驚訝的,讓班裡一衆男生驚訝的是她無名指上的小鑽戒。
自這學期開始溫斯璟來延江大學講座那天算是間接在學校公布兩個人交往的事後,其實在學校熱議了好一段時間。
褒貶不一的聲音,大家都沒少聽,貼吧裡無腦黑的也不少。
但鬱爾穆是誰,那可是機動學院的男生們都捧在手裡最「高」的那一朵花。
可不能隨便被人污蔑和欺負。
當時他們班的「反黑」小分隊,還特意去找了計算機系的大神,不但把黑帖給黑了,還把鬱爾穆自大一進校以來的每學期成績,獎學金,院賽,校賽,甚至國內外大大小小的比賽成績都給貼了上去。
再後來,想黑她的人反而都變成了被黑的人。
……
被求婚的事在他們院裡傳遍之後,學校也有不少人知道了,鬱爾穆回來還沒顧得上找蘇小燦,蘇小燦已經直接找上門了。
雖然知道兩人早就同居在了一塊兒,她倒是第一次去溫斯璟公寓,探險似的逛了個遍,才坐到客廳,纏著鬱爾穆要瞭解求婚細節。
跳過了少兒不宜的畫面,鬱爾穆把兩人那五天的行程仔仔細細的給蘇小燦講了一遍,還拿拍的日出日落和漫天星辰的照片給她看,滿足她好奇心的同時,也再次重溫了一下那夢一樣的五天。
在蘇小燦第一千零一次感嘆他的男神絕對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唯一好男人後,鬱爾穆終於成功的把她給送走。
溫斯璟跟鬱爾穆求婚的事,她除了和鬱寒兮說了一聲,也沒有其他人要說。
溫家的人沒人會在意,她媽媽大概也不會想要知道這個。
鬱爾穆給鬱寒兮打電話之後的第二天,鬱寒兮就從S市趕到了東城瞞著鬱爾穆和溫斯璟見了一面。
這是那天晚上溫存過後,她趴在溫斯璟身上昏昏欲睡時,聽見他給她說的。
一聽見這個,倒是把鬱爾穆給聽清醒了。
她雙手搭在他胸口支著下巴,懶洋洋的看他:「我哥哥見你,爲什麽要瞞著我?」
他沒回她的話,反而問她:「挑個日子去辦手續?」
看他沒打算回她的話,鬱爾穆也不給自己找彆扭,重新趴在他身上,繼續養瞌睡蟲,小小打個哈欠,回:「不著急。」
生米都煮成粥了,有什麽好著急的。
而且她才不要現在就變成已婚婦女呢。-,-
溫斯璟捏著她後頸,讓她舒服一些,嘆口氣:「我著急。」
可惜後者早進了夢…沒反應了…
鬱爾穆跟溫氏簽了合同,不用擔心找工作的事,跟周圍一些大四生來比,也多了不少時間忙畢業設計。
她白天到學校,不是在測試實驗樓測試樣機,就是在圖書館查所需要的資料,晚上回到家還要趕稿,每天忙的團團轉,時間混混沌沌過去一個月,陰差陽錯說去見他父母的事始終沒找著機會。
本來溫斯璟敲定半個月前他生日那天回溫宅給溫母一個驚喜的,可就是那麽凑巧,生日前一天去了德國出差,時間又得滯後。
溫斯璟知道現在他一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睡不好,每天晚上到了時間,都記得給她打電話,要麽說話哄她睡覺,要麽就是像之前一樣,唱歌給她聽。
鬱爾穆也納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真的太會哄自己了…
連續哄了一個月後,哄得她現在,不但晚上的時候想睡覺,連白天…都想睡。- -,
……
《罌粟》的初稿,到十一月末,除了之前空的那段迪拜作案,鬱爾穆基本已經完成,發給編輯芊芊後,最近還在初修。
這天溫斯璟剛從德國回來,吃完晚飯到樓下便利店去買東西,本來鬱爾穆要跟他一起去,臨時接到芊芊視頻,說稿子的問題,只好讓他一個人去了。
沒一會兒剛挂了電話,就聽見有人按密碼的聲音,她以爲是溫斯璟回來,剛出了房門,却聽見密碼錯誤的提示音,鬱爾穆脚步頓住,心跳了一下,又聽見門鈴聲響。
溫斯璟不可能進不來,所以只能是不認識的人了,鬱爾穆小心踱著步子從猫眼往外看,確實是個她沒見過的人。
模樣看著跟溫斯璟有幾分相像,倒是讓她想起來蘇小燦和她說過的溫斯璟那個在東城大學當教授的弟弟溫斯琛,可鬱爾穆也不確定是不是,不敢隨便亂開。
準備拿手機給溫斯璟打電話的時候,看見門外的男人也拿了電話撥了出去。
她按開可視電話,聽見他對著話筒那頭的人問是不是不在家。
鬱爾穆給溫斯璟撥電話,果然是在通話中,她挂斷,又聽門外的男人問了句:馬上到?
然後就看見男人看向電梯的方向,挂了電話。
緊接著,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可視電話裡。
看來確實是他那個教授弟弟了,鬱爾穆把可視電話關掉,聽按密碼鎖的聲音,鎖開的聲音,然後是門打開的聲音。
她往後退了兩步,看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男人,身高不相上下,長相也不相上下,只是那個她幷不熟悉的人,一雙眼看過來讓人冷颼颼的,和她所熟悉的這個男人相差也太大了。
嗯…還是她男人這樣的好。:)
溫斯琛隨在溫斯璟身後進來,一抬眼看見站在玄關口穿著一身粉紅粉紅運動套裝的小姑娘,難得眼裡閃過詫异,楞了半秒鐘,側眸看自家老哥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後者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指了指溫斯璟:「我弟弟溫斯璟,在東城大學當老師的。」
又摟了摟鬱爾穆對著溫斯璟道:「我女朋友鬱爾穆,延江大學的大四學生。」
溫斯琛聞言,神色古古怪怪的看了溫斯璟一眼,才對著鬱爾穆頷了頷首算是招呼了一聲,鬱爾穆乖巧的對著他笑了笑,看一眼溫斯琛拿在手裡的文件夾,才抬頭看溫斯璟:「你們要談事情嗎?在書房?」
聽見溫斯璟應聲,她又道:「我去給你們準備喝的,茶水還是啤酒?」
「不用忙,他只是來說一下我出差這一個月公司裡的情况,待不了多久,要喝東西他自己會拿。」溫斯璟捏捏她下巴,把手裡的便利袋給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溫斯琛:「……」
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嗎?:)
……
鬱爾穆看著兩個男人進了書房,聳聳肩,扭身打算回屋裡繼續改剛剛芊芊給她說的那些問題,却聽見溫斯琛帶著濃濃笑意半是揶揄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來:
「老哥,你這算是老牛吃嫩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