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着勁風的一拳實在在意料之中,賀海樓側頭一避就讓過了。但顧沉舟接着曲起來上頂的膝蓋卻結結實實地撞到他的腰部!
他疼得蜷縮了一下,接着就感覺喉嚨一痛,身體騰空,眼前花了半晌才發現自己被顧沉舟卡着喉嚨直掀起來又重重掼到床上,現在兩人雖然還是上下交疊,動作也沒有差出太多,但最關鍵的位置已經互換了一下。
賀海樓用力吸了幾口氣,胸膛明顯起伏一會,才去看顧沉舟的臉色。
啧啧,連眼睛都紅了……
脖子上的手掌就跟鐵圈一樣緊固,賀海樓心頭也不是沒有惱火,但看着看着,尤其在看到顧沉舟唇角還有濕痕的時候,他心頭升騰起來的怒火嗤一下,全化作欲火了。
他不自覺地舔舔嘴唇,目光限于角度,只能在顧沉舟臉上流連着——但這顯然不妨礙他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想象和期待,越來越明顯和露骨。
顧沉舟是什麽人?
他要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看不懂賀海樓的眼神,那他身上的各種光環也好乘早撕撸撕撸剝下來,效仿先賢拱手讓人,也免得日後被人直接搶走,面上不好看了。
也正是因為看得再明白不過,他才覺得自己真正有些傻了。
這樣的情況下——顧沉舟看着自己卡住賀海樓脖子的手,壓住賀海樓小腹的膝蓋,當然還有身子底下人依舊凸起的部分——對方到底為什麽還會有**?為什麽還能當面意淫他?
哪怕吃了烈性春藥,也沒這種玄奇的效果吧?
床上的沉寂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誰都不知道——哪怕顧沉舟自己——這一分鐘裏顧沉舟到底想了多少東西。顧沉舟只知道自己這一刻幾乎就要收緊手指,将身體下面的人的脖子給扭斷……
可是今天晚上,衆人的聚會,那一船的官三代,一路的攝像頭……到處留着他指印的**調教室!
如果說賀海樓布置得如此簡陋是因為想到這一刻的話,顧沉舟就跟被卡着脖子的賀海樓一樣,因為感覺缺氧而連連吸氣。他成功了,他成功了,我操他居然成功了!
“……賀海樓,”這三個字,顧沉舟幾乎從牙縫裏頭擠出來,“你覺得我真的搞不了你?”
“格——”喉嚨被緊緊卡着,賀海樓的第一個音節完全走音了,他用目光示意顧沉舟松一下手。
顧沉舟目光沉沉盯了賀海樓好一會,微微舒張五指。
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湧入喉管,喉嚨中的搔癢讓賀海樓劇烈咳嗽起來,他的身體不住顫抖着,連同他背脊緊貼着的深紅色大床,都出現輕微的晃動。
……按照這張大床的尺寸規格,這真是不可思議。
……或者幹脆就是主人特別要求的?
顧沉舟直接聯想到了賀海樓滿屋子的成人道具,心頭的鄙夷一閃而逝——也正是這個時候,賀海樓突地擡手上頂顧沉舟的胳膊,同時屈膝後凹,向旁邊掙出顧沉舟的束縛!但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先拉出距離,而是閃電伸手去抓顧沉舟的肩膀關節,同時欺上前沖對方耳朵喘息說:“寶貝,不管你想不想搞我,我可是想操你想的東西都疼了——”
顧沉舟一動不動。
詫異在賀海樓心底一掠而過,但這時他的手已經扣上顧沉舟的肩膀,正要使力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甚至連身體都沒動,就肩頭不知怎麽一動一頂,就撞得他半條手臂麻了。
賀海樓身子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顧沉舟再次出手,卡着賀海樓的脖子,将其牢牢扣在床上。
“賀海樓,你可真是好樣的……”顧沉舟緩緩說道,“你愛搞誰不愛搞誰,把人搞進醫院還是被人搞進醫院都不關我的事。但你想搞我,”他忽地沖賀海樓笑了一下——賀海樓的呼吸立刻粗了幾分,顧沉舟七情上臉的笑容也不是誰都有本事看得見的——說,“憑你也配?”
賀海樓沒有說話,這一次顧沉舟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他連呼吸都極為困難,何況發聲了。
“大概真是我脾氣太好了。”顧沉舟這回根本不想聽賀海樓說話,自顧自慢吞吞地說道,目光在到處都是刺眼顏色的房間內搜索着,“你想把什麽東西用在我身上?繩子?鞭子?蠟燭?”他一個一個點過去,“跳蛋?陽具?情趣內衣?”
每說一個單詞,賀海樓的目光就明亮一分。
每說一個單詞,顧沉舟的心情就惡劣一分。
要不是一直在心裏反複提醒自己此時正在換屆時間敏感,賀海樓身份不差,許多人知道他們同時離開……等等等等,顧沉舟只怕最開頭那一下就沒忍住動手拗斷對方的脖子了。
現在不行,現在不行……
顧沉舟進行反複的自我催眠以克制手上總是不知不覺中就加重的力道。
不能幹掉對方,不能幹掉對方,不能幹掉對方……
他用力呼出一口氣,稍稍松了手。這個時候,被他卡着脖子的賀海樓已經臉色漲紅,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他啞着聲音,把稱呼換成最開頭的那個:“賀少,希望你喜歡這些你親自挑選的道具,”他停頓了一下,“我猜你一定還沒試過它們的味道。”
因缺氧而生的意識模糊似乎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又似乎只是一瞬。
等賀海樓因脖子上驟然放松的力道而本能地貪婪的連連呼吸好一段後,他才發現自己正雙膝跪在床上,雙手被綁着高高吊起……這個姿勢還真的挺熟悉的。賀海樓一邊琢磨着一邊向四周尋找顧沉舟,卻發現對方早從大床上走下去,手裏還拿着幾條粗細不同的鞭子反複察看。
賀海樓突然覺得嘴唇有點幹燥,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顧……”
一道黑影忽地自他眼角掠過。
賀海樓眼角一跳,沒來得及反應,就覺腰側被大力重重撞上,撞擊的地方先是一片麻木,但數個呼吸之後,就如同被火燎到一般熱辣辣地刺疼。
他疼得抽了一口氣,反射性弓起腰來,手腕卻被緊緊吊在頭上不能動彈。
“操……”他緊繃着聲音剛擠出一個字,第二道鞭影又自眼前掠過。這次,不知道是顧沉舟特意放慢了速度還是他的動态視線已經能跟上對方的速度——總之他清清楚楚地看見,抽在他身上的黑色鞭子在半空中劃出一個驚人的弧線,接着由鞭身到鞭梢,像蛇快速一樣游過他的胸膛……
“啪!”鞭子擊打皮肉的重重聲響在空曠的室內尤其鮮明。
賀海樓幾乎感覺眼前一黑。
他重重粗喘着,從嘴巴裏嘗到一股腥鹹的味道,是咬破了唇肉還是咬破了舌頭?賀海樓不知道,他只覺得現在自己全身上下,從腦袋到腳趾,就沒有一處地方不疼的。
他媽的真是失策了。賀海樓心想,要知道顧沉舟是有練過的……這種抽法真能抽死人……我一定先用藥把他麻翻再搞!一定不像這樣為了玩得刺激……真的太刺激了……
眼見又一道鞭子甩過來,鼻子裏嗅着最開頭點起來的有催情作用的香料,賀海樓很光棍地不閃不避,正色對顧沉舟說:“拿那條……銀色的!”他說着說着就咝了一聲,**夾雜痛楚,又是另一種滋味,“那條抽起來……有一道道鱗片似的血痕……又痛——又漂亮!……”當然私心裏,他其實也覺得顧沉舟特別配那條銀色的鞭子……
正抽人抽得心頭膈得慌的顧沉舟一聽這話,就跟燙到手一樣立刻把鞭子丢到地上。
他用力忍了忍,才咬住牙關沒有把沖到喉嚨裏的“我操”說出來。
“賀海樓——”顧沉舟跟咬骨頭一樣咀嚼着對方的名字,真是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綁也綁了,打也打了,結果對方還覺得是在玩情趣!玩情趣,玩情趣……
“我操!”他還是沒忍住破了自己的定力,重重踢了面前的大床一腳。
別說這床還真是特制的,顧沉舟這一腳愣是讓整張床跟水波一樣抖起來了,連帶着被綁着跪在床上的賀海樓都随波抖動起來,還發出了低啞的仿佛被撩撥起**的呻吟……
顧沉舟臉都僵了。
他也不再甩什麽鞭子弄什麽道具,直接踩上床把綁在天花板上的繩索解開,卻沒有解開綁着對方雙手的繩結,然後他直接把人拖下床,照着那張英俊又迷惑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拳!
賀海樓直接被打得摔倒在地毯上,看神情都有些懵了。
顧沉舟照着對方的小腹踹了一腳,又随手拿起地上的什麽東西,朝對方被鞭子抽到的位置狠狠按碾下去!
鮮血在幾個呼吸間浸透襯衫,賀海樓幾乎慘叫了一聲。
顧沉舟這才看清楚自己手中的東西:是個大規格的陽具,他嫌惡地把沾了血的東西丢開,繼續握起拳頭,一拳一拳地用力砸下去,還專照着對方的臉來,不一會就把對方砸得鼻青臉腫,跟臉上潑了各色染料一樣。
雙手被反綁,拳拳到肉的劇痛或許沒有**更挑戰人的神經,但這樣完完全全,甚至還隐含着一絲壓抑不住的真實殺意的毆打,讓賀海樓也忍不住本能地閃躲起來,一直等到顧沉舟停下手來,才含混不清地說:“你真是比我想象的還重口……”
不行殺人,不行殺人,不行殺人,不行殺人……
剛剛覺得稍微冷靜一些的顧沉舟立刻繼續給自己做心裏暗示,他氣不過用手狠按了一下對方胸口處剛剛被鞭打出來的血痕——但立刻就知道自己做了個昏招——賀海樓随着他的動作而響起的呻吟裏,除了痛楚外還分明夾雜着快樂,下面剛剛消下去的凸起居然又重新站了起來。
從進來發現賀海樓撲上來,再到幾乎把對方揍成豬頭的現在,顧沉舟的心情從震驚到憤怒再到無力,短短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居然有了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不要跟變态計較,不要跟精神病計較,不要跟變态計較,不要跟精神病計較……
顧沉舟在心裏反複地勸服自己,同時慢吞吞站起來,厭惡地踢開地毯上的各種道具,向外走去。
賀海樓一開始還是特別的淡定,就等着顧沉舟接下去的動作,他甚至還在心裏給接下去的步驟排了個順序:捆綁和鞭子都玩過了,接下去是蠟燭?跳蛋?陽具?蠟燭也就看着好看,實在沒有太多有趣的地方,後兩者嘛,雖然刺激是刺激,但好像跳過了太多的前奏……但顧沉舟走着走着,就走過了鋼琴——對了,待會可以建議他在鋼琴上做,賀海樓又想——又走過了吧臺,差不多都要走到門口了——等等,他要離開?
賀海樓終于有了這個意識,他驚愕到極點,轉動腦袋看了看一屋子的道具又看了看還在吧臺上燃着的香,看着顧沉舟的表情就跟看個性無能一樣:“你要走?”
不需要費多少工夫,顧沉舟就從對方的聲音裏聽出了對方更深層次的含義,不誇張地說,這個精神攻擊實在太過厲害,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顧沉舟瞬間眼前一黑……極短暫的混亂過後,他發現自己又回到賀海樓身旁,還直接拖着他的胳膊把對方拖到室內的那張等身大鏡子面前。
被揍成豬頭的人實在沒有任何魅麗可言。
顧沉舟蹲下身,直接掰起賀海樓的下巴讓他直直面對着鏡子,冷笑說:“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模樣,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你也配讓我上?”
其實這暴露了顧沉舟實在不怎麽會罵髒話的弱點,這在平時可能不影響,畢竟顧沉舟的作風一向幹脆利落;但等到不能幹脆利落,對象又是精神病人渣屬性的賀海樓的時候,這可真是個……致命的弱點。
賀海樓瞟了鏡子一眼,表示對方的攻擊力連他的防禦罩都沒打破:“如果你不這麽直接,我們可以玩得更有趣一些。”
……我一點都不想玩得更有趣!顧沉舟氣得都把賀海樓的下巴捏出青紫來了,他看着賀海樓,一字一頓地說:“你比一條狗好在哪裏?我哪怕去上一條狗,也不會上你這個——”他一時沒想好要怎麽形容賀海樓,可就在這個當口,他突然感覺手下的人身體一陣顫抖,接着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還有屬于對方的喘息聲……
顧沉舟看着賀海樓。
賀海樓也看着顧沉舟。
慢了好幾拍,顧沉舟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在他面前,就在他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後,賀海樓射了……顧沉舟怔怔地看着賀海樓,連手都忘記松開了。
賀海樓也還看着顧沉舟,他在等顧沉舟的反應。但數秒之後,他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蹲在身前看着他的人,表情都裂了!
時間不緊不慢地踱着步,嗒嗒的秒針聲中,舊的一天被翻過,新的一天剛剛降臨。
賀海樓那棟房子的底下,一輛軍車裏坐着三個明顯當過兵的男人。
“顧少發來消息沒有?”駕駛座上的司機出聲。
“還沒。”副駕駛座上的人簡單回答。
“差多久?”司機問。
“差三分鐘。”
差三分鐘就半個小時,一到半個小時還沒有新的命令就直接沖進去。
“準備。”司機剛剛說了兩個字,緊繃起來的胳膊和背脊都突地松弛下來,“好了,任務取消,顧少出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但車廂內突然響起了一些輕微的鋼鐵碰撞聲,司機本人也悄悄地收起別在腰間鐵疙瘩。
橘黃的路燈照亮寂靜的街道,半夜十二點鐘,這條小區外的道路已經沒有了行人,只剩顧沉舟一個人孤零零地從小區內走到小區外,腳下拖出長長的黑影。
來到軍車前,顧沉舟先開口:“沒事了,大半夜還麻煩各位兄弟出來,實在對不住,改天我做東,拉着衛少一起,大家吃個便飯。”
這話其實是客氣話,改天有空這個先懸了一半,再說到要拉衛祥錦一起——衛祥錦現在可是在軍部,這要什麽時候才有空?
當然別說這幾個人現在根本沒做什麽,就是做了什麽,依着顧沉舟的身份,這頓飯哪怕真上了,他們也不一定吃得下去。
但是聽見了顧沉舟的這句話,整個車子裏頭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滿意的,為什麽?因為顧沉舟肯說這一句,就說明是肯定了他們的工作,把他們的事情給記住了,有句話說得好,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事實上顧沉舟這些官三代走到哪裏都被人捧着,捧人的歸根到底還不是希望能借着三代跟實權領導混個臉熟搭個關系,至不濟也別得罪了,這樣等日後有了個什麽機會,才好簡在長官心啊。
“顧少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衛少也一直關照我們要好好跟着顧少,這次去軍隊之前還特意吩咐過了。”回答顧沉舟的是車上的司機,他很有眼色,聽顧沉舟一開口就說衛祥錦,就明白自己要怎麽接話了:以顧家的實力,哪怕不在軍中,作為全中央專管升調的組織部長,要提拔一兩個底層分子難道還有什麽問題?可對方卻扯上衛祥錦,顯然是在提醒他們別站錯了隊。
再結合衛祥錦離開前對他們的吩咐——這可真是一對哥兩好啊。
司機在心裏嘀咕着,對顧沉舟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小的一截——從軍隊裏出來的人天生對這種兄弟情有親切感。他看看顧沉舟好像沒有開車過來,殷勤地說:“顧少,我們送你回去?現在大半夜的也不好攔車。”
顧沉舟略一點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軍人就麻利地下了車把位置讓給顧沉舟。
“去天香山。”顧沉舟上了車,吩咐一句就閉目休息。
軍隊裏小車班出來的,開車的功夫都很不錯,一路下來,車子幾乎沒有變速地開到顧沉舟位于天香山腳下的那棟小院。
顧沉舟走下車,對着車裏的人擺擺手,也沒說什麽,就進去了。
“這可真端着。”等顧沉舟走了,車子裏一位坐在角落的人小聲嘀咕。
司機朝後視鏡看一眼,認出說話的是剛從軍隊裏出來的,他娴熟地啓動車子笑道:“你是少見多怪,這點事也叫端着了?”
坐在後車廂的另一個人說:“其實顧少是挺端着的,不過跟在他身邊沒什麽事,這個公子哥還是挺低調的。就是他沒什麽事,我們也沒什麽事,唉……”
“你就瞎說吧,”司機說,“沒什麽事還不是最大的好事?你要跟了那幾個,”他連說了幾個名字,“又是悄悄接情婦又是打對方男人黑棍的,你才知道吐血。”
一車子的人聊着天開走了。
而回到天香山小院的顧沉舟,這回是真的端不起來了。他一進房間就沖進浴室,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剝掉,在蓬頭底下用力洗着身體,沐浴露塗了一遍又一遍,沐浴球擦得皮膚都泛出紅色,要不是好歹好有些理智,顧沉舟差點連刷衣服的刷子都拿起來了……
總之最後,當他披着浴袍,帶着滿身體的細小血痕走出浴室,把自己丢在烏七八黑的書房,将腦袋深深埋入掌心。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太不科學了……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明明沒有什麽……為什麽我會覺得自己好像……
顧沉舟極力驅散腦海裏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就像被加持了什麽特殊光環一樣,異常清晰地在他腦海裏浮現出來:被強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