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時很美 第22章

第二天。

「童謠，你手背上那什麼玩意？」剛從童謠身邊走過的戰隊經理倒退了回來，盯著少女手背上那朵醜陋的花，「你和奇怪的東西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了麼？」

抱著貓窩在沙發上看美劇的少女抬了抬眼睛，正想吐槽什麼，這個時候，一個拖著行李箱的高大男人從對話中兩人中間穿過，輕飄飄扔下一句：「現在才成魔法少女是不是有點嫌老了？」

童謠從沙發上坐起來：「你好好說話，都是要走的人了，給彼此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不好嗎？」

「我下週五就回來。」

陸思誠放下箱子，開始在基地一樓晃來晃去，到處看自己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童謠：「錢包鑰匙手機。」

陸思誠腳下一頓，摸摸口袋：「都有。」

童謠：「去吧，悟空。」

陸思誠慢吞吞地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下癱瘓在沙發上幾乎快要陷下去的童謠，目光最後定格在趴在她懷裡舔爪子的貓身上……停頓了下，嗓音低沉道：「看好你這毛茸茸的小畜生，今天早上我看見它用爪子在我魚缸裡攪來攪去。」

「怎麼可能。」童謠不以為然道，「貓怕水的。」

「只怕裡面沒有金魚的水，魚缸裡還有貓毛，」陸思誠將魚缸端過來湊到童謠眼皮子底下，「你看。」

大餅看著魚缸湊近，興奮地抬起了自己的屁股——童謠順手將它興奮的屁股摁回沙發上，看了眼魚缸水面上……還真的飄著幾根貓毛。

「飛進去的。」

「我兒子是意大利和俄羅斯雜交品種，父母血統純正拿著賽級證書的，一條三萬，三條九萬，和花鳥市場街邊的妖豔貨不一樣，你好自為之。」

「……」

一條金魚三萬，老子信了你的邪……這長相神他媽賽級血統八國混血，和一般路邊五毛一條的中華田園魚有什麼區別啊？

換了別人說這話童謠只會讓他用門夾夾腦袋冷靜下，但是換了吃個火鍋能吃出五位數的陸思誠，她信了——

兒子貴還是一頓火鍋貴？

當然是兒子貴。

雖然並不懂為什麼要做出這種神奇的比喻，童謠還是乖乖沙發上坐起來，一把卡住大餅前肢腋下將它抱了起來，甩甩，嘆息：「餅啊，聽見了沒，這魚貴且髒，咱們千萬不能吃。」

陸思誠：「你說誰髒？」

童謠：「……對不起。」

「矮子，你教育方式有問題——不能碰的東西就乖乖說不能碰就行了，」陸思誠將那魚缸擺回它原本就在的敵方，「不能碰，而不是你不屑碰。」

「……」

「很擔心以後你的小孩會被你教育成什麼樣。」

「你這麼會你來教育好了，」童謠扔了貓順口道，「我只負責生，豈不是美滋滋。」

說完她還沒覺得哪裡不對，直到幾秒後她發現包括陸思誠在內整個基地所有人都擰過腦袋默默地看著她……她愣了下：「怎麼了？」

「……你們倆就關係健步如飛到確定要生個孩子啦？」小瑞一臉殘念，「在我說恭喜之前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提醒一句：zgd戰隊隊員之間一向是禁止內部消化的。」

童謠剛想順口問你們一群大男人準備怎麼個內部消化，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就像是樂芙蘭突然升到六級開啟「故技重施」大招，方才說過的話又像幻燈片似的在她腦海裡滾了一遍——

臥槽，她剛才說了啥？！

童謠的臉一陣白一陣紅，耿著脖子半天屁都說不出一個……這時候陸思誠倒是面色自然，看了看自己的腕錶表示是時候去機場了，跟隊友們打了個招呼後便拖著箱子轉身往門外走。

陸思誠前腳剛走，大餅就跳上了他的桌子給童謠現場表揚了一波「貓爪攪大缸」實力證明男人沒冤枉它——童謠一臉黑線將它從桌子上抱下來拍了拍它的屁股：「三萬一隻呢！隨便弄死了一條你就等著被遣返回鄉吧！」

大餅伸長了小短腿，用帶著魚腥味兒濕漉漉的爪踩童謠的嘴。

「你還真信啊！」小胖打著遊戲，瞥了一眼抱著貓一臉緊張的少女，「這金魚我陪他在街邊買的，二塊一隻啊，三隻五塊……」

童謠：「……」

扔了貓發微信給那個名叫【djwdb2333】的人——

【iling：撒謊！小胖揭穿你說那金魚五塊錢三條！】

三秒後，手機震動。

【djwdb2333：你還真信三萬？】

【djwdb2333：但金魚有價，生命無價。】

童謠朝著天花板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

送走了陸思誠後，基地裡只剩下童謠後終於結束了兩人之間的日常雞飛狗跳，開始幾天童謠和隊友雙排一下，看看劇擼擼貓，做一會兒安靜的啞巴美少女主播，日子過得是挺美滋滋的……

【iling：才是正常的電競職業選手生涯，沒有日常被嘲笑，不用擔心彈幕被人念出來，午餐是正常二十多塊的外賣飯盒，手背上鮮紅的小紅花也快退掉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iling：真是太好了。】

坐在床上，童謠左邊腮幫子裡的糖咔啦咔啦地換到右邊腮幫子，慢吞吞地將以上內容分享給好友今陽，後者現實「正在輸入中」顯示了挺久，童謠覺得她大概在刪刪寫寫……

一分鐘後。

微信新的聊天記錄跳了出來——

【阿毛它媽：你想他了。】

童謠：「………………………………」

手中的手機又被扔了出去，手機掉在床下的地板上發出「哐」地一聲——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坐在床上的人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眼門那邊：可惜，門並沒有被什麼人從外面推開。

童謠坐在床上放空了一會兒，直到糖果融化在她的右邊腮幫子上過上了一層厚厚的糖霜，她用舌尖舔舔然後嘎吱嘎吱地將糖果咬碎就像是在咬碎某個人的脖子，跳下床撿起手機，她飛快地回覆——

【iling：別亂說。】

【iling：這才來幾天，朕的江山還未打下，哪有空說什麼兒女長情。】

【阿毛它媽：什麼都別多說了，期待你跟誠哥的婚禮。】

【阿毛它媽：得不到的男人如果成了閨蜜的男人放身邊能天天看也是挺嗨皮的。】

【iling：呸。】

放下手機，童謠有些煩躁地將自己的一頭短髮揉亂，從床上爬起來穿了拖鞋下樓，發現小胖他們都各自坐在電腦前面打遊戲——明明是放假的時間基地並不強調他們打排位做訓練，但是大家看上去似乎都沒有別的太多事好做的樣子……

娛樂是英雄聯盟。

上班還是英雄聯盟。

童謠彎腰打開自己的電腦，這幾天念她彈幕的人不在了，她也稍微對於直播這種事比較習以為常，再加上她也不隨便和隊友開靈車……之類之類的原因，她的分數從之前陸思誠走時的【超凡大師】勝點幾十點快掉鑽一，又逐漸地升回四百多點，今天再贏幾把，她就又可以做一個王者美少女了。

「童謠，上車嗎？」老k問。

童謠剛進一把新遊戲：「我剛進，你不早說，貓呢？」

「上野恩斷義絕。」老k說，「這逼搞我晉級賽，生死局給我拿了個提莫，我以後再也不跟他玩了。」

「……」

提莫是個地位大概和亞索差不多的英雄，用的厲害的人確實很厲害，用得不好的人嘛——反正老貓肯定不屬於前者。

「等我打完這把啊，咦。」

童謠一邊說著轉頭發現自己排到的隊友裡有個人的id叫「unlwer」，分配到的位置是打野，並且在大概三十秒前，他在隊伍公屏發了個:ya？

童謠：「……」

冤家路窄，居然排到簡陽這個狗東西。

想像一下打野萬年不來中路gank的畫面，童謠想了下要不要退遊戲算了，結果一想不對啊這把贏了就重回王者了憑啥白白送分（*遊戲開始後強行退遊戲的玩家默認輸掉本局遊戲扣勝點，其他隊友不扣），於是開始祈禱簡陽識相點自己退了得了——

結果到簡陽選人的時候，他毫不猶豫鎖了個盲僧。

童謠無奈之下，只好也乖乖把自己該選的英雄選了，五人選擇英雄完畢，進入遊戲，一到雙方對局載入畫面，看見對面隊伍裡鮮紅的「zgd、ean」童謠就噴了：「我排到誠哥啦，他打野在對面……」

「那他估計要住在你中路了……不過你這邊還有陽神啊，莫方。」小胖伸腦袋看了一眼，「誠哥的打野掏出來誰都怕，陽神還是分分鐘可以打爆他的，這局你們穩了。」

童謠一聽陸思誠要住在中路頓時慌得不行，至於她們這邊有沒有陽神根本不是重點，因為童謠覺得他根本不會來中路幫忙——畢竟「形同陌路，自求多福」是前男友和前女友在遊戲裡尷尬遇見時的基本生存法則。

進了遊戲，五人「蹦蹦蹦蹦蹦」出現在基地泉水的同一時間，童謠就開始在公屏全頻道打字——

【zgd、iling：engge（誠哥），yingyibauiwangzea（贏一把回王者啊）！！！】

【zgd、iling：ballballni（球球你），biegaw（別搞我）！！！】

【zgd、iling：geiniguiiale（給你跪下了），kuangkuangkuang（哐哐哐）……】

然而對面根本不理她。

遊戲開始之後三級就跑來抓了一波中路，還好童謠事先有所警惕，一直把兵線控制在自家防禦塔下，陸思誠拿的小脆皮打野也不好越塔強殺，只能在中路轉了一圈後往上路走……

童謠給上路的同志打了個信號，自己在防禦塔下把這一波兵線補完，正想回程，這時候對面的中單一直在用長距離技能各種騷擾打斷她回城，童謠嘟囔了聲：「別那麼過分啊……」

話語剛落，就看見「哐」地一個視野道具插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簡陽的盲僧摸眼蹦噠出來，一個迴旋踢一腳把對方的中單踹進他們的防禦塔範圍內，防禦塔在前期對英雄造成的傷害還是很客觀的，童謠趕快釋放技能控制住他不讓他跑，兩人一波配合摁死了對面的中單——

簡陽把人頭留給童謠，自己轉身往下路走去。

看著那瀟灑的背影和身上多出來的三百塊人頭賞金，童謠頓時覺得前男友今天二米一。

但是接下來，童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簡陽的這一個動作似乎刺激了某個人不知道哪根神經——接下來陸思誠還真的就像是住在中路一樣，每隔幾分鐘就跑來抓一波，童謠被他連續弄死三次，一個腦袋兩個大，又繼續公屏打字——

【zgd、iling：bielaile(別來了)a（你是不是人啊）】

對面不理她。

童謠猶豫了下開始懷柔政策——

【zgd、iling：engge（誠哥），waiangnia（我好想你啊），aiuaiuilai（啥時候才回來）？】

【zgd、iling：guai（貓很乖），wyei（我也是）。】

【zgd、iling：ang（看在我那麼想你的份兒上）glule（別來中路了）a（下路風景也很好）。】

噼裡啪啦打字的時候，雙方中野在中路又是一陣火拚，陸思誠瘋狂幫中路導致簡陽也走不開了，大家啥都不顧了都住在中路一頓胡搞——

童謠有了中路一下子變成了雙人路的錯覺。

簡陽是老打野，打野英雄也比陸思誠熟悉，然而不巧陸思誠又是個操作頂尖的天才，這就導致所以雙方各種火拚之後，除了大家上下兩路的隊友都在拚命打信號以及問號刷屏外，大家基本都沒佔到什麼便宜——

下路兩個韓國人說什麼童謠也看不懂，這時候童謠隊裡的上單是個中國人，估計也是終於受不了了，默默在公屏敲字：搞啥呢你們？

此時童謠還在孜孜不倦地用精神污染騷擾對方打野——

【zgd、iling：enggea（誠哥啊）iantianqibuu（上海今天天氣不錯）。】

【zgd、iling：wg（我昨晚仰望星空），aiangnideyanjing（那閃爍的星辰好像你的眼睛）……】

【zgd、iling：yatkillyurredi。】

【zgd、iling：t。】

殺手鐧都用上了，然而對面的人居然依舊毫無反應！

當童謠幾乎要懷疑陸思誠是不是不會公屏打字……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簡陽涼嗖嗖地打了一行字：renjiyii。

——人家都不理你，說那麼多有什麼意思。

「……」

童謠啪啪啪摁鍵盤鼠標的手猛地停了下來……

——【你想他了】。

今陽那個王八蛋的聲音似時候地在耳邊響起，盯著簡陽打得那行字，童謠沉默了下，覺得自己好像被莫名其妙地戳中了一個什麼點，看了看自己幾乎刷屏、得不到一個標點符號的各種公屏打字，她覺得自己是有點自嗨過頭了。

是啊，人家都不理她。

童謠垂下眼，頓時沒了繼續打字的興趣，事實上連帶著她連打完這一把遊戲的興趣都沒有了——隨便上不上王者都無所謂了，她就想快點打完這把遊戲然後滾回床上擼貓看劇安撫自己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此時，簡陽那個討厭鬼還在繼續蹬鼻子上臉——

你跟他說那麼多干嘛。

想贏我帶你贏就行了。

人家都不理你啊。

一個人自言自語有意思嗎？

……

遊戲中，id為【zgd、iling】的中單在抗壓猥瑣發育了三十分鐘後突然暴起，絲毫不講道理地將對面中單摁在地面一陣摩擦虐待。

遊戲外，少女面無表情。

這時候，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童謠打著遊戲最煩人家打電話給她，皺皺眉看也不看來電是誰直接接起，她蔫了吧唧地「喂」了一聲，正想說自己忙著一會再打來，這時候聽見對面低沉的男音響起——

「怎麼不打字了？」

童謠：「………………………………？」

咔嚓咔嚓摁鼠標的聲音突然猛地停了下來。

「我事處理好了，一會改機票明天回來，你和你的貓都給我老實點。」

「……」

「掛了。」

「……」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忙音，童謠還保持著舉著電話的姿勢，腦袋放空，一臉懵逼。

遊戲中，那個完全不知道前一秒發生了什麼的「unlwer」同志還在刷屏——

誠哥遊戲裡不喜歡打字，他在現實也不喜歡說話。

你說再多他都不會理你。

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喂，你人呢！掉線啦？掛機啦？

來啊，我帶你贏，知道你要重新回王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