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隐龙 革新与归心

革新与归心(第1/2页)

残阳如血，将满地狼尸与焦黑的驿站染得愈发狰狞。林宇蹲在一具火铳炸裂的残骸旁，指尖捻起地上残留的火药颗粒，眉头拧成死结。昨夜激战中，至少有七次误伤是因火药装填失控，而士兵们手忙脚乱地量粉、填弹、塞纸的场景，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李猛！”林宇突然起身，靴底碾碎一块狼骨，“去把伙头军的牛皮纸和针线都找来，再召集几个手巧的弟兄。”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在那临时搭建、略显简陋的木棚里，木架上的火把明明暗暗，映照着众人满是倦容的面庞。李猛双手捧着一卷皱巴巴、沾满尘土的牛皮纸，眉头紧蹙，满脸疑惑之色，嗫嚅着开口：“大人，您要这……”话到嘴边，又因满心不解，没了下文。

“看好了。”林宇神色专注，伸手接过纸张，动作麻利且熟练，眨眼间便将其裁成一个个巴掌大的方块。他微微俯身，抓起一把黑黢黢的火药，凭借着长久以来的经验，精准无误地倒入纸中，紧接着，又拿起一枚圆滚滚的铅弹，稳稳嵌入其中，手指灵动翻飞，不过三两下，便将其折成规整的像后世大白兔奶糖的包装。“以后火药和弹丸提前这般包好，”林宇边示范边讲解，声音沉稳有力，“士兵们临阵之时，只需撕开纸包，将火药导入枪管，然后将纸张和铅弹一股脑塞进铳膛，如此一来，装填速度能大大提升，既节省了宝贵时间，又能精准控制药量，避免因药量不均影响铳的威力。”

张二柱早就按捺不住心底那股子强烈的好奇，这会儿像只被食物吸引的小狗，忙不迭地凑了过来。他那只独眼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惊奇到近乎痴迷的光芒，嘴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冲口而出：“这法子……嘿，可不就像包饺子似的！咱平日里包饺子，把馅料包进面皮里，严严实实的，这和眼下将军讲的法子，可不就是一个理儿嘛！”周围几个士兵原本长途跋涉，一脸的疲惫不堪，眼神中满是深深的倦怠，好似被一层阴霾笼罩。听闻这话，先是愣了一瞬，大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旋即像是被点了笑穴，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那疲惫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带着烟火气的笑意，恰似一道光，让这原本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氛围，终于有了些许轻松的气息。“先做五千发试试。”林宇将定装弹药递给李猛，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等入蜀之后，寻个合适之地，我们建个工坊，到时候批量制作，让兄弟们都能用上这趁手的玩意儿。”他心里明镜似的，身处这乱世，烽火连天、危机四伏，火器的可靠**乎着每一位士兵的生死存亡，是他们在战场上安身立命的关键。

次日清晨，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驿站，朦胧之中透着几分静谧。李猛身披玄色披风，神色间满是期待与谨慎，带着几个精挑细选的士兵匆匆来到校场。今日，他们将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测试——检验新制作的定装弹药。为确保测试结果全面且精准，李猛特意挑选了五把状态各异的火铳。其中一把刚从工坊打造出来，枪身崭新锃亮，反射着清冷的光；另外几把则历经战火洗礼，从稍有磨损到略显陈旧，各不相同，为的就是全方位考察定装弹药在不同火器上的适配性，为接下来的战事提供有力支撑。“开始！”李猛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拿起火铳。只见他们单手捏住定装弹药的一角，轻轻一撕，“刺啦”一声，牛皮纸应声而裂，火药与铅弹便顺着铳口滑落进膛内。整个装填过程一气呵成，比起往日繁琐的量粉、填弹、塞纸步骤，将原来每分钟2发的速度提高到了每分钟6到8发。

随着“砰！砰！砰！”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改良后的火铳喷吐出长长的火舌，滚滚硝烟弥漫开来。李猛紧紧握着手中火铳，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的靶子。只见那五发子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疾射而出，其中四发稳稳命中红心，正中靶心处，激起靶上尘土飞扬，还有一发擦着靶心边缘而过，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好！”在场的士兵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般惊人的精准度，相较以往使用散装火药时，提升程度可谓一目了然。然而，李猛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他皱着眉头，捡起地上发烫的火铳仔细检查。“大人，有情况。”他朝远处的林宇喊道，“这把旧火铳在连续发射三次后，出现了轻微的堵塞，应该是牛皮纸燃烧后的残渣卡在了铳膛里。”

林宇听闻响动，大步流星地赶来。他神色专注，从士兵手中接过火铳，仔细端详，目光在铳身与新制弹药间来回审视。须臾，他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此问题确实棘手，不过新弹药在装填效率与精度方面的提升显著，这点小瑕疵尚可容忍。待入蜀之后，着手建立工坊，届时定要召集能工巧匠，全力钻研改良纸张材质，务必让其燃烧得更为彻底，以根除隐患。”言罢，他转身面向李猛，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中满是期许与鼓励，“此次测试堪称圆满成功，诸位兄弟务必趁热打铁，加快制作进程，尽早让全军将士都能配备上这新式弹药，提升我军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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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驿站西侧那片空旷的土地之上，二百余具士兵的遗体，如生前一般整齐排列着。军中伙夫们仔细地为他们洗净了脸上干涸的血污，哪怕是破损的衣甲，也尽力整理平整，试图还原这些勇士们最后的尊严。林宇神色凝重，双手稳稳地手持火把，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牺牲的袍泽，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仿若能直直钻进每一个士兵的心底：“他们，曾与我们一同冲锋陷阵，在枪林弹雨中并肩浴血。他们是大明屹立不倒的脊梁，更是咱神机营的精魂所在！”言罢，林宇用力将火把掷入事先堆砌好的柴堆之中。刹那间，火苗蹿升，疯狂地吞噬着遗体，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扭曲。士兵们眼眶通红，满是悲恸与敬意，纷纷抬起手，行出最标准的军礼，向这些逝去的战友致以最后的告别。火势渐旺时，林宇猛地转身，面向众人：“我，在此对天立誓！待率大军平安抵达蜀地，定要倾尽全力，选址建造一座宏伟庄严的庙宇，用以供奉诸位袍泽的英灵！”说着，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胸口，神色凝重而肃穆，“庙宇之中，将铭刻下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生平，让后世子孙踏入庙宇，皆能知晓，他们为守护一方百姓，为大明万里江山永固，抛洒热血，死得其所，其忠魂义举，永不磨灭！”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家中有妻女者，我林宇定当以仁为本，即刻派遣得力亲信，一路悉心护送家眷前往蜀地。抵达后，会择蜀地风水宜人、生活便利之处，妥善安置，确保衣食无忧。姑娘们日后待字闺中，妆奁之事我林宇一力承担，定不会让其受半点委屈！家中有年迈老人者，我定会安排专人，依着老人喜好与需求，从饮食起居到日常照料，事无巨细，皆用心操办，赡养至百年之后，入土为安，以全诸位将士的孝道！”

话音在清冷空气中悠悠回荡，仿若一道无形指令。赵猛魁梧身躯微微一颤，眼眸中刹那间闪过决然光芒，恰似暗夜中陡然亮起的寒星。紧接着，“扑通”一声，他单膝重重跪地，动作迅猛且果决，手中长枪顺势猛地杵地，坚硬枪尖瞬间没入泥土几分，溅起丝丝缕缕尘埃，仿若在宣告着什么。“末将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其声雄浑厚重，仿若洪钟鸣响，字字句句都裹挟着破釜沉舟般的果敢，在这片略显荒芜的营地中久久回荡。

这一声呼喊，仿若一道激昂战鼓，瞬间点燃全场。紧接着，剩余名士兵整齐行动，他们身姿挺拔，仿若训练有素的磐石方阵，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刷刷”跪地。一时间，铠甲相互碰撞，声响清脆交织，那整齐划一的节奏，仿若沉闷惊雷，滚滚而来，震得脚下坚实地面都微微发颤。“我等愿效死命！”声浪滚滚，从众人胸腔中迸发而出，汇聚成排山倒海之势，响彻云霄。这磅礴气势，惊得远处树梢栖息的寒鸦扑棱棱振翅，慌不择路地飞向灰暗天际，徒留几声凄厉鸣叫。

林宇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瞬间发热，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双手稳稳扶起赵猛，目光坚定且炽热：“起来！从今往后，我们不仅是上下级，更是生死兄弟！”说罢，他转身看向众人，只见一双双布满血丝却坚定无比的双眼，那眼神中透着历经磨难后的坚毅与忠诚。这场群狼夜袭，虽残酷折损了二十多位兄弟，可也似一场淬火，让这支队伍真正拧成了一股绳，再无间隙，坚不可摧。

夜幕再次降临，驿站内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借着微光制作定装弹药。李狗子哼起了家乡的小调，陈小宝小心翼翼地将包好的弹药码放整齐，偶尔抬头望向正在指导众人的林宇，眼神中满是信任。而林宇站在高处，望着漫天星辰，默默握紧了腰间的燧发枪。蜀道漫漫，前路或许比想象中更凶险，但此刻，他有了足以托付后背的兄弟，也有了必须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