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翕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難得遇見這種不知道怎麽對話的女子,府裡的女人向來不與他多言,府外的女人一看見他就是那副巴不得湊上來粘著他的樣子,可是她卻真是不同,看著沒心,可對他的事處處上心,看著有心,可偏偏對他又是抗拒的十萬八千裡,一冷一熱,叫人摸不著心思。他很確定,自己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更別說,對方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
“你過來,我與你說一說,哪些地方有問題。”
沈翕站起了身,從書案後頭走出,那意思就是讓謝嫮過去,坐在先前他坐的位置上,謝嫮覺得有些不妥,可是也不敢拒絕,站起了身就走到書案後頭,只見沈翕長手一伸,就將那疊紙放到了謝嫮面前,說道:
“我說你寫,注意別寫錯了地方。”
謝嫮抬頭看了一眼沈翕,只見對方正背著手走出了書案,溫雅如玉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內回蕩,鑽入謝嫮的耳膜,她按照主子說的,一筆一劃的做出詳盡的記錄,突然隻覺得背後一動,沈翕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像是感覺到危險的貓一般,謝嫮僵直了身子,若她真的是貓,那背後的毛和尾巴肯定都已經因為緊張而豎起來了。
沈翕就站在她身後,謝嫮偷偷回頭瞥了他一眼,見沈翕神色如常,目光盯著她寫字的紙,謝嫮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氣,隻道自己太過敏感,不管前世今生,主子就是主子,伺候的第一條大忌,就是亂心。主子再優秀,他也是主子,絕對不可能和她們這些奴才有任何牽連就是了。
上一世謝嫮就曾經領受過這一位毫不留情面的奚落——奴婢就是奴婢,若有其他心思,杖斃。
天知道她有多冤枉,就因為她在禦前伺候的時間長了,讓宮裡人以為她和主子有什麽不清不楚,於是就算計著讓她爬主子的床,她當然不敢做了,卻也不敢公然反抗,後來也不知怎的,這件事被主子知道了,床沒爬成,卻讓她領受了這一番生死告誡,從此再不敢馬虎,對主子敬而遠之,永遠都不敢再逾越半步。
而後好幾次,主子也有靠近她的時候,姿勢雖然曖昧,但好在她能把持住自己的心,不受任何外界影響,然後果真主子就沒有其他動作了,想著若是自己稍微有點動搖,那等待她的估計就是毫不留情的杖斃了。
思及此,謝嫮不敢再有所動搖,隻當沒感覺到背後的異樣般,沈翕的手似乎無意的覆上了謝嫮的,溫雅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傳出:
“不該寫那裡,寫這裡才對。”
“……”
謝嫮忍著推開他的衝動,壓抑著泛紅的耳根,輕柔的點了點頭,低若蚊蠅的說了一句:
“是。”
沈翕轉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精致側臉,隻覺得再沒有比這張臉更白玉無瑕的了,挺翹的鼻,豐潤的嘴唇,瑩白的耳廓,還有那仿佛珍珠般的耳垂,鼻尖依稀能嗅入她少女的馨香,不同於那些脂粉香味,比之薄荷還要清新。
原本是想試一試她,可是沈翕怎麽也沒想到,最終竟然會把自己給試進去。心中大驚,放開了握住謝嫮的手,退到了一旁,再不做任何動作。想起了自己的病,沈翕沒忍住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就默默的歎了口氣,轉過身去。
沈翕離開她背後之後,謝嫮才松了一口氣,主子果然沒別的想法,將毛筆擱置,裝作毫不知情般回過頭去,就看見沈翕站到了窗牑前,看著街面上人來人往,眉峰微蹙,帶著些許憂愁。
謝嫮不敢打擾,隻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