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翕在淨房過了好長時間才走了出來,謝嫮見他已經又換了身衣物,洞房花燭夜,房裡也沒有人伺候,他全都是自己來的,頓時又覺得自己實在不合格,見他在扣腋下的衣服繩結,掌心似乎拿著東西,手指並不是很靈活,謝嫮放下書走過去,小聲說道:
“還,還是我來吧。”
沈翕好不容易平複下來,今夜哪裡還敢讓她碰,不著痕跡往後退了退,說道:
“不必。”
說完這個,沈翕就越過了謝嫮,從床鋪上方的暗格中也拿出了幾本書來,坐到紅燭下翻看起來。
謝嫮被主子拒絕,就知道主子一定是生氣了。可是要她現在在去求主子辦她,也是萬萬不能的。紅燭高照的喜房內,新婚夫妻倆相對而坐,各懷心思的看著書。
謝嫮其實早就累的不行,一天一夜沒有睡覺,白天又那樣勞累,現在只是強撐著精神,眼皮子從剛才開始,就耷拉著了,只是有的時候抬眼看一看主子,依舊精神的在燭光下看書,謝嫮也不好說自己去睡覺,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想起上一世,有一回主子發高熱,她在他的榻前衣不解帶伺候了兩天兩夜,倒不是宮裡沒別的人,而是主子發熱之時一直抓著她的手,她只是個禦前的宮女,自然沒有上榻的權利,於是累了就在主子床邊跪一會兒,瞌睡是不敢打的,要是主子有個什麽不測,她們禦前的人可都活不成了。
越想眼皮子越重,到最後謝嫮是真的撐不住了,頭一歪,耷拉在肩上就那麽睡了過去。睡夢裡,她感覺自己身子騰空了,像是被誰帶著飛了起來,然後緩緩的放在一片柔軟的雲上,她舒服的蹭了蹭那片雲,一個翻身就又睡了過去。
睡了過去。
第二天卯時三刻,外頭就有叫卯的嬤嬤在外敲門,謝嫮猛地驚醒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竟然好好的睡在床上,身上還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發現旁邊的矜被有些亂,可是上面卻沒有人,抬眼四處看了看,就見一個秀頎如松,黑發如墨,眉目如畫,俊美如仙的男子正好整以暇靠在屏風上看著她,一張唇似笑非笑。
喜房外的敲門聲有規律的響著,倒也不是很急,似乎給足了新人尷尬的時間,謝嫮在沈翕看不出情緒的目光注視下,麻利的翻身下了床,在他身旁福了福,就跟兔子似的竄入了淨房,將身上的大紅曲裾換了下來,然後才走到沈翕身旁,詢問的看了看他,沈翕目光凝視著他,嘴裡卻說道:
“進來。”
隨著沈翕一聲令下,喜房的門發出了聲音,花意竹情,玉綃玉錦隨著國公府的八個更衣丫鬟和四個喜娘,四個嬤嬤走了進來。
一下子喜房內被這麽多人充斥著,兩個昨日給謝嫮執禮的喜娘從床上收走了一塊白布,走到謝嫮和沈翕面前,道了喜,便將那從喜床上收走的白布條放入了一隻沉香木的花雕托盤上,然後幾個喜娘先一步走了出去。
新人換過了衣物,就由嬤嬤領路去了老太君的院子,要給長輩敬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