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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致灃到擷芳居的時候,薑令荑正躺在榻上。
薑令荑小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嘴角上翹,面上是無法抑制的喜悅。待見著謝致灃,則有些微楞,一時倒不知該說些什麼。本是極親密的夫妻,可這一個月多來,卻生分得不成樣子。
薑令菀站在一側,見謝致灃的表情,便知他極看重四姐姐腹中的孩子。這夫妻之事,她自然也不好干預,只識相的走了出去。讓他們小倆口說說話。
謝致灃正欲開口說話,魏姨娘後腳就過來了。
魏姨娘一瞧著榻上的薑令荑,便說了一連串極關切的話,顯然是高興壞了。也是,目下謝致清雖然成了親,可謝致清的妻子陳氏還未有孕,如今薑令荑懷了孩子,那便是謝家的頭一個曾孫。雖是庶出,卻也珍貴。魏姨娘也是識趣兒的,曉得這會兒兒媳最需要兒子陪。先前她不喜兒子兒媳感情太好,可目下兒媳懷著孫兒,到底是不一樣的。孕婦心情好一些,對孩子也是有好處的。
魏姨娘叮囑了一番,便讓謝致灃留下陪陪兒媳,自個兒去了謝夫人那兒,親自將這好消息去告訴謝夫人。
謝夫人是魏姨娘的堂姐。謝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是風度翩翩的儒雅男子,中意的卻是魏家庶出三房的魏五姑娘,也就是如今的魏姨娘。可奈何身份不夠。謝老太爺和謝老夫人為兒子定下了知書達理的魏家嫡長女。不過謝老夫人疼愛兒子,曉得兒子心中所屬,之後便將魏五姑娘也定了下來。以謝家在晉城的地位,這魏家哪有不允之理?男人總歸是要納妾的,如今一嫡一庶兩個女兒送進去,自然也能多幫襯些。畢竟不過是一個庶女,魏家並不看重。說得直白些,便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謝老爺雖然疼愛魏姨娘,卻也是個尊敬妻子的。謝夫人未懷上孩子之前,這妾室都是喝了避子湯的,饒是得寵的魏姨娘也不例外。後來謝夫人懷了孩子,平安生下長子謝致清之後,謝老爺才給魏姨娘停了藥。不過魏姨娘也是爭氣,當年就懷上了兒子,次年便生下了庶長子謝致灃。
謝老爺不寵妾滅妻,可對魏姨娘終究是不一樣,加上魏姨娘的身份擺在那兒,自然也不是一般妾室可以比的。
目下魏姨娘專程去告訴謝夫人兒媳懷孕之事,這裡頭多多少少有幾分炫耀的成分在。
她幼時一直被謝夫人壓著,成親之後又被她壓了一頭,後來生了一個聰慧過人的兒子,可人家的兒子是尊貴的嫡子,自小就有小神童的美名,先前又高中狀元,娶了陳閣老的嫡出孫女陳氏,可謂是處處風光。而今日,總算有一件事趕在她前頭。
這樣一來,魏姨娘心裡頭能不歡喜麼?
謝夫人聽到這消息之後,執著茶盞的手頓了頓,面上倒是容色淡淡。
可魏姨娘卻看出了幾分端倪,微笑道:「姐姐?」
謝夫人同魏姨娘的容貌有幾分相似,不比魏姨娘嬌媚,卻更顯得端莊貴氣。她見魏姨娘這副嘴臉,心下不覺好笑。都這把年紀的人了,卻還這般沉不住氣。
謝夫人道:「我平日便瞧著,灃哥兒媳婦是個乖巧有福的,如今看來果真不假。灃哥兒比清哥兒還要小一歲,卻趕在清哥兒前頭當爹了,當真是娶對媳婦兒了。」
這話聽得魏姨娘心裡更是歡喜,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
謝夫人命人去庫房拿了一些補身子的燕窩,送去擷芳居,之後才同魏姨娘提起今日榮世子夫人來看姜令荑的事兒。謝夫人曉得,這位榮世子夫人斷斷惹不起,有這樣的娘家、夫家,還有一個懷著皇孫、親如姐妹的表姐,乃是姜令荑的一座大靠山。謝夫人瞧著那薑令荑乖乖巧巧,做事本分,心裡頭沒有什麼花花腸子,是個好拿捏的,可看在這位榮世子夫人面上,她也是要對她客氣幾分的。謝致灃到底不是她親生的,這惡婆婆她可不敢當。
不過今日,榮世子夫人是以姜令荑娘家人的身份來探望的。她是長輩,不好顯得太殷勤。
今兒這麼大的喜事,魏姨娘越發覺得那薑令菀是她兒媳的福星,瞧瞧,人一來,就立馬診出有孕了。想到這兒,魏姨娘含笑道:「榮世子夫人倒是沒什麼架子,人也乖巧,說起話來客客氣氣的。」
謝夫人聽了,倒是沒說什麼話。
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女兒和這位姜六姑娘一道被拐子拐走,還是這位年幼的姜六姑娘臨危不懼,得以脫困。連她那嬌縱跋扈的女兒,都對她大為改觀,此後一直往衛國公府跑。這位姜六姑娘的確是個聰慧討喜的孩子。可目下魏姨娘客客氣氣,不過是看在薑令荑的面兒上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謝夫人看著一臉得意的魏姨娘,心中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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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擷芳居,薑令荑正同謝致灃單獨處著。先前一月有餘的冷淡,讓她心下忐忑,此刻不敢說些什麼。可二人都不說話,倒是顯得屋子裡氣氛尷尬。
薑令荑側過頭看著謝致灃,說道:「夫君,大夫說孩子很健康。」
夫妻之間,有了孩子,就仿佛多了話題,也更親近些。
謝致灃看著榻上這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走了過去。他坐到了她的榻邊。不等她開口說話,便一把將人擁在懷裡,許久才道:「……荑兒,對不起。」
薑令荑是個大度之人,性子隨了崔姨娘,擅長忍讓。這般性子的人,待每個人都好,可真正能交心的,卻極少。先前二人夫妻恩愛,她向他敞開心扉,可好景不長,遭遇了冷落,她的一腔熱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目下薑令荑一聽,眼眶有些濕潤。可是她心裡亮堂堂的,若不是因為孩子,他怕是不會對她說這三個字。
薑令荑搖搖頭道:「是妾身的不是。」
她太笨,不懂他的心思。
謝致灃承認,若今日不是因為她懷了孩子,他興許不會這麼快低頭。他驕傲,不肯放下面子,她一次一次委屈求全,可他還是在意、放不下。
謝致灃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謝致灃收了收手臂,垂眼淡淡道:「……晉城之人都知曉我大哥自小是個神童,生得聰慧、彬彬有禮,又是謝家的嫡長子。學院裡頭,沒有先生不誇讚他的。我同大哥只差一歲,幼時我倆一個童學。在同齡的孩子中,我算是聰明些的,可在大哥的面前,也不過是資質平平。後來,我發憤圖強,可還是及不上我大哥。之後我同爹爹商量,換了一個學院,這才得到了先生更多的讚賞。可是整個晉城,說起謝家,每個人就只想到謝致清,壓根兒不會注意到還有一個努力的庶子……」
薑令荑眼神呆愣,未料謝致灃居然會和她這些。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每回說起大哥的時候,他的表情總是有些奇怪。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握住,覆在了臉上。
濕的。
薑令荑一顆心都顫了顫。
謝致灃道:「其實我知道我比不過我大哥,光是這份心態,便已經輸了。人長大些了,總歸少計較這些,可心裡頭,到底還是有幾分在意的。只是——別人的眼光和看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薑令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謝致灃。她一直以為,謝致灃是個儒雅陽光的男子,總是愛對她笑。不料他心裡卻在意這些。
謝致灃笑笑,道:「我心胸太過狹隘。卻奢望你眼裡只有我,想想就覺得可笑。」
薑令荑忽然想明白了什麼,說道:「妾身櫃子的那本詩集……」
「是我拿走的。」謝致灃道。
薑令荑頓時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囁嚅道:「對不起,我不該……」
「我知道的。」謝致灃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謝致清的詩和畫,晉城不知多少姑娘私下收藏流傳,她有謝致清的詩集,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她從小就愛讀書,謝致清是奇才,她欣賞謝致清的詩,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薑令荑著急的眼裡蓄著淚,斷斷沒有想到,是那本詩集惹的禍。若是這樣,她應該早些丟掉的。薑令荑道:「妾身已經嫁了你,還私藏其他男子的詩集,本就是不應該的。你生氣……你生氣也是應該的。是我不對。」她心太粗,原以為這詩集沒什麼事情的,畢竟她的確欣賞謝致清的詩,甚是……甚至曾經有過心動。
薑令荑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咬著唇道:「你別生我的氣,我以後再也不看了,成不成?」
她心下著急,連稱呼都忘了改。
謝致灃捧著她的臉,見她哭得難受,心裡也疼,說道:「不怪你的,是我太不男人。荑兒,以後咱倆就好好過日子,你能原諒我嗎?」
薑令荑想了想,抬眼看他:「那你……還懷疑我嗎?」
他會生氣,一方面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如謝致清,最重要的一方面,不就是覺得她對大哥也存著那種齷齪心思嗎?不然他為何一個字都不說,就將她定罪了?想著那兩個妾室,薑令荑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夫君若是懷疑她的忠貞,那簡直比任何的酷刑更讓人寒心。
謝致灃趕忙道:「你不會的。」
薑令荑心下松了一口氣,也顧不得矜持,側身抱了他的身子,將腦袋靠在他的懷裡,說道:「自打提親那日,我頭一眼看到你,就想著這輩子好好當你的妻子。我固然欣賞大哥的才華,可我覺得,我夫君才是最厲害的。我……」薑令荑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偷偷拿過你書房裡的詩集……」
謝致灃愣了愣,恍然大悟,問道:「書櫃最裡頭那排少了的三本詩集,是你拿的?」
薑令荑有些臉燙,畢竟她從未做過這種事情,他不好意思的將腦袋埋得更深了一些,胡亂點著頭:「我嘴笨。不想咱們待在一起,沒話說。所以……我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還謄抄了一份,想著你若是沒發現,我抄完之後,就把那三本詩集放回去。」
謝致灃聽了忍不住笑。笑她傻。
薑令荑抬頭看他,小臉通紅,羞赧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她不瞭解他,只能從他的詩詞裡,知道一些他心裡的想法。
謝致灃俯身,抵著她的額頭,說道:「不。」她很聰明,知道怎麼樣能讓他開心。
薑令荑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笨,小時候我和六妹妹一道上課,謝先生很嚴厲,六妹妹是個調皮性子,時不時忘記做功課,挨了謝先生不少的罰……」
說來也是緣分,她的授業恩師,便是謝家流落在外的嫡女,謝致灃的姑姑。
「……可是六妹妹很聰明,每回謝先生刁難她的時候,她都能答出來。每日下學,六妹妹就愛玩兒,我陪她玩一陣子,便回去溫習功課,就怕自己跟不上她。我很羡慕六妹妹,甚是……甚至曾經也有些嫉妒,可是六妹妹對我這麼好,我覺得自己這樣簡直太壞了,所以有段時間,我見著她就覺得歉疚。之後我就想明白了。可她對我很好——分明我才是姐姐,可每回都是她照顧我的。我呢,一遇上事情就緊張,結結巴巴說不出話,要不然就急得哭鼻子……」
謝致灃聽了,溫柔的親了親她的眼睛。姜六姑娘的確聰慧機靈,可是在他眼裡,懷裡這個,才是最好的。
笨一點,他才能好好疼她。
謝致灃笑笑,道:「那咱們真是一對兒。」
薑令荑搖搖頭,不滿的說道:「才不是。夫君比我聰明多了。」她希望肚子裡的這個孩子,能像它爹爹多一些。
謝致灃收緊雙臂,想到了什麼,愧疚道:「荑兒,菡萏院的那兩個,我沒碰過……」
薑令荑面容一頓,不知該說什麼。
按理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要納妾,她也不能說些什麼。
謝致灃知道她是一個本分的女子,就算他真的用了,她心裡委屈,也不會表現出來。他心下內疚,卻也有慶倖,慶倖他沒有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他撫著她的背脊,下定了決心:「我今日就把她們送出去。」
「可是……」
「給她們一些銀兩,好好出去嫁人,總比跟著我守活寡好。」
薑令荑知道自己該阻止他的,可人都存著私心,她想獨佔他。她明白,如今她懷了孩子,就算沒有這兩個姨娘,日後還會有的,可是……可是她還是沒法說出阻止的話語,只開口道:「娘會生氣的。」
她有些怕魏姨娘。
因為怕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謝致灃道:「不會的,我會好好同娘解釋的。這種事情,我自己不想要,她也不能逼著我。荑兒,我曉得娘有些為難你,可她這輩子過得辛苦,你就看在我的面上,稍稍忍耐些。覺得委屈了,私下再找我出氣,成不成?」
她哪裡敢?
可這話聽了,心裡卻是舒坦的。
薑令荑面頰含笑,臉上的緋紅未褪,小聲道:「我脾氣很好的,不會生氣的。」這大抵是她唯一能感到自豪的東西。
謝致灃笑笑,又親了親她的臉。薑令荑忽然想到什麼,道:「六妹妹還在外頭呢。」
謝致灃道:「你躺著休息一會兒,我去送送她。」
薑令荑點點頭,乖乖睡下了。
謝致灃替她掖好被褥,這才轉身出去。把心裡憋著的事情說了出來,一時,仿佛連步子都輕快了些。
薑令菀站在外頭,倒是不著急。小夫妻二人,在裡頭多膩歪一陣子,感情才好。她聽著腳步聲,看著謝致灃從屋裡走出來,俊臉含笑,步子輕快,便知二人是和好如初了。
不管是什麼事情,和好了,總歸是好事。
薑令菀喚了一聲「四姐夫」,這才問道:「四姐姐歇息了嗎?」
謝致灃同這位小姨子倒是沒多少接觸,不過妻子總是將她掛在嘴邊,自然也多多少少瞭解了她的性子。他道:「嗯,歇息了。大老遠讓你過來一趟,倒是辛苦了。」
薑令菀道:「我把四姐姐當成親姐姐,瞧她身子不舒服,自然該過來瞧瞧。何來的辛苦。」
謝致灃心下覺得慚愧,說道:「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她受委屈的。」
不受委屈,倒是言之過早了。
可薑令菀瞧著這位四姐夫的態度,還是挺誠懇的。她雖然不想摻和,可多多少少還是插手了些。畢竟一遇著四姐姐的事情,她就容易失了分寸。護犢的心思一起,就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薑令菀揚起小臉,道:「四姐姐是個好姑娘,如今有四姐夫這番話,我也替她感到歡喜。既然四姐姐已經睡下了,那我也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終究是男女有別。謝致灃沒有親自去送,只讓襲香送這位小姨子出府。
上了馬車,金桔忍不住道:「這位四姑爺,對四姑娘倒是挺好的。」
薑令菀也點點頭
希望謝致灃能一直對四姐姐好。畢竟上輩子,是她害她沒法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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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榮王府,陸琮正在院子裡搭千秋架子。他瞧見她,這才停了下來,眸色清亮道:「過來。」
薑令菀乖乖過去。
她道:「這秋千真好看。」她試著站了上去,雙手握著兩側的身子。這樣站著,才比陸琮稍稍高了些。薑令菀頭一回感受身高上的優勢,心情自然好了幾分,一時笑靨如花,道,「琮表哥怎麼自己做啊?」
陸琮見她喜歡,這才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道:「喜歡嗎?」
薑令菀頷首,道:「喜歡啊。」之後便同他分享了四姐姐有孕的消息。陸琮聽了,不過面色淡淡的嗯了一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薑令菀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畢竟四姐姐懷孕,的確和他沒什麼關係。可她開心呐。
陸琮的婚假不過半月,之後便要每日去軍營。
薑令菀不能再無所事事,則是跟著潘側妃熟悉王府事務。潘側妃有意為難薑令菀,是以每回說到重點的事情,就一筆帶過,不重要的地方,卻能絮絮叨叨講個半天。
潘側妃見她聽得認真,心下忍不住覺著她傻。到底還年輕啊。
姜令菀曉得潘側妃不願將大權交給她,目下她不過是慢慢熟悉王府事務,她不說,她自然可以想法子知道。不過這麼一來,她每日倒是比陸琮還要忙碌,每回陸琮回來的時候,便瞧著她趴在綢榻上翻帳本。
這日陸琮回來,一上前就摟著妻子的身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薑令菀正看得認真的,一聞到陸琮身上的汗味兒,便用手上的帳本狠狠在陸琮的腦袋上砸了一下,嫌棄道:「臭死了。」
陸琮笑笑,在她臉上香了一口,便去淨室沐浴。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陸琮才如願抱著媳婦兒說話:「別總是看,當心把眼睛看壞了。」
薑令菀翻了一頁,歎氣道:「我若是能像我嫂嫂那般,過目不忘,那就好了。」
陸琮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說道:「已經夠聰明了。」慧極傷身,他只希望她每日開心就成。
薑令菀這才將手裡的帳本擱下,窩在陸琮的懷裡蹭了蹭:「今兒事情還忙嗎?」
陸琮道:「沒別的事。今日太子和二皇子倒是一塊兒來了。」
二皇子啊。
薑令菀曉得這二皇子文質彬彬的面孔之下,卻藏著一顆野心。不過也是正常,畢竟那位子誰人不想坐上去。不過陸琮不喜歡她和慕貴妃那邊的人接觸。薑令菀聽了也就嗯了一聲,可下一刻,身子便被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騰空抱起。
薑令菀瞧著他這樣兒,趕忙抱著他的脖子,紅著臉嗔道:「大白天的,你做什麼呢?」
陸琮卻不管,俯身親著妻子的嘴,吻得她說不出話來,這才甘休。
薑令菀拿他沒轍,推了推他的胸膛,道:「別鬧,明兒我要進宮去看崢表姐呢。」他勁兒大,每回被他一折騰,她那兒就酸,兩條腿走路都打顫。那宮裡一個個都是人精兒,她可不想被人看笑話。
陸琮二話不說,卻是進去了。他饜足的歎了一聲,親了親她的臉,啞聲說道:「璨璨,我也想當爹爹。」
……也。
薑令菀睜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大概是今兒太子又在陸琮面前炫耀了。可陸琮是什麼性子啊?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平日裡太子說再多,都是面無表情的,今日倒是被刺激了。
可他倆成親才一個多月啊。
瞧著陸琮這副「別人都有,就我沒有」的幼稚模樣,頓時覺得好笑,不過接下來,她這嘴可不是用來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