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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的小祖宗在相元寺失蹤了。
安王聽到外甥女出事兒的消息之後,立馬就帶著侍衛前來幫忙。
昔日安王同周氏這個妹妹感情極好,可自打他執意娶了宋妙儀這個王妃之後,妹妹便同他疏遠了起來。這也難怪,周氏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瞧著雖嬌嬌弱弱的,可心腸卻硬的很,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仍是沒有原諒這個哥哥。
安王不過而立之年,生得豐神俊朗,乃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今兒穿著一身寶藍色淨面杭綢直裰,瞧著貴氣雅致,器宇軒昂。
安王見周氏心急如焚,一雙眼睛都紅彤彤的,明顯是急哭了,便先是朝著主位之上一愁不展的老太太打了招呼,而後才出言安撫周氏道:「阿錦你別太擔心,我已派人去尋了,璨璨肯定會沒事兒的。」
今兒周氏同安王妃撕破了臉,如今安王這麼一句話,簡直是往周氏的木倉口上撞。她赤著眼道:「王爺,這是我們衛國公府的家事,輪不到你操心。」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啊?
安王曉得璨璨這個外甥女對於妹妹有多重要,他是個性子溫吞的,素來沒什麼脾氣,如今周氏話裡帶刺兒不將他當一家人,他也只道是妹妹關心則亂,心下沒有半分生氣。這安王沒生氣,一旁坐著的安王妃倒是氣不過,只覺得自家夫君堂堂一個王爺,熱臉貼了周氏的冷屁股,實在是丟人。
周季衡瞧著安王立馬跑了過去,扯著安王的袍袖,仰著頭斂眉道:「爹爹,你一定要找到璨璨表妹。」小表妹不見了,周季衡愁得連飯都沒吃。
安王伸手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腦袋,一臉堅定道:「衡兒放心,璨璨會沒事兒的。」
話雖如此,可心下的把握卻是不大。
四歲稚齡女娃這般神不知鬼不覺被人擄走,而且遲遲未有消息,明顯不是為財。若不是為財,那璨璨自然是危險了,說不準已經遭遇不測了……不過這話安王倒是不敢說,她這妹妹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指不准何時會崩潰。
這會兒馮懷遠走了進來。
周氏瞧著立馬迎了上去,急急問道:「馮將軍,璨璨找到了嗎?」她見馮懷遠不說話,急得都快哭了,翕了翕唇道,「馮將軍……」
馮懷遠搖了搖頭。
周氏徹底崩潰,全然沒有昔日金尊玉貴的國公夫人儀態,面色蒼白,雙眸赤紅,偏生她容貌生得美,這番模樣只叫人覺得心如刀絞。
老太太瞧著這場景,也忍不住道:「我的璨璨,我的乖孫女,咱們衛國公府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老太太這麼一嚎,周氏越發是忍不住了,轉身就直直往外頭走。
馮懷遠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道:「你去做什麼?」
周氏白著臉,眼神渙散的喃喃道:「我去找璨璨,去找璨璨……璨璨肯定餓了,她餓了,她現在肯定害怕,她需要我……她需要我這個娘親。」
馮懷遠聽得心一寸一寸的疼,瞧著她這副模樣,都不敢再看下去。
他怕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崩潰,也顧不著旁的,雙手用力捏著她的手臂不許她出去,好聲好氣道:「夫人,你冷靜一下,暫且再等等。國公爺還在尋,我同他說過,不管有沒有尋到,這個時辰都要在這兒集合。咱們必須重新商量一下對策,將搜尋的範圍擴大。」
周氏此刻半分理智都沒有,只拼了命的要出去找女兒,她掙扎了幾下,馮懷遠心一橫,揮起手刀就朝著周氏的肩頭砍去,周氏一個嬌弱女子自是受不住,頓時就暈了過去。
「馮懷遠。」姜柏堯恰好走了進來,一把接過馮懷遠面前的妻子,見她雙眸緊合,才對著馮懷遠道,「你把阿錦怎麼了?」
瞧著姜柏堯護著自己的妻子,馮懷遠的面色沉了沉,淡淡道:「夫人這會兒擔心璨璨的安慰,我怕她會失去理智,此刻讓她休息一會兒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國公爺,你扶尊夫人進去休息,咱們再商量一下對策。時間拖得越久,璨璨越……」
這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可姜柏堯早就意會。
姜柏堯深深看了一眼面前這個英氣十足的男子,曉得他愛慕自己的妻子,對他實在是待見不起來。可饒是他再衝動,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吃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醋。在尋人方面,他自問不是馮懷遠的對手,如今女兒尋不著,還要全靠馮懷遠幫忙。
姜柏堯略微低頭,看著懷裡的妻子,見她神情不安,俏臉蒼白,光潔的額頭滿是汗水,一時心疼得不得了。
若是璨璨尋不到,他幾乎不敢想像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姜柏堯將妻子打橫抱起,進了里間,然後命陶嬤嬤點了安神香,讓妻子好好睡上一覺。姜柏堯愁眉不展,輕輕撫了撫妻子的臉,最後俯身在妻子的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才起身出去同馮懷遠商量對策。
沒有任何線索尋一個四歲女娃,簡直是大海撈針。恰逢昨晚大雨,就算有人偷偷進屋將人抱走,足跡被雨水沖刷,也尋不著半點蛛絲馬跡。只能一層一層仔仔細細搜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正當二人商議之時,有榮王府的侍衛急匆匆的上前,對著一直沒說話的榮王道:「王爺,屬下尋到了世子留下的記號。」
一聽到這個,在座的幾個大男人齊齊起身。
難不成……陸琮尋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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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薑令菀正乖乖的趴在陸琮的背上。
陸琮每走一小段路就用腳擺弄地上的石頭,薑令菀的小手則是拿著從陸琮的袍子上撕下來的衣帶,見他背著自己走到一處稍矮一些的樹邊,立馬會意,默契的抬手將布條綁在樹枝上,綁完之後,見他繼續背著自己走,不禁問道:「琮表哥,爹娘會找到我們嗎?」
陸琮道:「會的。」
他說會就會。
薑令菀彎了彎唇,眼睛亮晶晶的,璀璨無比。她曉得這是沿途做下的記號,叫爹娘派來的人好尋一些。她佩服陸琮十歲就生得這般聰明了,不但地上做了記號,連樹上都做了記號,這樣一來,就算下大雨將地上的記號沖散,爹娘的人還是可以通過樹上的記號找到他們。
天色漸暗,越發不好尋人,而且這山裡也不曉得有什麼野獸出沒,陸琮背著身上的女娃娃,找了許久才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落腳。
陸琮將背上的女娃娃放在了山洞內的大石頭上。
他查看了一下四周,發覺洞裡有一方清泉,念著那小肉包身上的傷,便又抱著她坐到泉水邊,替她脫了鞋襪將雙足清洗乾淨。
水太涼。
薑令菀縮了縮腳,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沒吭聲兒。
洗乾淨之後,才見這雙小胖腳到處都是劃痕和傷口,完全不能看了。陸琮愣了愣,又替她將一雙小胖手清洗乾淨。
只是這雙手也好不到哪裡去。
瞧著她不哭不鬧,陸琮很意外。
對上陸琮的眼神,薑令菀嘟了嘟嘴,想著自己這會兒四歲可以撒嬌,便道:「琮表哥,要呼呼……」
陸琮無奈,握著她的雙手呼呼吹了幾口。
雖然是疼的,可薑令菀瞧著卻忍不住咯咯直笑,然後一把攬住陸琮的脖頸,笑吟吟道:「琮表哥,謝謝你找到璨璨。」如果今兒不是陸琮尋著了她,估計她早就凍死餓死了。
她瞧陸琮不說話,曉得他是個沉默的性子,也不怪他了。
陸琮把人安置妥當,見著她的雙手雙腳有些不放心,才道:「你在這裡待一會兒,我出去給你采些草藥。」
可是天都這麼黑了……
薑令菀有些害怕,一張肉包子臉立刻皺了起來,嘟囔道:「可是……琮表哥,你別走。」她曉得陸琮是為她好,可饒是陸琮再如何的厲害,總歸還是個十歲的孩子。若是陸琮因她出了什麼事兒,那她當真是難辭其咎了。
陸琮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道:「璨璨,聽話。」
聽到他溫溫和和喚著她的小名兒,姜令菀愣了愣,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略微啟唇卻呆呆的沒說話。
雖然這輩子他待她也很好,可因為年紀的緣故,他對自己到底只存著表兄妹的情誼。他這人從來都是外冷心熱的,這輩子都沒好好的喚過她的小名兒呢,如今這麼溫溫和和的一句話,倒是令她有些懷念了。
大眼睛裡蓄著淚珠子,薑令菀抿著唇彎了彎,點點頭道:「嗯,那琮表哥你要快點回來,璨璨害怕。」
見她乖,陸琮微微頷首,道了一聲「好」,然後走出了山洞。
薑令菀又累又困,可是不敢睡,待察覺到肚子餓了,才拿起一旁剩下的糕點吃了起來。她吃了兩塊之後,第三塊吃了半塊的時候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頓時停止了動作。她低著頭,愣愣看著紙袋子裡孤零零剩下的兩塊綠豆糕和一塊桂花糕。
陸琮一直在找她,自是沒吃東西……而且方才還那麼辛苦的背了她一路,肯定累得沒力氣了。
這吃到一半的桂花糕也不好意思再吃了,小胖手頓了頓,重新放回紙袋子裡。
陸琮這人說話算數,素來不會騙她。沒過多久,便見他手裡拿著草藥回來了。
薑令菀一雙大眼睛巴巴的看著他,眼神之中流露出滿滿的崇拜。
她只覺得她這未來夫君當真是有本事,從小就樣樣都會,長大後更好用,怪不得日後這麼招人喜歡。嗯,和她一樣招人喜歡。
她低著腦袋,見他嘴角嚼著草藥。草藥似乎很苦,可陸琮稚嫩清俊的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生來就不怕苦似的,嚼完之後便輕輕覆在她的腳底,之後撕了身上的布一層層裹了起來。
陸琮怎麼說都是榮王府的世子,到底缺乏實踐經驗,這包紮傷口的能力倒是有待加強。薑令菀抬了抬腳,瞧瞧,被陸琮這麼一裹,便直接將她漂亮的雙腳裹成兩個大粽子了。
薑令菀有些小小的嫌棄,卻到底沒有吭聲兒。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頭仿佛又下起了雨,冷風從洞口灌入,這洞內簡陋,幾乎讓人無處躲藏。姜令菀冷得打了個寒顫,見陸琮將她換了個方向,然後把她抱在了腿上背對著山洞,緊緊摟住。
這樣一來:身後是他,他擋著風、護著她。
的確暖和了許多
薑令菀一臉滿足的窩在陸琮的懷裡,這才將一邊擱著的紙袋子打了開來,把方才她吃剩下的半塊桂花糕湊到他的嘴邊,殷勤道:「琮表哥,吃糕糕。」
饒是陸琮這般不苟言笑的人,如今瞧著這半塊桂花糕,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懷裡這個肉包子,小小年紀就生得圓圓潤潤,胃口有多好,他上回在一品居就見識過了。想來她年紀雖小,生得嬌氣,可遇到事情卻比他想像當中的理智的多,也勇敢的多。
至於這糕點……恐怕還是從她牙縫裡省下來的。
陸琮搖了搖頭,捏了捏她嫩藕似的手臂,道:「你吃吧。吃完了早些睡覺,最多明日,你爹娘肯定找到咱們了。」
薑令菀的確有些想吃,可她肚子倒不算太餓,只是陸琮肯定餓壞了。趁著陸琮說話的空檔,她直接將半塊桂花糕給塞了進去,見陸琮吃驚,便眨了眨眼睛道:「雖然璨璨咬了一口,但是琮表哥不會嫌棄璨璨的口水的,對不對?」
他若是敢嫌棄,等以後長大了,就別想親她!
陸琮瞅著肉包子烏溜溜的大眼睛,這架勢仿佛是他敢說一句嫌棄她就同他沒完似的。他無奈,只得將嘴裡的桂花糕吃了下去。
他不喜甜食,可如今這個關頭,早已是饑腸轆轆,誰還能在意這些?
陸琮見她斷斷續續將剩下的糕點全都塞到了他的嘴裡,這陣仗,簡直像喂鴨子似的。肚子的饑餓緩解了幾分,陸琮才問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你同我講講,還記得多少。」
姜令菀知道陸琮問得是什麼,蹙了蹙眉頭道:「璨璨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睡在山坡下的樹下,當時一個人也沒有……」
這倒是意料之中。
陸琮只「嗯」了一聲,也不再多問,只將懷裡的小肉包抱緊了一些防止她凍著,道:「那先睡吧。」
四歲的小身體哪裡能支撐得了這麼久?薑令菀的確有些累得精疲力竭,不過嘴上卻道:「那琮表哥給璨璨講故事,哄璨璨睡覺,好不好?」
她察覺到抱著她的身板僵硬了一下。
薑令菀嘟囔了一聲,央求道:「好不好?爹娘每天都給璨璨講故事……」
陸琮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
薑令菀嘿嘿一笑,靠在陸琮的懷裡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小胖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嘴角彎彎道:「開始吧。」
陸琮有模有樣一下一下拍著懷裡小肉包的背脊,面色有些不大自然,卻還是趕鴨子上架講了起來。哪知陸琮剛講了一個開頭,低頭一看,便見懷裡的小肉包已經闔眼睡著了。
小肉包卷翹濃密的眼睫輕輕覆下,像兩把精緻的小扇子,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嘟起,正呼呼大睡……模樣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喜歡。
陸琮笑了笑,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臉蛋:「最後……那肉包子睡著了。」
他靠著山壁,懷裡抱著小肉包,外頭下著大雨……
這樣的經歷,於十歲的陸琮而言,也是頭一回。陸琮畢竟年紀小,坐了一會兒也撐不住,腦袋輕輕靠著身後的山壁,安靜的睡著了。
這一睡,便睡到了次日清晨。
迷迷糊糊間,陸琮聽到外頭似有呼喊聲,曉得是有人尋來了,這才低頭看著懷裡睡得安穩、口水流了他滿襟的小肉包,忙輕輕拍拍她的臉,喚道:「璨璨,醒醒,咱們回家了。」
「唔……嗯?」薑令菀一雙大眼睛睡眼朦朧的,睜了睜,又重新合了上去,然後一個激靈,立刻睜大了眼睛。
回家了!
陸琮見狀,這才將人背了起來,朝著山洞外走去。
外頭沿著記號尋來的正是姜柏堯、馮懷遠和榮王。
姜柏堯一見陸琮背上的寶貝女兒,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朝著他喚了一聲「爹爹」,這堂堂七尺男兒激動的差點落淚。姜柏堯忙跑過去,跑得太急,差點摔倒,踉蹌著走到陸琮身邊,從陸琮的背上把女兒接了過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寶貝女兒,音色微顫道:「璨璨,怎麼樣?有沒有事兒?」
薑令菀忍不住就哭了,小腦袋緊緊埋在自家爹爹的懷裡,哽咽道:「爹爹,璨璨……璨璨沒事,是琮表哥救了璨璨,不然璨璨早就被大老虎給吃了。」
寶貝女兒失而復得,姜柏堯心情激動,瞧著面前這個才十歲的俊朗小少年,連連道:「好孩子,好孩子。」
陸琮面無表情,一張稚嫩青澀的臉滿是沉穩。他看著小肉包在自家爹爹的懷裡撒嬌,眉宇也稍稍柔和了一些,然後才沖著馮懷遠和榮王道:「舅舅,爹爹。」
榮王見自己的兒子安然無恙,還把小璨璨給救了回來,點了點頭,面上滿是欣慰。
馮懷遠卻是面頰含笑,拍了一下陸琮的肩膀誇讚道:「琮兒,做得不錯。」小小年紀,就如此有膽識有謀略,的確令他驚喜。
聽了馮懷遠的誇獎,陸琮的臉上才多了一絲孩子氣,腰板挺直,道:「謝謝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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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剛出院子,就見自家夫君抱著女兒回來了。
瞧著女兒小臉染笑,甜甜的喚著「娘親」,周氏一下子就紅了眼,急急忙忙上前將女兒抱了過來,連連在女兒的小臉蛋上親了幾口,摟得緊緊的:「璨璨,娘的璨璨。」
「娘……」
她曉得娘肯定是擔心壞了,遂乖巧的依偎在自家娘親的懷裡,抬手擦著她的眼淚,聲音糯糯的安撫道:「娘,璨璨沒事兒。娘別哭,娘一哭璨璨也想哭了。」
「娘不哭,娘不哭。」周氏又親了一口,瞧著女兒一張小臉髒兮兮的,身上裹著一件袍子,忙道,「璨璨餓了吧?娘給璨璨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好好吃頓飯,咱們就回家,好不好?」
「嗯。」薑令菀點了點頭。
此刻周氏不想其他,只趕緊抱著女兒去梳洗一番,又命陶嬤嬤準備一些好吃的,待女兒吃飽了,便離開這相元寺回府去。
溫溫熱熱的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周氏將女兒身上裹著的袍子脫了下來,聽女兒說是陸琮救了她,倒是吃驚。
陸琮那孩子再如何的聰慧,也不過十歲稚齡。衛國公府、榮王府加上馮懷遠的手下,這麼多人都尋不到女兒,唯獨陸琮尋到了,當真是好本事。如此一來,周氏對陸琮更是讚不絕口,以至於日後每每提起陸琮,周氏都忍不住不要錢的誇讚,總覺得這陸琮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
周氏解開了女兒的袍子,瞧著裡頭這件沾滿泥土的粉色寢衣,曉得女兒肯定吃了很多苦,這麼一想,這眼淚都止不住。她擦了擦眼淚,心裡想著:日後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好好護著女兒,不再讓女兒受半點委屈。
待周氏將女兒的寢衣脫下,露出白嫩嫩圓潤潤的小身子之時,才見著女兒的脖頸間掛著一塊玉佩。周氏手頓了頓,疑惑道:「璨璨,這是……」
周氏將玉佩摘了下來細細瞧了瞧。
這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成色極好,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而且看著樣式,恐怕最重要的不是玉佩本身的價值,而是這玉佩所含的意義。
薑令菀也愣住了,完全不知這玉佩怎麼會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睜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猛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把將周氏手裡的玉佩躲了過來,這架勢,生怕別人會搶走似的,嘴裡嘟囔道:「這是我的……」她瞧著玉佩,微微一笑,汪汪妙眸彎成月牙,聲音低低脆脆又自豪道,「這是琮表哥送給璨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