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終於解決心中的疑惑,心情十分愉快。
她讓江望將人看好,就跑到女眷那邊查看她們的情況,最關心的就是大著肚子的安陽郡主,她可經不起折騰。
「繡繡沒事吧?」霍姝擔憂地問,一邊拿了個蒲團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下。
安陽郡主撫著肚子,面上有些疲憊,說道:「還好,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折騰人。」先前被人捉到這邊來,她就盡可能地護著肚子裡的孩子,幸運的是,孩子並沒有折騰她。
不過現在夜已經深了,孕婦熬不得夜,安陽郡主現在有點熬不住,所以精神才會略差一些。
霍姝摸摸她的肚子,笑道:「這孩子是個乖巧的,以後一定和我家阿久一樣乖,不鬧人。」
安陽郡主嗔她一眼,這人真是說什麼都能扯到她兒子。
接著,霍姝檢查了下,發現這些人都中了迷藥,便問江望可有解藥。
「她們中的藥不多,歇息個晚上就能恢復過來,並不需要解藥。」江望說道,目光往殿外看去,算計著時間。
霍姝從剛才就發現了,江望一直在注意時間,她心中微動,也跟著安定下來,就坐在那些女眷之中,安撫她們。
「祖母和五嬸沒事吧?」安陽郡主感覺好多時,就低聲問道。
「沒事,她們還在院子裡,那些人並沒有動她們。」
榮親王妃一邊照顧女兒,也看著大殿那些被綁起來的僧人,想問霍姝皇后和小皇子現在怎麼樣了,不過周圍人多嘴雜,也不好問。
「阿姝,你來這裡,阿久和世謹呢?」懿寧長公主焦急地問道。
霍姝老實地道:「元武帶阿久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世謹不知道,我沒見到他。」
聽到這話,懿寧長公主眉頭跳了跳,擔心憤怒焦急等情緒在臉上浮現,不知道怎麼辦方好。
許恬坐在母親身邊,瞅了一眼霍姝,見霍姝看過來時,趕緊低下頭。
霍姝今晚的表現讓她嚇到,特別是先前她突然殺向那和尚的動作,兇猛可怕,完全沒有平時那優雅美麗貴婦人的模樣。許恬突然覺得,以往自己還有膽對霍姝叫囂,而她除了威脅自己外,從來沒有真的出手揍過自己,也算她幸運了。
霍姝正安撫懿寧長公主時,突然耳尖地聽到外面的動靜,倏地站起來。
殿內所有的人都看過來。
霍姝朝江望看去,「有人往這兒來了,人數大概在一千以上,而且訓練有素。」
江望疑惑地看著她,他並沒有聽到動靜,她怎麼得知?心裡雖然疑惑,但仍是忙起身,帶著幾個侍衛出去,若對方是敵人,也好有個準備。
不一會兒,江望就回來了,一臉喜色,「虞三帶人來了,是五軍營的人馬。」
眾人一聽,頓時臉上露出喜色,反觀雲海大師,臉上露出大勢已去的失落及釋然,接著盤腿坐在那兒,垂下眼瞼,泰然自若,將生死置之度外。其他的和尚的定力沒有他好,不過看到雲海大師的模樣,便也跟著坐下來,面對佛相,小聲地唸經。
很快的,就見到穿著一身戎裝的虞從信帶著一群人走進來。
「三郎!」安陽郡主驚喜地叫了一聲。
榮親王妃看到女婿帶人趕過來,臉上也露出放鬆的神色。
虞從信一眼就看到和岳母坐在蒲團上的妻子,見她挺著肚子,神色疲憊,多少有些心疼。他朝她微微笑了下作安撫,就和江望交換信息。
「抱歉我們來遲了,京中埋的火藥悉數已經解決,五城兵馬司將潛伏在城內的反賊捕捉得差不多,這邊怎麼樣?」
聽到這話,江望目光微閃,這次忠義王帶來的火藥的威力先前他們已經見識到,京城裡埋的火藥能這麼快就解決完,如果沒有事前的準備,定沒辦法如此快,而且剛才爆炸的地方,還有好幾處,他注意到爆炸之處,確實都不是京城。
「這邊沒什麼事情,就是太后娘娘、泰寧長公主和三皇子妃等人失蹤了。」
虞從信聽罷,便也沒再問,繼續道:「五軍營的人已經將相國寺包圍起來,這裡就交給你,我要進山去尋找皇上,順便讓人去滅火。」
江望聽罷,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陽郡主,說道:「麻煩你了。」
虞從信說完,便又匆匆忙忙地離開,往相國寺的後山而去。
霍姝見她家表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忙轉頭對安陽郡主道:「繡繡,表哥現在應該是要去後山尋皇上,不是有意不理你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安陽郡主噗的一聲笑出來,嗔道:「我是這麼不識大體的人麼?行啦,我知道皇上比較重要,三郎過去是應該的。」
霍姝聽罷便放心,接著就和江望忙碌起來。
相國寺後山火藥爆炸後,引起山火,燒紅了半邊天,成為黑夜中最引人注目之地。
不僅虞從信帶著五軍營的人馬來了,連鎮守在西山營的榮親王也帶著人馬過來,直到五更天後,侍衛終於將整個相國寺層層包圍起來,相國寺中的賊人也一一押到一處關押起來。
霍姝將榮親王妃、安陽郡主和懿寧長公主、四公主等人都一一送回去歇息。
剛走到半路,突然發現前面有個人影,霍姝毫不客氣地一鞭子過去,那人慘叫一聲,從台階上摔下來,直接滾到他們面前。
懿寧長公主就著燈光一看,驚叫道:「五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然後想到什麼,她臉上露出驚怒的神色,怒道:「皇上在何處?大皇子和三皇子他們呢?」
這次皇上帶著太后、皇后來相國寺禮佛,幾位皇子都留在京城裡,並沒有帶他們過來。可現下看到五皇子在這裡,懿寧長公主回想先前鳳陽郡主讓人捉她們過去時的話,如何不明白,這幾個皇子可真是狼子野心。
四公主看到五皇子在這裡,臉上露出諷刺的神色。
這次的事情她並非完全無知的,心裡多少有些預感,只是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麼。
這五哥常在她面前挑唆,提到安陽郡主和虞從信,以為她對虞從信依然有情,想借她的手去對付虞從信,偏偏她就不如他的意。
幸好,她沒有傻傻地去摻和,寧願接受父皇選的駙馬,不然後果絕對很慘。
五皇子眼睛轉了轉,從地上爬起來,見霍姝手中的鞭子,臉上露出怨懟的神色,說道:「姑母你在說什麼?我也是聽說父皇出事,所以過來看看的。相國寺發生什麼事了,父皇呢?」
懿寧長公主見他現在還在狡辯,冷笑一聲,讓人將五皇子綁起來。
「大膽,誰敢對本皇子無禮?」五皇子眉宇含戾,從地上站起來。
護送的侍衛見狀,一時遲疑。
霍姝比在場的人都清楚五皇子的狠辣,見侍衛遲疑,當下不客氣地一腳踹過去。
她的力氣大,五皇子被她踹得慘叫一聲,身體倒飛老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場的人見狀,倒抽口氣,那位可是皇子,她未免太不客氣了吧?
許恬驚恐地看著她,再次被嚇到。
「綁起來!」懿寧長公主含怒道。
當下侍衛不再遲疑,忙過去將人給綁起來,押下去。
霍姝將一群女眷送回去後,擔心外祖母年紀大了中迷藥對身子有礙,仔細探了探,發現確實如江望所說的,只要好生歇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會自己解了,終於鬆口氣。
折騰了一個晚上,懿寧長公主雖然疲憊,但仍是心繫不知道在哪裡的兄長和兒子,無法歇息。她拉著霍姝的手問道:「阿姝,怎麼辦?皇上和世謹到底在何處,他們可安全?」
霍姝也不知道皇上和聶屹在哪裡,她心裡也是擔心的,當即對皇后道:「娘,您不用擔心,等會兒我去後山看看。」
然後就見懿寧長公主倒抽口氣,霍姝猛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你說他們在後山?那爆炸……」懿寧長公主眼淚頓時落下來,嗚咽道:「世謹……是娘對不起你……」
霍姝被她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忙借口離開。
霍姝說要去後山瞧瞧,並不是說說而已,她去尋了幾個侍衛,帶著他們一起往後山而去。
此時大火依然不歇,燒得天邊一片暗紅色。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一直到天微微亮,霍姝才在山裡遇到皇帝一行人。
這一行人看著十分狼狽的模樣,灰頭土臉的模樣,身上有衣服都是黑的、灰的、黃的痕跡,聶屹陪伴在皇帝身邊,後面的侍衛押著三皇子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應該是忠義王。還有一個被侍衛背著的女人,霍姝定睛一看,發現是失蹤的高筠,而且她此時已經陷入昏迷之中,臉上有一道流血的傷,看著十分可怖。
「皇上。」霍姝帶著人上前去行禮。
慶豐帝看到霍姝只帶著幾個人單槍披馬地過來,臉上露出意外之色,忙問道:「皇后和小皇子呢?」
霍姝心中一凝,忙道:「娘娘和小殿下已經平安離開相國寺。」
慶豐帝臉上露出放鬆的神色,語氣溫和地道:「朕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將皇后和小皇子交給你,朕很放心。」
霍姝瞪大眼睛,皇上是什麼意思?
慶豐帝似是有些累了,讓人停下來歇息片刻,接過聶屹遞來的水抿一口,見霍姝臉上的疑惑,說道:「你的本事朕很放心,朕知道你一定會先去尋找皇后和小皇子。」
霍姝聽到這話,斂去臉上的神色,笑道:「皇上英明。」
慶豐帝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只是在看到不遠處的三皇子時,神色又變得陰鷙起來,斂去笑容,面容冷峻,看起來和平常時的聶屹差不多。
霍姝既然遇到皇上,忙將先前搜山的侍衛給她的信號彈發出去,很快就見同樣灰頭土臉的虞從信帶人趕過來。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虞從信先請罪道。
慶豐帝讓他起來,問道:「火勢現在如何?幾時能撲滅?」
「皇上,火勢太大了,可能一時半會不能撲滅。」虞從信實誠地說,眉宇間也有幾分焦慮。
霍姝蹭到聶屹那邊,仔細打量他,正要詢問他有沒有受傷時,聽到那邊的話,就歎道:「要是能下場雨就好了。」
她的話剛落,就感覺到手背上砸下一滴水珠。
霍姝疑惑地抬頭,眼睛又被一滴水砸中,忙閉上眼。
那水越來越多,很快地眾人都發現下雨了。
聽到霍姝聲音的人都忍不住往霍姝這兒看過來,連慶豐帝也不例外,然後哈哈大笑道:「世謹媳婦果然像雲海大師所言,是個遇難成祥之人。」
聽到皇帝的話,眾人心頭都多了幾分異樣,難不成當年雲海大師給衛國公世子夫人批字的結果是好的?
他們想再看看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模樣時,就見聶屹上前,將人給擋住。
聶屹擋住人後,伸手輕輕地為她臉上沾到的灰塵抹去,沙啞地問道:「你沒事吧?」
霍姝搖頭,她沒事,很好呢。
聶屹看罷,忍住那股想要抱擁她的衝動,目光溫柔地打量她片刻,方才去到皇帝身邊,說道:「舅舅,雨可能會下大,我們先下山罷。」
得了皇帝的應答,虞從信也忙安排人過來護送皇帝下山,而他帶著人繼續去撲滅山裡的火,順便搜尋逃到山中的一些反賊。
一行人頂著雨,匆匆忙忙地回到相國寺。
雨下得並不大,彷彿是一場山火引來的雨,回到相國寺時,那雨淅淅瀝瀝的,感覺並不大。
相國寺裡那些昏迷過去的僧人終於清醒過來,住持帶著人過來請罪。
霍姝見沒自己什麼事,便退下去。
回到院子裡,看到一群迷迷糊糊醒來的丫鬟婆子時,不禁想念她家胖兒子。只是她不知道皇帝的人將皇后和小皇子送去何處,現在也不好去接她的胖兒子。
霍姝有些鬱卒。
她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正在屋子裡轉圈圈時,就見聶屹匆匆忙忙過來。
他的衣服都濕了,霍姝忙去取一套乾淨的衣服給他換下,說道:「世謹,皇后娘娘帶著小皇子和阿久一起離開相國寺,我要去哪裡接阿久?」
聶屹換衣服的動作微頓,見她一臉好想兒子的神情,無奈地道:「這次為了防止小皇子遇害,舅舅特地安排一個秘密之處,未保證安全之前,是不會讓人過去接他們的,所以我們暫時也不能去。」
見她扁起嘴,他走過來,將她接到懷裡,親吻她的嘴唇,溫聲道:「你放心,阿久不會有事的,你這次特地去救他們,皇后心裡感謝你,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霍姝鬱悶地點頭,歇了現在去接兒子回來的心思。
沒有兒子在,霍姝頓時懶洋洋的不想動。
聶屹看罷,不由得失笑,穿好衣服後也不忙著出去,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將她拉膝上坐著,低頭蹭蹭她細膩的臉蛋,說道:「素素,辛苦你了,我剛才聽江望說你昨晚所做的事情,舅舅很滿意。」
霍姝回親他一口,說道:「這沒什麼,和你們相比,我幸運多啦,至少不用被火藥炸。」看他們灰頭土臉的模樣,霍姝就知道他們一定被火藥弄的,幸運的是,他們都沒有受什麼傷。
聶屹失笑,又抱她一會兒,方道:「舅舅那邊還需要我幫忙,我先過去,你昨晚一晚沒歇息,先睡一覺好麼?」
霍姝沒有胖兒子可抱,哪裡睡得著,但看他溫柔的神色,勉強地點頭。
聶屹溫存地親吻她一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方才匆匆忙忙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