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密看守一直到了第二日黃昏時分,三人出不了房門,雖有飯食,可繡衣使們一改早前的敬重態度,此刻冷酷相待,問之不答,更令三人心中煎熬,若非有了什麽重大線索,霍危樓何止如此?想到這一點,三人心底更生不祥預感。
待夜色落下之時,路柯自山下風塵仆仆的進了法門寺,待到了霍危樓跟前,便有些激動的道:“侯爺,嶽將軍果然會觀天象!他少時曾跟著一位遊方道人做過兩年徒弟,習得此術,一開始入軍營,便因為會看天象得了重用,後來做了總兵,也因為會此技頗得人望,想來到了鎮西軍中,亦會用此技行軍打仗。”
軍中若有此等賢才,便是霍危樓都會將其收用麾下,他聞言並不意外,“既得實證,疑他便非無理了。”
林槐正候在身邊,聞言道:“若他仍然死不承認呢?他雖然看著豪烈粗莽,可到底是軍中人,性情多是堅毅,若一口咬定與當年之事無關……”
霍危樓唇角微微一提,“若如今在世上的凶手隻他一人,倒是難辦,可如今還有個王青甫,王青甫便是他的軟肋。”
林槐蹙眉,“若這位王大人當真和當年之事有關,那他也是極不簡單之人……”
王青甫此番來法門寺,始終沉穩若定,後來不著痕跡的將嫌疑引到了吳瑜身上,仿佛他多年來和吳瑜交好便是為了此刻讓他做替罪之人,這般想來,不由覺得王青甫此人不僅沉得住氣,其心思更是深不可測,令人膽寒。
既是如此,若無直接罪證,他又如何能招供伏法?
霍危樓鳳眸看向路柯,“你知道如何做了?”
路柯點點頭,“屬下明白。”
……
夜幕降臨,嶽明全在屋內焦灼不安的等待著,不知為何,他心底生出一種巨大無比的恐慌,好像今天晚上,一定會出什麽事似的。
窗外夜空漆黑,無星無月,越是令他心底陰霾更甚,而屋外的繡衣使們守了他一天一夜,到了此時,也沒有一分一毫的松動,嶽明全手握住腰間短匕,指尖卻微微顫抖,哪怕武功在身,哪怕有兵刃在手,他又如何是外面一眾繡衣使的對手?
想到這裡,嶽明全在短匕之上重重一按。
沉住氣,還不到這一步。
“砰——”
忽的一聲重響,直嚇得嶽明全豁然站起了身來,往門口一看,卻是十多個繡衣使撞門而入,嶽明全身子一僵,“你們……這是做什麽?”
當頭的繡衣使目光冷冷的看著嶽明全,“侯爺請嶽將軍前去問話。”
嶽明全心底“咯噔”一下,卻是強自鎮定神色,“問話便問話,本將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們何必如此無禮。”說完,他故作泰然的拂了拂衣袍,絲毫不猶豫的便往外走。
然而經過那領頭繡衣使的時候,卻被抬手攔了下來。
繡衣使在他腰間一摸,一把將他腰間匕首卸了下來,嶽明全遲疑了一瞬才擺出了惱怒之色,“你們這是作甚?此物本將一直戴在身上,只是隨身之物罷了。”
繡衣使冷笑一聲,“將軍不必多言,有什麽話,到了侯爺面前再說。”
此等行徑,已經幾乎將他當做了囚犯一般,嶽明全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不得不轉身朝外走,他腳步有些虛浮,背脊卻挺的筆直,剛走到霍危樓的禪院門口,便看到路柯帶著一路繡衣使從內出來,看他們去的方向,似乎是去吳瑜和王青甫禪院的方向。
嶽明全眼皮狠狠一跳。
繡衣使推了嶽明全一把,“看什麽看,吳、王兩位大人都問過了,就差嶽將軍你了。”
嶽明全如墜冰窖,“已經問過了?”
繡衣使又推了一把,卻是不再回答一句,嶽明全腳步沉重的進了院子。
今夜院子裡燈火通明,幾十個繡衣使守在院內,各個帶著腰刀,神色冷峻,光看此陣勢,便覺頗為駭人,嶽明全咬著牙根,緩步進了正門。
剛一進門,門便從外面被關了上。
屋內亦是明火燦燦,霍危樓冷著一張俊臉,氣勢逼人的坐在主位上,福公公和林槐守在一旁,卻不見薄若幽的影子,若有個女子,屋內氣氛或許還要柔和一分,可如今霍危樓周身皆是冷肅殺伐之意,林槐和福公公也寒著臉,瞬間便令嶽明全呼吸難順。
“拜見侯爺——”
嶽明全慎重的拱手禮拜,他彎著身子,顯得頗為恭敬,可身子彎下去,霍危樓卻未開口免禮,嶽明全心底越是不安,而這姿勢費力,很快,他便覺額上生了薄汗。
“嶽明全,滄州人士,十五歲從軍,先後在滄州駐軍,文州駐軍任職,後憑借武藝高強,能辨天象一路高升,入洛州駐軍任總兵,可謂仕途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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