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眨了眨眼,“侯爺可好些?”
霍危樓看著她清冽的眸子,當真是淺溪似得清澈見底,她是信任他的,霍危樓看明白這點,心境便覺大好,他眉頭仍然淺蹙著,沒有見好就收,反倒換了個手。
薄若幽便知效用不大,她眉頭擰著,“侯爺往常奔走在外,走水路時候不多?”
京城在北方,未曾南下者,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走水路,而許多頭次行船者,都可能嚴重暈船,霍輕泓便是如此。可霍危樓常年在外,薄若幽以為他早已習慣行船顛簸。
換了隻手,薄若幽找準穴位,用力按了上去,霍危樓掌心才是真正的粗糲,常年握劍的手,掌心粗繭好似一層堅硬蠟質,而他指節修長,手掌寬厚,腕骨往上的袖口處便可見隱藏其內的虯結肌理,這當真好似一副銅澆鐵鑄的身軀。
薄若幽想到霍危樓救她的兩次,又想到那時帶她同騎,這人臂彎硬挺有力,當真使人心安的緊,後來說一不二應她所求,程蘊之說的不錯,霍危樓是她的貴人。
薄若幽更賣力了。
“水路太慢。”
霍危樓言辭不多,卻是真話,水路慢,若非必要,他極少選擇水路。
薄若幽抬眸看了他一眼,想問此番何故選了水路,可想到霍輕泓和明歸瀾也跟著,便也並未多問出口,“侯爺少走水路,此番又太過疲累,身子疲弱時,便越是容易暈船。”
薄若幽頭也不抬的說著這話,霍危樓越聽越覺有趣,漸漸地,眼底便染上了一層輕薄的笑意來,可就在這時,半掩的艙房門被一把推開,福公公從外走了進來。
然而一眼看到屋內情形,福公公一時愕然了住,“這是……怎麽了?”
薄若幽苦著臉歎氣道:“公公,侯爺也暈船了。”
福公公的表情一時複雜難明起來,他眉頭皺緊,再皺緊,看看薄若幽,再看看霍危樓,總覺得這場面詭異至極,“侯爺……暈船了?”
霍危樓神色尋常的“嗯”了一聲,福公公望著他,先是驚疑不定,繼而也不知想到了何處,竟然生出了一種不知道是該驚駭還是該喜悅的神情來。
薄若幽見他臉色變幻萬千,一時也擔心起來,“公公你怎麽了?你不會也暈船了吧?”
福公公的確覺得身子有些晃悠,他撐著門框站好,“沒……咱家不是暈船,咱家只是有點心慌……”
薄若幽一驚,“可覺心悸難平胸口窒悶?如此也有可能是暈船之症。”
福公公擺了擺手,似乎覺得霍危樓此行屬實沒眼看,將門一掩便走了,他很快回到了霍輕泓的廂房,床榻之上,霍輕泓兩隻手的合谷穴,兩隻腳上的足三裡穴上都扎著針,他人四仰八叉的躺著,口中哼哼著,一臉哀莫大於心死之色。
明歸瀾隻覺可笑,回頭便見福公公神色奇怪的走進來,不由揚了眉頭,“公公怎麽了?”
福公公歎了口氣,“人心不古啊,世風日下啊。”
明歸瀾不解,霍輕泓卻咬牙應下,“對!就是這樣,就是說的你和大哥,這個仇我記下了……”
明歸瀾失笑搖頭,被這般一打岔,反倒沒再問下去。
隔壁房內,薄若幽眉頭緊皺著,“公公年紀大了,若覺不適,只怕還要更嚴重些。”
霍危樓卻道:“你不必管他,他不是暈船,他是被嚇著了。”
薄若幽眉頭幾皺,“被侯爺暈船嚇著了?”
霍危樓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樣子仿佛默認了,薄若幽一時不知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便也不去追究,幸而霍危樓此番見了好,沒多時便令她停了手。
薄若幽手都按酸了,見好歹起了效用方才放心,見霍危樓人也好了不少,便出聲告退,霍危樓想了下,若無事情吩咐,的確沒理由留她在身邊,於是點頭應了。
薄若幽剛走,福公公就面色震駭的進來了,他分明頗為激動,可卻要壓低了聲音說話,免得叫人聽見,“侯爺,您暈船?您暈船?!您笑死老奴算了!沒想到老奴有生之年還能見您暈船——”
霍危樓面不改色的,“沉穩些,年紀越大,倒是越沉不住氣了。”
福公公咬牙道:“您讓老奴如何沉得住氣啊,老奴還未見過這些年哪個女子能近您的身呢!前次在那藏經樓中,是意外便罷了,今日您假做暈船,卻讓幽幽在身邊服侍您,您這是要做什麽啊?您果然也是看中了幽幽的貌美嗎?!”
霍危樓狐疑,“我怎就看中了她的貌美了?”
福公公癟著嘴道:“幽幽生的貌美,性子又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您也是正常男子,一開始不覺得什麽,可漸漸覺出幽幽的確不凡,從而喜愛上,這又有何奇怪的?”
福公公無奈歎息,“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怪道老奴總覺得怪怪的,從前老奴不敢想,卻沒想到您到底也是未能逃過,不過您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幽幽身世頗為坎坷,若論身份地位還有些差距,當然這也不算什麽,可您當真想好了嗎?您知道老奴一直覺得您也該娶妻了,便是陛下也問過多回,往日您不放在心上,如今終於有了些苗頭,可有個正經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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