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眨了眨眼,幾乎覺得自己眼花了。
這時薄若幽轉身看向了他,她忙站起身來福了福,“侯爺——”
霍危樓大步出來,“你怎來的這般早?”
薄若幽唇角微彎,“因我不放心,便想過來看看,我剛才見了公公,得知世子昨夜果然毒發了,折騰了半夜,力盡之後昏睡了過去。”
霍危樓心中稍安,令她陪自己用早膳,待落座,薄若幽忍不住問起城中境況,待霍危樓將實情道出,她心頭亦跟著一緊,霍危樓親手為她盛粥,“當日若非你看到胡長清中毒之狀,警惕的要再做查實,此事只怕還要過上一陣子才會被發覺,到時候要更嚴重,此番發現及時,又知黃金膏乃美人笑所製,你當為首功。”
薄若幽如何敢居功,隻問:“已經核實了嗎?”
霍危樓頷首,“此物本就是從西南之地流出,昨日雖未查出幕後之人,可幾個販賣此物最多者,說此物乃是西南之地一種花藥製成,且如你所言,此物采集便是在西南村寨之中,又經幾番轉手,價格高昂,而後流入了京城。”
微微一頓,他又道:“宋昱死前請過兩個人入府,這二人一個是二殿下的母舅長寧侯,另外一個是京城之中一富紳,此二人名下,皆有產業在私賣黃金膏。”
薄若幽還是頭次聽他說起宋昱死前所見之人的身份,她心底一震,“怎會如此巧合?”
“的確巧合,宋昱之死,只怕和黃金膏在京中和西南一帶的興起頗有些關系,只是如今肅查黃金膏為重,待此事查清楚,殺死宋昱的凶手或許亦將原形畢露。”
此事牽連甚廣,朝堂貪腐和黃金膏產業的幕後牽連薄若幽看不真切,可宋昱的死卻是盤在她心頭的陰霾一抹,她若有所思,待陪著霍危樓用完早膳,他便要入宮去。
他要入宮,薄若幽自當告辭,二人一同出府門,薄若幽先看著他上了馬車,待簾絡落下,車夫揚鞭,她方才朝著自己馬車走去,可剛走出兩步,那落下的簾絡又被一把掀起。
薄若幽狐疑的回身,便見霍危樓傾身,一張俊臉映在昏暗的光裡,唯獨視線如實質一般灼人,他低緩的道:“幽幽,你送我至宮門罷。”
作者有話要說: ①引用自明代醫學家李時珍所著《本草綱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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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日六
☆、六花飛15
馬車轔轔而行, 昏暗的車廂裡,霍危樓握著薄若幽的手,靠著車壁假寐, 薄若幽有些憂心的望著他,忍不住問道:“侯爺可是覺得何處不適?那黃金膏雖是隻用了一次, 可侯爺說不定已經中毒, 只是不顯罷了。”
他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些, “不必憂心,昨夜肅查所得,有幾人皆用過一二次黃金膏, 如今都好好的, 雖有些許不適,卻也不算什麽。”
薄若幽終究不能全然放心,忍不住用空著的手去探他的脈象, 她溫涼的指尖落在他脈門上,引的霍危樓睜眸看她, 只見她秀眉微蹙, 一臉沉肅,仿佛在做極要緊之事, 霍危樓鳳眸半狹,一時肆無忌憚的看她。
薄若幽對上他目光, 霍危樓正色道:“薄大夫,如何?”
“薄大夫”三字令她有些赧然, “侯爺脈象雖沉浮有力, 卻有些寸緊之感,當是憂思太過外加疲累少眠所致。”
他認真的看著她,“哦, 那當如何診治?”
薄若幽略一思忖,“不如我給侯爺開個方子?”
霍危樓卻微微蹙眉,“藥湯苦口,可有別的法子?”
薄若幽一時愕然,他怕藥苦?
見她這般神色,霍危樓唇角揚了起來,薄若幽此時方才明白他在玩笑,霍危樓笑意更深了些,“不必開方子,你多來侯府,便比什麽靈藥都管用。”
薄若幽沒好氣的搖頭,又掀簾看了一眼外面街景,見距離宮門還有些距離,便道:“那侯爺且歇會兒吧,到了宮門我叫侯爺。”
霍危樓深深看了她兩眼,方靠著車壁閉上了眸子。
天色還早,禦街上偶爾出現的車馬亦是朝著宮門而去,臨街的坊市鋪子還未開張,長街之上,只有車輪滾動聲回響,薄若幽靜靜的坐著,目光時不時落在霍危樓身上。
他淺寐之時雖無平日那般迫人,可眉頭仍下意識皺著,免不得給人生人勿近之感,可人雖是冷冰冰的,掌心卻極熱,此刻握著她的手,她便覺四肢百骸皆是暖意。
看得多了,薄若幽的目光亦無忌起來,光線昏暗,越發顯出他五官深邃,輪廓削俊,而他肩背筆挺,任何時候都難在他身上見到委頓之狀,哪怕閉著眸子,亦給人威壓迫人頂天立地之感,她的手忍不住偷偷動了動,輕輕反握住了霍危樓。
此狀乃是小心之舉,她生怕霍危樓睜眸打趣她,然而他毫無所覺,仿佛當真寐著了。
瀾政坊往宮門去並不算太遠,當馬車停下之時,霍危樓緩緩睜了眸子,他眼底現出一瞬的迷蒙,卻又很快清明,見此,薄若幽方才知他適才當真淺寐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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