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唏噓道:“和林家鬧得不好看,如今可算是老死不相往來了,要我說也是她太不會做人,為何非要爭這數月時光呢?這下好了,京城誰都知道薄家的潑鬧名聲了。”
“大嫂是徹底死心了,就是嫻丫頭我瞧著還沒想明白,前兒有人來府上說親,大嫂有答應的意思,是大嫂一個族中表兄家的孩子,家裡是行商的,這孩子未考中功名,行商卻是一把好手,就是聽說身上有些病疾,家裡又已有一二侍妾,要是放在從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薄氏提親,可如今不同往日了……”
雖與魏氏無關,可薄家沒落,二房也是一落千丈,她語氣不免帶了幾分淒涼。
薄若幽在門外停了幾息,見話頭止了方才入屋,薄景禮與魏氏自然熱絡寒暄,程蘊之不由問:“今日長公主殿下如何?”
薄若幽要扯謊,心底發虛,面上卻還算鎮定,“用了義父的藥,好多了,不再喜怒無常,晚上亦能安眠,我和侯爺不曾近前,遠遠瞧著氣色也好了許多。”
程蘊之點了點頭,魏氏亮著眸子道:“幽幽今日與侯爺探望長公主殿下去了?”
薄若幽應是,魏氏便又一番感歎,又言薄若幽婚期將近,她們也可為婚事出力一二,程蘊之應付幾句,魏氏夫妻二人見天色已晚方才告辭離開。
馬車上,魏氏唏噓道:“你可看到了?我說過的,幽幽這賜婚和冊封,定然都是侯爺的意思,長公主殿下多年來深居簡出的養病,眼下還未進門,蘊之為其診病,幽幽也可去探望,這般親厚,足見侯爺對幽幽的看重。”
薄景禮忙道:“夫人說得對,只要不惹人厭棄,我也願意多來走動。”
待回了薄氏,剛進大門,便見小廝在內面露焦急的候著,一見他們回來,小廝快步上前來,“老爺,夫人,大夫人又和大小姐鬧了一下午,如今大夫人等在正堂,說是要等你們回來商量大小姐的親事呢。”
薄景禮蹙眉道:“這是何意?當真要將嫻兒那般嫁了?”
小廝也不知胡氏如何想的,魏氏哼笑一聲,“咱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便是要嫁,大嫂是嫻兒的親生母親,自然是她說了算。”
薄景禮無奈道:“可……可那家的孩子你知道,如此也太委屈嫻兒了。”
魏氏冷笑一聲,“親娘都不覺得委屈,你覺得委屈什麽?人家給了她那般多財銀,可不就是想要她的女兒。”說完又去看薄景禮,“你眼下說好,將來嫻丫頭過得不好,她必定怪你,你說不好,將來她還要怪你,你可莫要隨便說話?”
魏氏說完便往正堂去,待到了門前,便見胡氏一臉鬱氣的坐在主位上,一見她們回來,胡氏忙坐直了身子,“你們終於回來了。”
薄景禮二人落座,魏氏笑道:“大嫂有什麽吩咐?”
短短數月,胡氏早不複端容氣度,人似老了十歲一般,縱然滿身綾羅金玉,也難掩容色衰頹,她歎了口氣道:“表兄家的孩子雖是沒有功名,可他們府上在京城也算是頭列的商賈,尤其他們保證會對嫻兒好,我覺得很是不錯,嫻兒被林家退婚,京城內又有頗多傳言,要想找書香仕宦家的孩子,也實在不容易——”
薄景禮欲言又止,魏氏道:“此事自然是大嫂做主,不過大嫂也要想好了,此番親事一旦定下,可就容不得你再後悔。”
胡氏這下倒是躊躇起來,轉而去看薄景禮,“二弟以為呢?”
薄景禮正要開口,魏氏忙一眼刀瞪了過去,薄景禮連忙道:“自然是大嫂做主。”
胡氏一時也打不定主意,眼珠兒一轉問起了他們去程宅的境況,魏氏一聽,自將薄若幽如何得武昭侯看重諸事說來,胡氏聽完,心底更不是滋味,“真是沒想到,那樣命格的人,竟也能有如今的福澤。”
魏氏道:“這話大嫂可千萬莫要亂說了,大嫂也知道武昭侯是何等人物,且如今幽幽乃是陛下親封的縣主,可不是貧民百姓能指指點點的。”
胡氏縱然不甘,也的確不敢當著外人的面再說薄若幽的不好,可她不知想到什麽,神情竟變的陰鬱起來,“命格之事的確不好說,可二弟和弟妹應該還記得當年的事。”
魏氏眉心一跳,便是有心維護薄若幽也一時語塞。
胡氏冷冷勾唇,“這事放在當年是忌諱,可如今我卻不必管那許多,她眼下瞧著一切都好,可她就是個身帶凶煞邪祟之人,萬一哪一日她又發了瘋,縱然成了武昭侯夫人,也是京城最大的笑話。”
說完此話,仿佛還不夠解氣,她又道:“還有,倘若叫人知道她當年小小年紀便那般狠毒無義,也不知武昭侯還會不會愛重她?”
……
用過晚膳,薄若幽陪著程蘊之入書房,見程蘊之要寫方子,她頗為乖巧的上前磨墨,片刻後忍不住問:“義父,您昨夜為何——”
話隻說到一半,程蘊之抬眸看她,那目光竟仍是嚴肅的,“你今日去了何處?”
薄若幽瞬間被懾住,片刻歎了口氣道:“不敢瞞義父,今日與侯爺去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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