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仙海的援軍加入後, 西嶺高地的戰事終於有了變化,不過半個月時間, 就將魔人大軍趕出西嶺高地。
真火城保住了!
對這個結果, 花塗非常高興,打算再次宴請所有參戰的修煉者。
星莎卻拒絕了,雖然西嶺高地保住,但其他地方的戰事也在吃緊,他們並不能鬆懈,她還要帶領雲仙海的弟子過去幫忙。
聽到星莎的解釋,花塗臉上露出悵然之色,說道:“原是想等這邊的戰事停下來後,同你好好地聚聚的, 哪知……”
星莎瞥見他臉上的笑容, 有些不自在, 沒好聲氣地道:“我和你有什麼可聚的?莫要亂說!”
“你這話就不對了, 當年我送你異火時,言明此乃結契之禮,你已經收下,咱們以後定是要結下雙修之契的。”花塗沉聲道。
他沉下臉時,雖然仍是那副妖豔的模樣,但一身的氣勢不容小覷, 那種浩然之氣, 讓人莫名地就有些氣短。
星莎:“……胡說八道。”
“你瞧, 你自己底氣不足, 想必也是一直記著的。”花塗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星莎朝他翻個白眼,不再搭理他,轉身就走。
剛進入真火城,星莎眼尖地看到人群中的楚灼和火鱗,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大步朝她們走過去。
“楚姑娘,火道友,請留步。”
楚灼和火鱗轉頭看過去,笑道:“星莎仙子,有事麼?”
星莎看了看周圍,到處都是歸來的修煉者,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隨她過來的花塗道:“不若到真火宮?”
星莎瞪他一眼,指著不遠處的酒樓,說道:“我請你們去那兒喝杯靈酒。”
如今魔人已經撤退,喝點酒放鬆下沒什麼,於是楚灼和火鱗非常爽快地應下,跟著星莎一起去酒樓。
花塗笑盈盈地跟上去。
花塗那身花色的長袍簡直就是他的個人標誌,酒樓的店小二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星莎,反而認出花塗,趕緊給他們騰出二樓的包廂,然後呈現上最好的靈酒和下酒菜。
四人很快就落坐。
對於對不請自來的花塗,星莎當沒看到,楚灼和火鱗卻不能當沒看到,於是和他打聲招呼。
花塗朝他們頷首,執袖拎起桌上的酒壺親自給他們斟酒。
在包廂周圍布下隔音咒後,星莎道:“當日在白石巢,還要感謝楚姑娘和火道友幾位相助,若非幾位揭穿魔人,若是讓魔人的陰謀得逞,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楚灼笑道:“星莎仙子不必如此,你當日已經感謝過了。何況,我們也只是恰好發現罷了,並沒有做什麼。”
星莎深深地看她一眼,當時沒有多想,後來在洞府裡,看到火鱗拿出的袪魔丹後,星莎方才醒悟過來。
世間哪有那麼多湊巧之事,湊巧太多就是故意的了。
雖不知楚灼為何幫他們,但只要不是和魔人勾結,其他的並不重要。
於是星莎笑了下,繼續道:“離開白石巢時,原本是想找楚姑娘你們道謝的,後來急著去處理魔人的事情,沒能當面和楚姑娘你們說一聲。當時我和火道友說好,待你們有空,邀請你們去雲仙海作客,哪知道魔人南下,戰爭暴發,直到現在都騰不出時間來。”
“無礙,星莎仙子是心懷大志之人,日後有時間我們再去雲仙海也不遲。”楚灼說著客氣話。
星莎無奈地笑了下,歎道:“就怕等時間騰出來時,楚姑娘你們已經不在赤雲星大陸。”
聽到這話,火鱗猛地看過來,神色凜冽。
楚灼坐在那裡,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仿佛沒有聽到她這話似的。
這一人一妖的反應,反倒讓星莎和花塗都有些費疑所思,也不知道是楚灼隱藏的功夫太高,還是火鱗太不經事。不,應該說,被人這麼直白地指出問題,多少都有些反應的吧,但楚灼表現得太淡定,仿佛星莎說的不過是“今天的天氣不錯”這種簡單的事情。
這讓星莎再次肯定,這楚灼絕非一般人。
在兩人的注目下,楚灼溫和地問:“不知星莎仙子有何高見?”
星莎擺手,“高見沒有,不過是想和楚姑娘合作。不知楚姑娘你們的穿梭艦可修好了?”
楚灼沒說話,火鱗卻皺起眉頭,疑惑地問:“你們怎麼知道?”
星莎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問題,就是一旁的花塗,臉上也沒有露出驚訝之色。
這兩人的反應讓火鱗心中一突,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有人出賣他們或者是有人看到他們的穿梭艦,不過很快這個猜測就她排除。
星莎見楚灼臉上沒有露出什麼意外之色,不由高看她一眼。
“以任遙姑娘的速度,我想現在應該修補得差不多了。”楚灼回答,也算是間接地承認。
星莎就喜歡這種爽快的聰明人,當下直言道:“赤雲星大陸的情況相信你們也清楚,不管是進來或者出去,都十分麻煩。沒有穿梭艦,什麼都是白搭,所以很多想要離開大陸之人,除非修煉到星靈境,否則當真不敢想。相信楚姑娘進來時,已經看到了吧?”
楚灼微微頷首。
“不知楚姑娘你的穿梭艦有多大?可以搭載多少人?”星莎繼續問。
“約莫一千人罷。”楚灼道。
星莎喜形於色,這個人數比她想像中的要多,“那真是太好了,楚姑娘,我們先來談談合作的事情如何?”
楚灼微笑道:“自是可以。”
直到夜幕降臨,碧尋珠循著契約找過來,楚灼和星莎商議好初步的合作事宜。
見碧尋珠過來,星莎站起身,說道:“那就先這樣罷,日後還要楚姑娘多關照才是。”
“星莎仙子言重了,是我等需要星莎仙子關照。”楚灼客氣地說。
星莎聽到這客氣話,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爽快地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楚姑娘,碧公子,火道友,我先走了,屆時還請你們務必去雲仙海坐客。”
“一定。”
說罷,星莎和花塗很快就離開。
楚灼和火鱗、碧尋珠也跟著離開。
路上,火鱗有些糾結地問,“主人,那星莎是如何知道穿梭艦之事?”
還有那花塗,一點也不驚訝的模樣,讓火鱗覺得繼妖豔賤貨後,這位還是個心思深沉之輩。
楚灼見她難得糾結,不由得笑道:“其實他們會知道也不奇怪……”
這事確實很好猜,楚灼他們出現在赤雲星大陸後,雖然他們隱藏得極好,也沒有做出什麼高調之事,但從他們出現在沁水舫後,其實他們的行蹤一直是透明的,他們所做的事情,在赤雲星大陸的修煉者眼中根本藏不住什麼。
他們後來選擇去真火宮,加上楚灼這段時間跟著任遙學煉器術,時常待在任遙的煉器室……種種痕跡,只要不是蠢的,很快就能推測出一二。
星莎和花塗都不傻,連蜚音都能憑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出個大概,何況是他們。
不過花塗感念他們幫忙揪出孫長老這個叛徒,對楚灼一行人的事情睜隻眼閉隻眼,縱使知道楚灼他們有穿梭艦,也沒對此產生什麼覬覦之心,只要他們不做出與魔人勾結之事,他們在赤雲星大陸是自由的。
這是花塗給予他們的承諾。
聽完楚灼的解釋,火鱗覺得自己又學到了很多。
原本以為她這段時間所看所學的已經不少,誰知她還是那條無法化形的宅蛇,這世界比她想像的要複雜多了,不能以純粹的視角去看待。
“那花長老果然不簡單,竟然能猜到,還放任我們在他眼皮子底下忙活,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動心?”火鱗奇怪地問。
楚灼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比起搶奪,他更自信能憑自己的實力走更遠。”只要花塗能晉階星靈境,赤雲星大陸根本困不住他。
聽罷,火鱗和碧尋珠都想到花塗的修為,只要一步就能晉階星靈境,倒也不奇怪花塗的行事方式。
回到租的房子後,屋子裡靜悄悄的。
屠四娘等人早在一個月前,見真火城就要扛不住魔人大軍時,匆匆忙忙地選擇離開。
楚灼知道他們要離開後,自不會勉強他們留下,於是按照當初的承諾,賣了一些靈丹給他們,又讓萬俟天奇給他們解毒後,就隨他們而去了。
屠四娘幾個是聰明人,楚灼也不怕他們透露什麼,況且有花塗罩著,他們也不懼。
萬俟天奇從煉丹房裡出來,見他們終於回來,松了口氣,忙問道:“楚姐,火鱗姐,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不是下午戰鬥就結束了麼?”
“在進城時遇到星莎和花塗,和他們聊了下。”楚灼說,接過萬俟天奇遞過來的靈果茶。
“聊什麼?難不成那位星莎仙子又請我們去雲仙海作客?”
“不是,是聊合作之事。”楚灼唇邊逸出笑容,對萬俟天奇道:“阿奇,聽說雲仙海中有很多不錯的靈草,到時候你去挑一些。”
萬俟天奇喜形於色,“真的可以?”
楚灼點頭,接著轉頭朝火鱗道:“對了,聽說雲仙海中還有一個小雲雷地,正好屆時你可以去沐雷。”
火鱗一愣,突然瞪大眼睛,吃驚地道:“主人,難道你之所以答應和星莎合作,是為了雲仙海的那片小雲雷地?”
楚灼笑眯眯地道:“你用化形草化形,沒有經歷過雷劫總歸不妥,于將來的修行有礙,須儘早沐雷。恰好雲仙海中有一片小雲雷地,星莎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誠意來,是不是?”
火鱗愣愣地看著她,將先前楚灼和星莎合作的事宜回想一遍,臉上很快就露出感動的神色。
她扒著楚灼的肩膀,雙目微紅,哽咽地說:“主人,你對我真好,我要一輩子都跟著你,就算你趕我,我也不會離開……”
連親身父母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楚灼這主人卻做到了,同再生父母有何區別?
至少火鱗知道,她那不知道在哪裡的父母肯定是做不到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將還是顆蛋的她任性地扔在火鶴山的岩漿中,任她自生自滅。
阿炤見她趴過來,雖然這是個雌性,但長得這麼像雄性的雌性,還是不高興,一爪子將她拍開,自己跳到楚灼的肩膀,警告地瞪她一眼。
火鱗也不在意,想著這位老大將來會是主人的道侶,由著它吧。
碧尋珠看一眼感動的火鱗和萬俟天奇,默默地轉過頭。
他就知道會這樣,楚灼做事喜歡走一步看三步,輕易間就能刷到旁人的好感,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仍是……沒辦法不被她感動。
何況,這種故意,也代表她將他們都放在心上,否則哪裡會特地為他們謀劃。
“好啦,等星莎那邊沒事後,我們就去雲仙海吧。”楚灼笑著說,“關於合作的事情,只是商量好初步的計畫,屆時還要看雲仙海那邊的態度。”
碧尋珠詢問清楚合作的內容時,沉吟片刻,說道:“主人,我覺得,關於和雲仙海合作之事,可以去找巫靈宿。”
楚灼想了想,看在巫靈宿那株十二階的靈草的份上,確實要和他說一聲。
當下便道:“行吧,有空就去和他說一說。”
見沒什麼事,楚灼就抱著阿炤回房休息。
***
翌日,星莎帶著雲仙海的弟子離開真火城。
聽聞雲仙海的弟子要離開,真火城中很多修煉者紛紛過來送行,花塗也在其中。
星莎祭出飛劍,一躍而起,站在飛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花塗。
花塗抬頭望著站在飛劍上,恍如神妃仙子般的女修,任憑從西嶺高地吹來的風掀起身上的花色長袍,黑壓壓的頭髮隨風卷起,露出那張妖豔的臉。
星莎深深地看他一眼,說道:“花長老,西嶺高地關係著西南的路線,一定要保住!”
花塗含笑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誰也不能攻破真火城。”
星莎知他是個信守承諾之人,從不輕易許諾,既然許下諾言,定會做到。於是她沒再說什麼,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帶領雲仙海的修煉者離開西嶺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