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城南城墻外方圓百十丈內遍布著一米高的尖頭木樁,主要是用來拖延遼軍的攻城速度和騎兵的機動性,如果遼軍貿然攻城,當他們在密密麻麻的木樁間穿行時,就會輕易成為活靶子,所以耶律撒葛才要先清除這些障礙,以便於遼軍快速攻城,而且還可以充分利用遼軍嫻熟的騎射,既可以壓製城頭上的宋軍,快速靈活的跑動又可以避免火炮的殺傷力。
接著就是那數十座地堡,耶律撒葛發現毒煙毒不死裡面的宋軍,看來那些地堡間肯定有暗道相通,於是耶律斜珍獻策,認為多準備一些毒煙,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扔毒煙進去,這樣就可以控制住地堡內的宋軍。
而有了那一千輛戰車,耶律撒葛就可以不用顧忌土城上宋軍的弓弩,而且土城上火炮的數量有限,對遼軍無法造成太大的傷亡,只要能衝過那一片開闊地,即可以推進到飛虎城下。
雖然飛虎城城墻上的火炮厲害,但耶律撒葛仰仗兵多,加上耶律長亭的背叛讓他惱火,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飛虎城。
耶律撒葛也算是身經百戰,作戰經驗豐富,便在很快的時間內想出攻城方案,雖然宋軍的火炮非常可怕,但有一千輛攻城專用戰車的掩護,就算死傷幾萬人,也可以贏得攻城的機會,何況耶律撒葛要用來攻城的先鋒部隊都是瓦橋關、宜津關、淤口關受降的宋軍所組成的南附軍。
要用三萬名南附軍當敢死隊,這就是耶律撒葛的老道和毒辣,為了預防南附軍不會盡力攻城,耶律撒葛讓耶律斜珍親自擔任督戰隊的第一指揮官,並分派給耶律斜珍三千名弓弩手和三千名盾牌兵,同時他親自指揮火炮營占據有利地形,準備隨時向前推進。
這時,南附軍的兩名將領已經整裝待命,他們一個是瓦橋關的馮習,另一個是淤口關的楊澤。馮習原是一名都統,還曾經帶人到楊家搜查過紫若兒,趙光義逃走後,他便奉命把守瓦橋關,結果只堅守一個晚上,就投降了!
如今馮習被耶律撒葛提升為上將,統領三萬名南附軍擔任攻打飛虎城的主力,令他心中美滋滋,便打算在耶律撒葛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在排好攻擊的陣型後,馮習檢查了那一千輛攻城專用的戰車,確認沒有問題後,便回報耶律撒葛:“啟稟大王,我軍已經準備就緒。”
耶律撒葛用馬鞭指向飛虎城,道:“馮將軍,為大遼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今日若是拿下飛虎城,本王必有重賞,你們的任務就是借由戰車的掩護,清除掉飛虎城前面的那些木樁,以保證我軍騎兵的快速出擊,然後趁機推進到飛虎城的城下,並利用這一千輛戰車攻上飛虎城的城墻!我不管此項任務有多麼艱難,總之只許前進,不許後退!而且會有督戰隊跟在你們身後,凡是臨陣退縮者,就地正法,絕不姑息!”
馮習嚇得暗中一吐舌頭,心想:這回可是要玩命了!看來這一仗,耶律撒葛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下飛虎城,我和三萬名南附軍都是他的敢死隊,說白了就是遼軍的替死鬼。而且飛虎城上的炮火猛烈,可有目共睹的事,要向前推進,必然得靠速度,如稍有遲疑,就全都要化作炮灰了。
耶律撒葛舉起令旗,傳令炮兵:“對準土城,開炮!”
在炮火的掩護下,遼軍的攻城大隊開始徐徐向前推進。
因為遼軍的火力太凶猛,把守土城的艾虎及其手下,很難做出有效的反擊,使得遼軍在一千輛戰車的掩護下,朝著飛虎城徐徐推進。
這時,飛虎城上,一百多門虎威炮已經開火,密集的炮彈飛過來,落在遼軍的陣型中,但因為有了那一千輛戰車的掩護,遼軍的傷亡明顯減少。
陸雪瑤看著遼軍的攻擊陣型,對白雪妃說道:“你看!遼軍這幾天大肆砍伐樹木,原來是做這些戰車,並且還將老百姓家中的被褥全搶來鋪在戰車上,抵擋我軍的炮火。雪妃,流風炮能不能轟掉這些戰車?”
白雪妃目測一下距離,道:“如果打得準,一發炮彈轟掉一輛戰車是不成問題,可流風炮的射擊距離較近,現在還沒有到射擊範圍內,而且我們只有二十餘門流風炮,裝彈時間也比虎威炮慢許多,想將這一千輛戰車全部轟掉是不可能的事。”
陸雪瑤道:“看來遼軍這一次要攻擊到城下了!”
白雪妃道:“要不要讓部分的虎威炮調動炮口對準城下?”
陸雪瑤道:“不行!我們可以讓遼軍的攻城部隊靠近,但絕對不可以讓遼軍的炮群靠近。傳令下去,炮兵的主要目標是遼軍的炮群,一定要攻擊向前推進的任何一輛炮車。”
白雪妃道:“你說的對,不能讓遼軍的火炮來到城墻下,這任務就交給我們姐妹倆,我們去指揮炮兵。”
說著,白雪妃拉著白雲妃直奔炮兵陣地。
陸雪瑤傳令:“將守城的石頭和煉化油都準備好,隨時聽我命令。”
戰車下方。
馮習看了看楊澤,道:“兄弟,這一仗不好打啊!咱們三萬名南附軍搞不好今天就全當炮灰了。”
楊澤鐵青著臉不說話,低著頭,手中緊緊握著戰刀跟著戰車徐徐向前推進。
“成疏散隊形快速前進,盾牌注意掩護,快速清除障礙物,聽懂了嗎?”
馮習對著幾名副將道。
“明白了,大人。”
幾個副將無可奈何地應著,他們早知道和遼軍出來打仗沒好事,肯定要當炮灰,而且飛虎城的炮火如此猛烈,眼看著一輛輛戰車被炸毀,而戰車下的士兵全飛上天,令所有的南附軍心中都不是滋味,畢竟他們是當遼軍的替死鬼。
“媽的,都給我有精神點,南院大王正在氣頭上,你們可別找麻煩。”
馮習朝著這群萎靡不振的手下瞪大眼睛。
“是、是,大人。”
“屬下定然拼死向前,給大人爭光。”
眾人應道。
看著手下在戰車的掩護下朝著飛虎城緩緩推進,而那些戰車不斷被炸毀,甚至上百名士兵被炸死,馮習在心里長嘆一聲:形勢比人強啊!雖然遼軍明著把我們當炮灰,可我敢不服從嗎?何況後面有遼軍督戰隊,均是上弓或者弦刀出鞘,虎視眈眈跟著我們,就算我們不往前衝,也是要死在遼軍督戰隊的刀下啊!
三萬名南附軍在盾牌的掩護下,一邊高聲喊叫著為自己壯膽,一邊揮舞著刀槍,邁過那些殘肢斷臂和呻吟哀號的傷兵,衝向飛虎城。
白雪妃在炮兵陣營中仔細觀察著衝上來的遼軍,對身邊的白雲妃說道:“衝上來的都是投降的宋軍,給我狠狠打那些人。”
“小妹,這些降兵是用來清除那些木樁的,而從後面衝上來說不定有遼軍的主力,將炮彈浪費在這些降兵身上有些不值啊!”
白雲妃用手指著衝上來的南附軍,說道。
“那就瞄準一點,不要浪費炮彈,另外隨時注意遼軍的炮群,不要讓他們靠近,虎威炮的射程比遼軍的火炮遠,正好牽制他們。”
白雲妃回答道:“明白了,小妹,我們分頭行動。”
宋軍所用的火炮只有流風炮和虎威炮,雖然炮手的技術還有待提升。
這時,白雪妃親自指揮炮手們飛快地往炮口內裝填小鉛子或小石子,上面再用一顆大鉛彈或大石彈壓頂,這種霰彈在發射時大小子彈齊飛出去,轟聲如雷,殺傷威力及範圍都很大,對付大範圍遼軍十分有效,而裝彈的效果會影響到爆炸的效果,炮口的角度則關係到準確性,在白雪妃的督促下,果然是炮無虛發,炸得三萬名南附軍死傷慘重。
白雲妃那邊也沒閒著,二十門重型流風炮也已經準備就緒。
一部分炮兵搖動著把手,以轉動荊輪,把綁著火藥包的巨大弩箭裝填上去,這種炮彈非常容易製造,只要把壓緊的火藥包塞進碎鐵和碎石頭便可以,雖然射程不如虎威炮,但威力極大,一發炮彈就可以將一輛戰車炸得面目全非,而躲在裡面的士兵更是不死即傷。
那些南附軍在重炮的轟炸下死傷無數,戰車由一開始的一千輛慢慢減少為六、七百輛,但前面的南附軍已經推進到距離飛虎城僅有一里之遙的地方,一部分的人在戰車的掩護下繼續往前衝,另一部分的人則是運用隨身佩戴的工具挖掘地上的尖頭木樁,為遼軍的快速騎兵衝鋒清除障礙。
“呵呵,馮將軍還挺來勁的嘛!”
楊澤輕蔑地笑了笑,朝馮習說道:“你不覺得我們這一次有來無回嗎?”
馮習一邊動手,一邊說道:“有什麼辦法?不玩命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楊澤道:“你守瓦橋關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啊!”
馮習嘆了一口氣,道:“那是情非得已,在下要不是因為家中妻兒,哪裡願意投降,還背上罵名啊!”
“颼!颼!”
一枝枝丈余長的巨弩從城頭帶著火星向遼軍飛過來,一名南附軍盾牌手竟然被巨弩帶飛起來,而身邊的南附軍還沒來得及驚訝,那些射來的弩箭突然爆炸開來,“轟!轟!”
頓時漫天都是碎石在四處飛舞。
南附軍頓時陷入爆炸和煙塵中,而後面的南附軍則愕然停住腳步,呆呆地看著,隨後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轉頭就跑。
陸雪瑤在城樓上傳令:“將巨弩全射出去!”
此時,宋軍拉開巨大的弓弦,將一枝枝裝滿火藥的巨弩朝著城下的南附軍射過去,而同時白雲妃那邊的二十多門流風炮也開火,頓時一群南附軍倒在炮火中,雖然有幾輛戰車已經攻到城墻下,但缺少支援,那些南附軍全縮在戰車下不敢出來,還有一些失去戰車掩護的南附軍,懼怕火炮的威力,開始朝後面撤退。
馮習張大嘴巴,驚訝地望著逃跑的南附軍。
耶律斜珍冷著臉,揮手道:“後退者!殺!”
這時,一千名大遼騎兵越陣而出,迎頭衝向撤退的南附軍,他們嫻熟地取弓搭箭,“嗡”的一聲,上千枝箭便迎頭射向撤退的南附軍。
那些只顧著逃命的南附軍猝不及防被射倒一片,倖存者愕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遼軍那一道道陰冷又有些鄙視的眼神。
“南院大王有令,後退者殺無論!”
一個遼軍軍官縱馬來回跑了兩圈,高聲喊叫道。
“回去,都回去!”
南附軍將領面對著大遼鐵騎,無奈地朝著屬下們喊道,還連踢帶踹地趕著那些站在原地不動的南附軍。
“他娘的,有抱著腦袋向前衝的那個勁,還不如回頭和遼軍拼命,三萬名漢人被一千名遼軍像狗一樣地使喚,這群窩囊廢。”
楊澤看著敗退的南附軍又跌跌撞撞地衝上來,不由得狠狠吐了口唾沫,憤憤地罵道。
楊澤明知道那些南附軍聽不見他的建議,即使聽見了,也沒有造反的膽量,卻依然忍不住地叫罵,期待著叫罵聲能讓他們驚醒過來。
馮習聽到楊澤的罵聲,心中有些猶豫。
這時,更多的屍體倒在飛虎城城下,一具壓著一具,而後面的人踏著屍體涌上來,已經完全不記得恐懼兩字,只知道瘋狂地砍掉面前的木樁,將戰車拼命地推到城下,進是死,退亦是死,身為降兵,此刻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嘛死在城頭上宋軍的炮火下,要嘛倒在後方遼軍督戰隊的弓弩下。
城頭上的弩炮依然在發射,而那些碎石無情地撕開南附軍身上的盔甲,鮮血順著傷口噴出來,土地都被染成紅色。
耶律斜珍面無表情地看著南附軍在飛虎城下遭到的屠殺,反正這樣的廢物死多少,他並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只是能否順利地消除那些木樁,好讓大遼輕騎能衝上去施展拿手的射技。
“傳令耶律斜珍,南附軍死光後,就再多派人上前衝鋒,如果不能在天黑前攻上飛虎城的城墻,以軍**!”
耶律撒葛見攻城不是很順利,便轉頭下令。
南附軍在遼軍督戰隊的冷冷注視下,哭喊著不斷對飛虎城發動猛攻。
“艾虎將軍,我們的彈藥沒了,怎麼辦?”
鎮守在土城上的艾虎,看著漫天遍野的遼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宋軍都在等他的號令,而遼軍火炮的攻勢又很猛烈,即使想用弓箭阻止遼軍前進都有些困難,他想了想,道:“大家隱蔽好,然後守住前面的斜坡,不要讓遼軍攻上來,遼軍若是往上攻,就放滾木。弓箭手也做好準備,聽我口令!”
地堡內的毒煙遲遲無法散去,於是陸雪瑤乾脆放棄地堡的掩護,讓宋軍們將所有的大石頭運到城墻上,就砸向那些戰車。
見遼軍的炮兵陣地開始推動戰車向前推進,白雪妃傳令:“對準遼軍炮群,準備!”
“明白。”
宋軍高聲答道,隨即揮動令旗下達命令。
“虎威炮開花彈準備就緒!”
“左翼虎威炮準備就緒!”
“右翼虎威炮準備就緒!”
“開炮!”
這時,玄黑色的炮彈劃著優美的弧線,準確的落在遼軍的炮兵隊伍中,遼軍頓時被炸得血肉橫飛,炮車也損失幾十輛,炮兵指揮連忙指揮炮兵就地瞄準,與飛虎城展開對射,雖然遼軍的火炮數量不少,但射程較近,稍微靠後的火力根本設不到飛虎城的城墻,甚至有一些炮彈竟直接落到攻城的南附軍陣型中。
而南附軍在不斷的死傷下,開始叫罵著。
白雲妃則指揮著流風炮繼續轟炸南附軍的戰車。
“導火索減掉一半,炮口抬高兩寸,繼續發射。”
白雲妃又下達命令。
在短暫的停歇後,流風炮又開始發射,而且因為與南附軍的距離近了,殺傷範圍一下子擴大一倍,慘叫聲此起彼伏,使南附軍的速度又慢了下來,而剛搭起來的戰車又被炸到,一些怕死的南附軍匆忙後退,但又停在遼軍督戰隊的射程之外,不進也不退,就待在這範圍內。
隨著號角聲響起,遼軍督戰隊張弓搭箭,向著猶豫不前的南附軍壓過來。
“遠射,前方一千步,開花彈,發射!”
白雪妃揮動著令旗,指揮虎威炮繼續攻擊遼軍的炮兵,在強大的火力下,遼軍炮兵不得已退回去,總計損失四、五十門火炮。
“砰!”
如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就見濃煙推著巨大的火球飛出去,砸在遠處的遼軍督戰隊中,所有的聲音瞬間沉寂,當耳朵恢復聽覺後,馬蹄聲戛然而止,代之的是戰馬悲涼的嘶鳴聲,接著轟鳴聲又起,刺鼻的硫磺味讓人透不過氣。
當硝煙散去後,就見地上有著幾個黑色的泥坑,泥坑邊緣還有一些破爛的鎧甲,以及十幾匹戰馬受驚,甩掉背上的士兵,然後拼命向來的方向跑,隨即整個騎陣都被戰馬搞亂,呈現亂哄哄的景象。
“噢!”
南附軍見督戰隊遭殃,情不自禁發出興奮的吶喊,有人一邊喊,還一邊做出種種鄙夷的手勢,正在這時,一隊披著暗紅色披風的大遼鐵騎從遼軍中軍大旗下跑出來,竟是九天玄佛帶領這支遼軍飛快來到南附軍面前,雪亮的馬刀迎著陽光閃耀,隨即一顆顆南附軍的人頭離開他們的身體。
九天玄佛大喊道:“全給我頂上去!”
“他們在幹什麼?”
飛虎城上有人驚詫地喊道。但由於相隔太遠,飛虎城上的人只能看到人影,但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舉止,只看到戰馬接連倒下去,接著是落馬的人,但無論躺在地上的,還是盡力追趕戰馬的,全都倒下去。
“他們在殺自己人?”
陸雪瑤說道。遼人用縱容士兵濫殺無辜來鼓舞士氣,同時也用無情的殺戮來維持秩序。
“啊!”
飛虎城上的宋軍們都嚇呆了。大家都說大遼人殘忍,卻沒想到他們連自己人也殺。
“禽獸啊!”
一個年紀稍長的宋軍都統嘆著氣,輕輕地搖頭。
“比禽獸都不如!”
沈靈梅附和道。
“我們早晚都要殺光這群禽獸!雪瑤,我們什麼時候跟遼軍決戰?”
苗雪雁頓時涌起幾分憤怒。
陸雪瑤道:“那要聽六郎的命令。”
苗雪雁微微一笑,道:“我們都知道,六郎最後還要聽你的意見,所以先問問你。”
陸雪瑤悠然一笑,道:“燕子,你的傷勢怎麼樣,還要不要緊?”
苗雪雁一拍胸脯,道:“白姐姐果然厲害,僅兩天,我已經大致痊愈,上陣殺敵絕沒問題。”
蘭夢蝶道:“燕子,你可不要逞強,你受了多重的傷,我們心中都有數,真要是舊傷復發,還不讓六郎心疼死?”
紫若兒跟著說道:“是啊,燕子姐姐,你最好還是休養一段時間。”
苗雪雁臉紅道:“真的沒事,雖然說痊愈有些誇張,可也好了六、七成,對付高手固然不敢全力,但殺一些遼兵是絕對沒問題。”
陸雪瑤點了點頭,道:“我們首先要挫遼軍的士氣,讓他們先攻一陣子,消耗他們的實力,然後再伺機行動。”
迅速整頓好秩序的遼軍,在又挨了一輪炮轟,付出數百人性命的代價後,便退出火炮的射程之外,而騎兵在低級將領的安排下,分散成幾十支十人規模的小隊,由一個遼軍將領策馬在陣前來回跑動,並大聲說著什麼,估計是傳達軍令,讓攻城的遼軍們保持鎮定。
南附軍藉著城上宋軍裝炮彈的時間,將推到飛虎城下的戰車一輛輛疊起來,最下面為四輛戰車,再往上面疊兩輛戰車,接著再往上疊一輛戰車,這樣南附軍就可以順著戰車爬上城墻。
城墻上密如飛蝗的弓箭不斷射下來,還夾雜著碩大的石頭和滾燙的豬油,儘管那些鋪在戰車上的被褥都事先澆過涼水,但還是使好多戰車著火,而南附軍在後面督戰隊的吶喊聲中,迫不得已的在宋軍的炮火和弓弩下,做著這一生中最為艱苦的事情。
見那些木樁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耶律撒葛命令他手下的輕騎兵出擊,數千名輕騎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嗚!啊!”
連綿不絕,仿佛一群孤狼看到月光,蒼涼中透著嗜血的殘忍。
“嗚!啊!”
隨著大遼輕騎又一次吶喊,幾千名騎兵像風一樣卷過原野。遼人馬背上的騎射功夫十分出眾,他們百十人一隊,沿著飛虎城的城墻用飛射襲擊守城的宋兵。
飛虎城的城墻上,呼嘯著射出炮彈,並拖著長長的煙尾砸到遼軍中,隨即爆炸開來,把騎兵和戰馬掀翻,而彈坑附近則是血肉和碎甲散滿地。但在周圍的騎兵卻看都不看,只是頭貼著馬頸,屁股從馬鞍上翹起,手中的弓背不停地敲打著馬背,令被逼到極限的戰馬奮力狂奔,忘記恐懼,忘記近在咫尺的死亡,只知道向前,不斷地向前。
城墻上,宋軍的傷亡開始曾加,而城下的南附軍得以苟延殘喘。
“指揮,先停止射擊吧,騎兵移動得太快,不好打呀。”
一名炮兵官向白雪妃問道。畢竟要移動火炮並不容易,而且要對付高速移動的目標,炮手們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盡量把幾門炮集中起來,在遼軍中製造死亡地帶,然而在炮彈射擊的間歇,騎兵快速穿越那地方,使得火炮又要移動角度。
“暫停射擊。”
白雪妃一邊急促地下命令,一邊觀察遼軍輕騎,然後說道:“遼軍的火炮要是要敢靠近,就用虎威炮狠狠地轟擊。”
遼軍的戰鼓如雷鳴般在遠處響起,甚至壓過火炮的轟鳴聲,也掩沒受傷者的哀嚎與呻吟聲。
耶律撒葛面前還有五萬名步兵在靜候命令,第二隊三千名輕騎發出一聲吶喊,便縱馬衝向飛虎城。這些騎兵老遠便兜了個圈子以躲避宋兵的炮火,並利用揚名天下的飛射之術。遼軍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要用騎兵的快速移動盡量避免火炮的殺傷,並掩護南附軍盡快攻占城墻,同時以準確的飛射來殺傷城上的宋軍。
白雪妃傳令炮兵:“將開花彈換成散彈,霰彈炮分為三批發射,以狠狠打擊遼軍。”
遼軍輕騎騎射精湛,在馬背上已經張弓搭箭,幾乎是箭無虛發,而守城的宋軍只要探出頭,就會被飛箭射中,這令陸雪瑤十分惱火。
“將所有的天女散花雷準備好。”
陸雪瑤傳令守城的宋軍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與攻上城墻的南附軍展開白刃戰。
白雲妃那邊也及時調整炮彈的角度,攻擊那些遼軍輕騎。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接連響起,二十幾門流風炮各射出上百顆鐵砂或碎石,這種近程攻擊十分可怕,彈雨遮天蔽日,那群遼軍輕騎便在這一陣炮雨掃過後全部消失,只有幾匹渾身浴血未死去的戰馬悲鳴地掙扎著,搖晃在鋪滿屍體的戰場上,而在後面的遼軍輕騎根本沒有時間做出反應,高速奔跑的戰馬已經將他們又帶到這片滿是血肉的屠殺場。
白雪妃指揮的虎威炮也同時開火,看清楚遼軍輕騎的路線後,白雪妃及時做出火炮攻擊的角度調整,隨即彈雨紛飛,呼嘯而至。
那些分批衝到飛虎城下遼軍輕騎遭到城頭那霰彈炮的血腥屠殺,而他們拼命射出的寥寥幾箭卻毫無威脅,箭頭碰在城墻上,偶爾迸射出幾點火星,只能作為此次進攻的點綴,但城墻上的火炮次次吐出死亡的火焰,密密麻麻的炮彈橫掃著敢於衝到城前的遼軍輕騎,每次發射都像狂風暴雨般將遼軍連人帶馬掃得乾淨。
遼軍陣中的戰鼓依然如雷鳴般響個不停,而倖存的遼軍輕騎茫然地望向中軍,既不敢敗退,又沒有膽量在飛虎城下繼續徘徊,承受彈雨的屠戳。
南附軍躲在戰車下方,看到遼軍輕騎那些凄慘的模樣,臉上不由得掛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心想:我們漢人的戰鬥力是不行,但遼軍主力還不是一樣,平日趾高氣揚的,現在嘗到滋味了吧?都死光了才好呢!
藏在戰車下的楊澤看著面色蒼白的馮習,聽著上面攻城士兵的慘叫和遼軍輕騎戰馬的嘶鳴聲。
馮習聽著城上的火炮每一次轟鳴,他的心臟便猛然縮一次,眼看著南附軍的傷亡越來越嚴重,要是這樣打下去,等不到天黑,南附軍就全死光了!
耶律斜珍瘋狂地催促著輕騎進攻、再進攻!儘管飛虎城城下屍體和馬屍堆積成山,三萬名南附軍也只剩下不到一萬名,而且要是沒有那些戰車掩護,南附軍恐怕早就死光了。
灰暗的天空中,月亮緩緩地在雲朵中穿行,時明時暗。
南附軍都戰戰兢兢地手持盾牌,怯生生的望著飛虎城那高大的城墻,再也沒有膽量往前衝,儘管遼軍的督戰隊大聲的謾罵和吆喝,甚至開弓放箭,南附軍就是躲在戰車內不肯出來,反正有盾牌抵擋著遼軍督戰隊所射出的箭,他們已經想的很清楚,如要攻飛虎城,只有死路一條。
耶律斜珍見城墻上的炮火已經停止,而那些南附軍就是不肯賣命,知道耶律撒葛還在後面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心一橫就拔出戰刀,對督戰隊道:“這幫南蠻子,全都是怕死鬼,衝上去殺光他們!”
說著,耶律斜珍催馬向前。
見遼軍輕騎又開始衝鋒,白雪妃命令炮兵:“開炮!”
由於連續的炮擊,使得炮彈的消耗非常大,於使白雪妃早已經傳令將虎威炮炮手分成八支編隊,她傳令後,只讓其中一隊開炮,而遼軍輕騎迎著炮火直衝向飛虎城,儘管付出一些代價,但還是很快衝到城下。
見遼軍輕騎這一次並沒有像剛才對著城墻上瘋狂的飛射,白雪妃便命令停止炮擊,想看遼軍要做什麼。
這時,六郎剛從密室出來,在白鳳凰和慕容飛雪的陪同下,來到城樓觀戰,陸雪瑤便向六郎報告今日的戰況。
“我軍目前只有一千人傷亡,而遼軍傷亡已經超過三萬,當然傷亡的主要是南附軍。雖然遼軍死傷慘重,但他們並沒有收兵的意思,可能是耶律撒葛發了狠心,他認為我們的彈藥總會有打完的時候,便用那些南附軍當肉盾,來消耗我們的彈藥。”
六郎問道:“那麼我軍的彈藥還有多少?”
白雪妃回稟道:“已經不多了!由於打了整整一天,已經消耗掉一半以上,我已經吩咐了,讓士兵們節省點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不開炮。”
六郎見遼軍輕騎又衝上來,而且揮舞著戰刀,砍殺那些躲在戰車下的南附軍,不由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自己人殺自己人?”
陸雪瑤道:“那些南附軍在遼軍眼中還不如一條狗,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乎過那些南附軍的命,要不然就不會用他們來抵擋我們的炮彈了!”
六郎見那些正在遭受屠殺的南附軍,雖然不敢抵抗,但個個都神情不甘,而且都將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珠在火把的照耀下仿佛都要噴出血,於是六郎雙手搭在嘴邊,朝著城下喊道:“下面的人!我是鎮西大將軍楊六郎,我知道你們投降遼軍乃是逼不得已,現在遼軍怎樣對待你們,你們應該知道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把咱們漢人當人看,而且漢人不應該殺漢人,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對付遼人。”
六郎的喊話果真有效,下面頓時一陣騷動,而且有些南附軍是被迫投降,早就忍不下去,不知道是誰帶頭喊道:“漢人不殺漢人,我們反了吧!”
南附軍頓時一片喧嘩。
六郎見喊話果然起作用,趕緊繼續喊道:“兄弟們!只要你們願意離開遼軍,改而歸于飛虎城,我既往不咎,不要再任由遼狗肆意地屠殺自己兄弟了!”
飛虎城城下,頓時無數人響應六郎。
楊澤抽出寶劍,對馮習道:“馮將軍,事到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跟遼人拼了吧?”
見馮習還是有些猶豫,楊澤道:“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
說完,楊澤略微憤怒地看著馮習,只等著馮習答應或者是不答應。
馮習見楊澤大有在他說“不”的情況下將他一劍劈死的意圖,但卻想到他丟失瓦橋關,而且又與楊家有過不少私怨,不知道楊六郎會不會記恨他,便道:“楊將軍,我怕!如果他們出爾反爾,到時我們還是沒有活路。”
楊澤“哼”了一聲,道:“但現在可是一點活路也沒有,跟遼狗拼命後,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見馮習還在猶豫,楊澤上前一步,道:“再不做決定,兄弟們就被遼狗殺光了!”
馮習看了遼軍督戰隊一眼,只見他們正在肆意地殘殺著南附軍,而那些南附軍雖然氣憤,但沒有人帶頭,都不敢反抗,只是一味的往戰車底下鑽,而遼軍督戰隊居然也捨棄戰馬,鑽到戰車下去虐殺南附軍。
馮習罵道:“奶奶的,跟他們拼了!”
說著,馮習抽出佩劍,喊道:“諸位將軍!跟我上,跟遼兵拼了。”
楊澤率先衝過去,喊道:“大家,我們不能再忍受遼狗們的欺辱了,跟他們拼了。”
說著,楊澤一劍砍落臨近一個遼軍的人頭,鮮血濺了他全身。
而從楊澤那剛毅的眼神中,那些南附軍看到希望,只有和遼軍死拼這一條生路可走!
“大家快投降於楊六將軍吧!拿起你們的武器,和遼狗拼啊!”
城墻上的喊聲隨著風吹入南附軍的耳中,而遼軍督戰隊卻凶殘地逼著他們做出選擇,更多的南附軍開始反抗。
“啊!”
一聲慘叫,就見一個遼軍軍官被長矛刺中,從馬上掉下來,又被馬蹄踩中,傷痛難忍之下還沒跑兩步,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都拿起兵器打呀、殺呀,不做懦夫、不做孬種、不做窩囊廢!”
楊澤揮動著寶劍,只見遼軍不斷的死在他的劍下。
這時,所有的南附軍都被楊澤的行動所打動,紛紛拿起武器,隨即衝出戰車,與遼軍督戰隊發生火拼。這是一件臨陣倒戈的突發事件,讓遼軍督戰隊有些措手不及,那些三千名遼軍督戰隊,剛才還在洋洋自得的虐殺著這些不敢抵抗的南附軍,眨眼間這些不懂得抵抗的南附軍就如同一頭頭醒獅,眼底噴著憤怒和仇恨的火焰,朝著他們撲上來,而且全是不要命的殺招。
南附軍的臨陣倒戈,頃刻間就讓三千名遼軍督戰隊損失將近一半,而剩下的一半開始拼死反抗。
六郎在城樓上看得高興,道:“傳我將令,弓箭手給我狠狠地射那些遼狗,助下面的人一臂之力。”
頓時飛虎城下羽箭如蝗,遼軍督戰隊紛紛落馬,加上南附軍奮不顧身的近身拼殺,他們的戰馬還沒有來得及跑,就紛紛死於非命。
這時,楊澤揮手一劍又砍掉一名遼軍的頭,“啊!”
慘叫戛然而止,鮮血濺了楊澤一臉,人頭滾到旁邊,那圓睜的雙眼還透著不甘。
馮習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長槍,心中涌起熱血,道:“畜生,老子和你們拼了。”
說著,馮習把長槍狠狠地刺入一個遼軍騎兵的後心。
“畜生、畜生,讓你凶、讓你殺、讓你凶、讓你殺!”
陷入半瘋狂狀態的馮習一邊喊著,一邊用長槍猛戳著已掉下馬來的遼軍騎兵,直到把他戳得血肉模糊還不肯罷手。
楊澤見馮習終於醒悟,朝他豎起大拇指,道:“馮將軍,殺得好!我陪你一起殺,殺光這幫遼狗。”
“瘋了、瘋了!你們這群混蛋!”
耶律斜珍見南附軍臨陣倒戈,愣愣地看著滿臉鮮血的楊澤在發飆。
這時,有一名遼軍騎兵直奔向楊澤,那高舉的彎刀反射著月光,令一名南附軍不由得大聲喊道,“楊將軍小心,有人偷襲你!”
楊澤回頭一看,便不假思索地把手中的寶劍甩出去,而寶劍正好砍中戰馬的後腿,令戰馬在吃疼之下,亂蹦亂跳著,弄得那名遼軍騎兵手忙腳亂,不得不暫時放棄砍楊澤的計劃,趕緊雙腿夾緊馬腹,想讓馬安靜下來。
馮習隨即衝上去,一槍刺入那名遼軍騎兵的肚子。
“我操你媽的,讓你們不拿老子當人看!”
“我操你姥姥的,讓你再殺人!”
“遼狗,我捅死你!”
在瘋狂的叫囂聲中,在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中,在徹底暴走中,馮習拿著長槍,對著那名遼軍騎兵就是一陣亂捅。
楊澤則是順手抄起長槍,衝向耶律斜珍。
耶律斜珍到底是身經百戰,騎術高超,一個直撲過來,便抓準機會,猛地一刀將楊澤的長槍砍成兩截,獰笑著再度揮起手中的寶刀。
“噗!”
這時突然射過來一枝羽箭,正射在耶律斜珍的胳膊上,耶律斜珍不由得發出一聲大叫,差點摔下馬。
不遠處,一名南附軍將領拿著扔掉弓,撲向耶律斜珍,口中還喊著:“遼狗,還我弟弟命來。”
原來這名將領的弟弟剛剛死在遼軍督戰隊的戰刀下。
楊澤抓住機會,猛地撲向耶律斜珍,竟然讓耶律斜珍撲下馬。
耶律斜珍重重地摔在地上,呼吸為之一窒,彎刀也脫手而出,這時馮習也跑過來,兩人便生擒活捉住耶律斜珍。
六郎在城上看得高興,看著遼軍督戰隊被南附軍殺得一干二淨,問道:“現在對我們十分有利,要不要趁機和遼軍決戰?”
白鳳凰點了點頭,道:“這些南附軍剛臨陣倒戈,而且又在氣頭上,我看可以。”
慕容飛雪說道:“正好我們的天電織網可以展現一下威力。”
陸雪瑤道:“沒想到六郎這麼厲害,只一句話就讓士兵臨陣倒戈,無形中大大提升我軍的士氣,此時正好天黑,利於我軍作戰,若是趁機反撲,說不定就能扭轉戰局,反守為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