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敬宮美使了個眼色,對周有良厭惡不已的她,用手一點再一揮,「砰」的一聲過處,被制住穴道的周有良,跌在地毯上。「啊,你們要幹什麼?來人啊……哦!」
周有良看著我往書櫃走去,他馬上就叫喊了起來,結果被敬宮彩腳尖一踩,頓時一股氣就嗆住他的喉嚨,弄得他咳嗽不已,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再叫就立刻殺了你!」敬宮彩這句殺氣騰騰的話,讓周有良不寒而慄,他現在是真的怕了。
於是,他只能指望我找不到密室的機關,這樣就算再損失多一點,他也要把這三個瘟神送走。
我站在書櫃前,靜下心來,仔細打量著書櫃的整體和細節。
高大寬敞的書櫃上擺放著大大小小不下兩、三百本的書籍,我用眼睛掃了兩遍,嘴角就露出了笑容。
回過頭來,我笑著對周有良道:「周老爺,我想要借這本書讀一下,你看怎麼樣?」
周有良看著我的手扶上的書籍,不覺痛苦的呻吟一聲:「你……你到底是我的哪個王八蛋子侄叫來的?」
在他的腦袋裡,根本沒有人能在這麼快的時間找到機關,除非是有內奸幫忙。但他還不夠聰明,我只是看著哪一本或者幾本書上面灰塵最少,就知道他經常碰的是哪本書,這就多半是機關了。
我把手中的書往外一抽,這本看似是普通紙張做成的書籍,卻是紋絲不動。旋即,我把書往裡面一推,還是不動。
兩次沒有得到要領,我乾脆把旁邊的幾本書都拿開,這一塊地方就剩下這本立在書架上的鐵塊書。
既然前後都不行,那就向下吧!想到此處的我,用力把鐵塊書往下一壓。「喀嚓……格格……格格……」
脆響過處,書架側面的牆壁緩緩露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進出的寬敞黑洞。「耶!」在兩位美少女歡呼的同時,周有良臉色如死灰,呆呆的看著這個黑洞。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一隻手提起了周有良,率先走進了黑洞。黑洞向下的階梯非常寬廣,就是沿途沒有燈火,不過對目能夜視的我來說,這只是小事一樁。階梯彎曲旋轉著往地下延伸,走了六十八階後,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將周有良放下,我走到一張小長凳前,拿起火摺子,點亮了周圍的四盞桐油燈,慢慢的,這裡明亮了起來。
整個密室大概長寬各十幾米,卻非常空曠,入目所見僅僅是二、三十個大小不一的箱子,隨意的擺放在角落。
藏寶室裡,最為顯眼的還是正中間一張厚實的大圓木桌,這張圓木桌比上面書房的還要大、還要值錢,桌面上非常的整潔,還帶著油亮的氣息,顯然是有人經常使用這張桌子。
外面的門等到我們走到第十一階的時候,就已經觸動了機關,自動關閉起來,在這裡,倒不用怕有什麼聲響傳到外面。
敬宮姐妹不用我吩咐,就走向周圍的箱子,一個個的挨個打開,查看裡面的東西。珠寶……玉器……瓷器……字畫……古玩……
箱子裡的內容不可謂不豐富,但就是沒有金票。沒有傳言中,周有良喜歡拿出來放在桌上,一張一張數著玩的金票。不是說這二、三十個箱子的東西不值錢,事實上它們很值錢,加起來六、七億金幣的價值是有了。可問題在於,我們要怎麼把箱子搬出去?來個大搬家?
想要搬這麼多的東西出去而不驚動人,那不怎麼實際,周宅裡面的數百名護衛也不是干吃飯的。
再則,這些古玩珍品也不能直接當錢用,還得賣出去後才能得到錢……黑貨和普通的收藏不同,只要周有良宣揚出去哪些藏品被搶。,就沒有多少富豪願意購買黑貨,說出去也不好聽;而且說不定,表面和我商談價格,實際上去悄悄告密的人都有。所以啊,還是金票好,揣進懷裡就能帶走,使用的時候又不會露出馬腳。我四下一打量,在牆壁上敲敲打打好一陣子,卻都沒有發現有中空的地方,然後又在地上踩了一陣,還是沒能發現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既然找不到,那就只有問人了。
伸手解開周有良的穴道,這個老頭子「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大俠,我求求您,饒了我吧!我……我給你三千萬的金票,我們就當交一個朋友,我也不會追究,以後有什麼事情,來找我也好商量!」
「你覺得我過來就是為了三千萬?」我淡淡的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周老爺,你只要給我十億金幣的金票,我馬上就走。」
「十億?」周有良身軀劇顫,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他,沙啞著道:「那……那你們還是殺了我吧!」
「哼,你以為我們不敢嗎?」敬宮彩怒道,邁著玉足朝他走去。我趕緊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小美人兒的性格本來就有些火爆,要是她用點穴截脈之類的酷刑,已經六十三歲的周有良很有可能受不了而掛掉,這就和我們的原意不同了,我求的是財,而不是殺戮。
這兩個蒙面女人的毒辣,周有良親自見識過,看到她朝自己走來,不覺心中一跳,直到見到我拉住敬宮彩,他才放下懸起的心。
我比誰都希望撬開周有良的嘴,讓他說出金票所在,可是方法得用巧,而不是用強。想要對付一個人,就要針對他的弱點。
周有良的弱點是什麼呢?
常人所害怕的那些他不一定真的害怕,就如他所講,他已經享受了幾十年,就算是死,也不枉此生了。怎麼才能得到金票呢?等等!
金票……弱點……
我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一個計謀。
幸好我蒙著面,不然周有良若看到我臉上的笑容,保準被嚇得一驚一咋。「周老爺,你很喜歡金票,對吧?」我笑著問道。
「誰不喜歡錢?我要是不喜歡錢,就不會費盡心思獲得鹽引了。」周有良心想自己反正活不了了,便也恢復了一些當年販私鹽時的痞氣:「但我還得為子孫後代著想,總不能讓你們把我的老底都搶走吧?這裡珠寶字畫、古董珍玩,你們喜歡的話隨便拿,但別想再從我身上拿走一張銀票!」
「小面額的銀票我們怎麼看得起呢?我要的是金票。」
我微微一笑,一隻手拿起了火摺子,再從懷裡掏出一疊金票放在桌上:「吶,這就是剛才你給我的五十萬金票。」
話音落下,我從桌上拿起一張金票,看也不看金票的面額,就用火摺子將它點燃。「你……你幹什麼?」周有良臉上肌肉劇烈顫抖著,聲音尖銳的道:「停……停下來!不要這樣做!」
「哦?為什麼呢?現在它們又不是你的錢,擔心什麼?」我不理會他,手一鬆,燃了大半的金票飛落在地上,而緊接著,我又拿起了兩張金票,再次點燃,火光燒得更大了。
「天哪,你這個王八蛋!天殺的賊子……快停手!」周有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道,倏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蹣跚的揮拳朝我打來。
我用手一揮,一股勁風掠過,周有良驀的倒飛了出去,痛苦的倒在地上。然而讓他痛苦的並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心理上的巨大痛楚。身為摯愛金票的人,周有良把每一張金票都當成了自己的心肝寶貝,見到有人在面前燒金票,就好像看到有人犯下十惡不赦的罪惡一樣。
正是因為這樣,周有良才會明知不敵,也要衝上前來拚命的原因。再接著,我又拿起了一二張金票,依次點燃,明亮的火光中,陣陣的青煙隨即升起。「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燒了!嗚嗚……」周有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道。身為江南頂級富豪的他,竟然還哭了起來。
兩位孿生美少女面面相覷。不過就是幾張金票嘛,有沒有這麼誇張啊?「周老爺,可你想好了。」我手裡不停的燒著金票,眼看那疊金票越來越少:「我把這些金票燒完了,就會帶著所有值錢的東西離開,至於你這間密室嘛,待會我去廚房搬來幾百斤木材、幾桶菜油,將這個密室都烤熟,我倒要看看,你藏在這裡的金票,會不會比土地還耐高溫,仍舊保持原樣!」
「你……你太歹毒了……我……我和你拚了!」
周有良只想了一下那情形,立刻狀若癲狂的爬了起來,低頭撞向我。,而我還是沒有讓他近身,又是一拂之下,一股真氣轟然湧出,將他第二次打得倒飛出去。
「你的家產何止百億金幣?給我十億金幣不過是十分之一的家產,但卻能保得你其餘家產和自己的生命,又有什麼不好?」我將最後一張著火的金票扔掉,和聲道:
「有了人,就有了一切,你才六十三歲,有這麼好的物質條件供你保養身子,至少能多活個二十年,這二十年又夠你賺得多少錢?這些帳你算過嗎?一心求死,就真的那麼灑脫嗎?」
我的話,一字一句像是暮鼓晨鐘,敲擊在周有良的心上。本來很堅決的死意和漫天的怨恨,明顯的被這些話觸動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
眼看著周有良的臉陰晴不定,陷入沉思,我也不去打擾他。該說的該做的,我已經全部實行了,接下來就看他是不是真的執迷不悟。「哥哥……」兩位小美人兒來到了我的身邊,敬宮彩壓低了聲音道:「你真的燒了金票啊,真可惜啊,五十萬呢!」
「沒有。」我也低聲回答說:「我哪有那麼奢侈浪費?除了第一張讓周有良看清楚的是一千金幣的金票外,其餘都是前幾天我在香燭店買的冥紙,外觀做的和金票差不多,雖然不精細,但遠遠看起來還是能魚目混珠。」
「你沒事買那麼多冥紙幹什麼?」敬宮美強忍住笑意道。
「那幾天不是想著怎麼劫富濟貧嗎?我就琢磨著先偷了他們的金票,只留下一張真的在上面,底下的都換成冥紙,畢竟江南的富豪們也不是每天查看金票,只要一時半刻不露出風聲,那些糧食商人也不會有所警覺。」我歎了一口氣:「結果沒想到還有周有良這種人,正好,就用在他身上嚇唬嚇唬他吧!」
「如果他不給,哥哥你不會真的那麼做吧?」敬宮彩假惺惺的問道。實際上從她躍躍欲試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小妮子很喜歡這樣的胡鬧。
「當然不會,我又不是縱火狂魔。」我搖搖頭:「最多只是把這裡的字畫等容易攜帶的寶物帶走,等待時機再賣出去而已。」
「那多沒意思啊……」敬宮彩撇了撇小嘴,卻被姐姐瞪了一眼,只得小聲的嘟囔了起來。
我們在這邊竊竊私語,落在周有良眼裡,卻是變成我們在商談怎麼燒燬這裡的密謀。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阻止的他,終於在一炷香時間後黯然一歎:「你們贏了!不過,你們要怎麼保證,只拿你們所說的數目而不會多拿?」
我按耐住興奮的心情,平聲道:「你只能選擇相信我們,況且從我們一直沒有對你下毒手來看,你也知道我們並不喜歡血腥。」
周有良其實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只不過是想要尋找一些安慰罷了。轉了轉眼睛,這位超級鹽商又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能不能少拿一點?十億金幣太多了,你們全部拿走,我的生意就會受到很大影響,求求你們,就拿兩億吧?」
「放屁!」敬宮彩的美眸都睜大了,真沒見過這麼死要錢的人:「一個銅幣都不能少!」
周有良知道做主的人是我,不敢和敬宮彩對視的他,只得做出最為可憐的樣子,卑微的看著我。
十億當然不是我今天真正想要得到的數目。做生意都講究個漫天開價,落地還錢,我們新一代劫富濟貧的俠盜,也要懂得這些常識嘛!
要了周有良的十億金幣,實在是有些心狠,說不定明天他就抱著十億金票找大元國的傲世高手,取我們的性命。
做一個合格的俠盜,就要注意把握分寸。要讓周有良既心疼,又覺得報復起來得不償失,最後只能默認損失……這才是沒有後患的做法。想了一會兒,我抬頭道:「兩億不行,最少九億。」有戲!
周有良心中一喜,不怕你談價,就怕你不談,只要肯談,那老夫做生意幾十年,還怕吃虧了不成?
「好吧,小兄弟,我再添一點好了,三億金幣!」周有良露出滴血的心痛表情道:「有了這筆錢,無論你到哪裡都會是一方富豪,買多少田地、奴婢都行,幾輩子都花不完!」
「少廢話,你是去集市買菜啊?」我又拿出了威脅宇門吉多目的那招:「八億,這是最少了,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割了你的舌頭。」
「不,不,小兄弟,談生意怎麼能限制我說話呢?」周有良看出我沒有殺心,便也不怕,一心想壓到自己滿意的價格。
看著他滔滔不絕的訴說自己的苦楚,想要降低損失,我和敬宮姐妹都有些無語,看來這些商人的臉皮之厚,真的是和他們擁有的財富成正比。
不過幸好,周有良也知道不能太惹惱了我們,否則那就不是損失一點錢的事了,而是家破人亡的慘劇。
最後,經過一番艱難的談判,貢獻金票的數目定在了五億金幣。一旦談妥,周有良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是止不住的惆悵。五億金幣啊!一年辛辛苦苦做生意也就不過五億金幣的收入,一下子就被別人搶走,這足以令他痛徹心扉。
然而剛才我說的話,也著實讓周有良心中有所觸動。有人才有一切,如果人都完蛋了,錢再多,還不是便宜了別人?
周有良其實沒有這麼容易投降,但我剛才毫不在乎的將五十萬金票燒得乾乾淨淨,一下子就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最後只能被動的一步步答應了我的條件。
不過,看著我眼中的憤怒和鬱悶,周有良總算有些心理安慰:『管他的,還省了五億金幣呢!』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有著談判成功的滿足感,再加上只付出五億金幣,對家產數百億金幣,且每年收入也有幾億金幣的周有良來說,並不算傷筋動骨。
而如果他事後要算帳,因此惹上了這些凶殘又武功高強的賊人,卻又難免有後患,所以說,周有良最後的選擇多半就是自認倒楣而已。
「周老爺,你放心,我也不是白要你的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給你一個承諾,如若以後周家有什麼危難,你在你們周宅外面那棵最大的榕樹頂端插上一面紅旗,我就會過來幫你。要記住,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哦!」
「到時再說吧。」周有良有些不感興趣的道,心裡卻是下定了主意,待會就要把那個名不符實的大力金剛王遣散回家,然後再多請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人來保護自己,兩、三個江南十大高手級的人在自己周圍護衛,就算不能完全殺掉敵人,保護自己逃跑也該是有可能的吧?
不想給錢是不想給,但也不得不給。
周有良歎息一聲,走到我身後的桌旁,彎腰下去在桌子底下的一根桌腳正中,用力旋轉了一下,一根五寸長的桌腳立刻旋轉變換了方向。「喀喀……」
一陣聲響過處,原本渾然一體的厚實圓木桌,表面的木塊往兩邊退去,露出了裡面中空的一大塊凹槽。
放眼看去,凹槽裡金票厚厚的一疊一疊擺放得很整齊。
周有良的手顫抖著將金票拿了出來,數了一尺高的整整五疊金票,放在一旁,而將剩下的和這五疊金票差不多的數量,重新放進凹槽。
老奸巨猾的周有良當然不是白癡,平白把自己的金票暴露在搶匪的眼前。他是在試探,試探我是不是那種見財起意的人。
如果我此時搶了他十億金幣揚長而去,那麼他就算是再出十億金幣,也要把我們三個人殺掉——這樣沒有信用的人來搶一次,就會來搶第二次,不如拚盡財力,殺了的好。
周老爺不怕我們殺他,因為這十億金幣金票絕對不是他全部珍藏的金票,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就算再怎麼利慾熏心,也不會在沒有得到錢財之前殺害人質。貪財的人,並不會太過心狠和不留後路。
退一萬步說,周有良覺得就算是自己被殺害,這三人也不會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燒燬房間。,而是會馬上離開,等以後有機會再來尋找。
周有良早就把珍藏金票具體位置的地圖,放在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只要他不幸亡故,幾個分別掌握一點訊息的妻子就會聚集在一起,將消息匯總,取出金票……這樣,好歹也能保住大部分的家財。
連我都沒有想到,周有良的一個簡單動作,會有這麼深刻的含義在裡面。看著他放回去的五億金幣,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欺人太甚,這向來是我的原則。
敬宮姐妹看得倒是有些眼紅,不過兩位和族小公主向來都是以我為主,在我沒有發話之前,她們是不會去動的。
將機關關上,周有良看到我們仍舊眼神清澈的站在原處,高高懸起的心總算又落了下來。
周大老爺忽然想起了我的那個承諾……或許,我憑藉這些錢籠絡到一些遠遠比江南十大高手厲害的絕頂高手呢……說不定,真的有用到他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