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繼續回艙房睡覺,睡到半夜的時候,出事了。
*
沒人知道火是什麽時候燒起來的。
似乎前一刻發現起火,後一刻火勢就借著風往四周蔓延開來。
一艘燒過一艘,入目之間似乎所有船都起火了,船上一片大亂,劉百戶大聲叫著讓其他船隻把相連的繩索砍掉,以免讓火勢蔓延,也不知有沒有人聽見,反正附近的幾艘船沒有動靜,他只能派人或是坐船,或是順著繩索過去探看情況。
而與此同時,一批數量不明的黑衣人攻上了船。
這些人出現得很突然,出手也十分狠辣,又逢上船上正亂,幾乎是一面倒的局面。
鳳笙睡得迷迷糊糊,房門被敲響了。
她打著哈欠去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范晉川,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裡不能待了,你快跟我走,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鳳笙隻來得及穿上棉衣,就被范晉川拉走了。
外面全是嗵嗵嗵的腳步聲,喊殺聲,慘叫聲,到處都是火光,分不清敵我。鳳笙剛被范晉川拉著跑出一條走廊,似乎能嗅到帶著水氣的風,突然一個黑影撞過來,慘叫聲響起的同時是血霧漫天。
他們該慶幸這條走廊沒有燈,死的人太多,而剛死的那個人又擋住了他們。所以那兩個黑衣人沒有走進來,而是轉身又投入廝殺之中。
有人在喊,那個不男不女的公公坐船跑了。
有人在喊追,還有人在喊還沒找到姓范的和姓方的狗官。
鳳笙跑得肺都疼了,耳邊的嘈雜聲突然小了下來,原來他們進了一個房間。
“看來我們都要死了,我從沒有這麽痛恨過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范晉川苦笑道。
鳳笙此時依舊有些恍惚,她竭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腦子裡還是混亂一片。
“賢弟,如果這次我們都死了,你會不會有所遺憾?”
遺憾?當然有,兩淮的改革隻進行到一半,她還沒替她爹翻案,還沒讓他爹進方家祖墳。
鼻息之間,都是什麽被燒焦的味道,鳳笙卻突然清醒了。
“知道對我們下手的是哪路人馬?”
此時的范晉川十分狼狽,發髻亂了,臉上有血還有髒汙,他搖搖頭:“不知道,發現外面亂了,我先去找了劉百戶。霍公公把所有人都聚到他的身邊保護他,我命令不動那些人,沒辦法只能一個人來找你。剛才那些人喊霍公公跑了,我猜他肯定是坐備用船隻跑了,這個老匹夫!”
能讓范晉川罵人的,估計霍公公是第一個,反正方鳳笙是沒見過。
“他跑不掉的,對方能攻上這條船來,下面不可能不布網。”
“是誰?竟敢如此膽大包天,襲擊欽差。這麽多艘船,不可能做到完全沒有痕跡,他們就不怕陛下雷霆震怒?”
“怕不怕又有什麽關系,殺了你我,新政將會無疾而終,陛下再怎麽惱怒,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了。為了不讓兩淮亂了,這裡將會再回到從前。”
鳳笙歎著氣,她早就該想到這點,只是一直順風順水,讓她麻痹大意。包括這次,因為篤信這個‘宮裡來人’霍公公,篤信這麽旗幟鮮明的隊伍,沒人敢膽大包天,可偏偏對方就是敢了。
是她低估了人瀕臨崩潰之前的瘋狂。
第62章
外面雜亂的腳步聲, 傳到這裡都成了悶響。
像是敲擊在人心口上, 讓人悶得發慌。
范晉川苦笑一聲:“看來這次我們真的要死了。”
“事情還沒有發生,說什麽死不死的?”鳳笙道, 環視著這間屋子。
剛才匆忙進來沒注意, 現在才發現這是間女人住的屋子, 脂粉味兒很濃,妝台上散落著些胭脂水粉,屏風上還搭著幾件女人換下的衣裳。
嫣紅水綠芙蓉色,薄紗輕攏雨過晴, 還有那大紅色繡鴛鴦的肚兜, 引人無限遐思。
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女人,畢竟是來辦事。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 那就是霍公公。在泰州那幾日, 龔同知送了霍公公一個女人, 不然霍公公不可能那麽好說話, 具體的鳳笙也不知, 反正霍公公臨走時把那女人帶上了。
妖妖嬈嬈的, 滿身風塵味兒, 鳳笙見過一面, 那叫月紅的女人眼睛裡帶著鉤子,勾了她, 又去勾范晉川, 這也是鳳笙在船上這幾日不愛出去的原因之一。
他們來到這間房時, 門是開著的, 月紅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賢弟,如果這次我們都死了,你會不會有遺憾?”范晉川突然問。
這問題之前他問過一次,不過鳳笙沒答他。
這次,她想了想:“有吧。”
“是什麽?”不知為何,范晉川眼裡有道光。
“私事,跟我爹有關。”
范晉川眼光暗了暗,他潤了潤嘴唇,道:“我也有遺憾的事,遺憾我們想做的事還沒做完,遺憾兩淮的河道還沒治理,遺憾恐怕日後不能在娘膝前盡孝,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我現在就想說……”
“說什麽?”鳳笙看過來。
本來到嘴邊的話,范晉川一瞬間覺得難以啟齒。
他和方賢弟都是男子,分桃斷袖乃違背倫常之事,他一人違背倫常也就罷,何必要牽扯了他。可總是不甘心,忙碌之余,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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