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鳳笙,他愣了一下。
距離上次見面,范晉川消瘦了不少,不過精神似乎還不錯,他面帶微笑地對鳳笙拱了拱手,說了句你來了。
見到他這態度,鳳笙也放下心來,她還真怕當著人面他也失態,那可就尷尬了。
婚禮進行的很快,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拜堂儀式。
鮑氏眼含熱淚地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范晉川和曼兒,道:“看著你倆能成親,娘就算是現在死了,也能合眼了。”
“娘。”頭上還頂著蓋頭的曼兒嬌羞道。
“娘,這種時候,你說這些做什麽。”范晉川道。
鮑氏擦了擦眼淚:“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娘確實不該說這些。”
范晉川一位好友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快將新娘送入洞房,子晉你也快點出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
鳳笙隨著人群去了東廂。
方才行禮之前又來了幾位客人,為首的竟是揚州知府杜明亮,他與范晉川是同座師,與他一同的都是幾個上官。范晉川如今忙著不能出面,只能鳳笙出面招待,陪著喝了茶又說了話,直到范晉川匆匆趕來,鳳笙才退了出去。
另外兩席則都是范晉川的友人,以及衙門裡面的人,鳳笙坐在友人的那一桌,這些人裡她一個不認識,不過有個叫陸子曰的年輕男子總是找著跟她說話。
這個叫陸子曰的,看不出其來路,只能從打扮上去看是個文人,頗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流倜儻,行為狂放,言語不羈。
鳳笙聽范晉川提過陸子曰幾次,知道此人與他十分要好的朋友,不然真不敢想象這等人物竟是范晉川那書呆子的好友。
“鳳甫賢弟,怎麽不進去喝酒,反倒站在這裡納涼。”
鳳笙轉頭看去,竟是陸子曰。剛才酒過三巡,鳳笙借口如廁出來了,見外面夜空甚美,夜風清涼,便沒有進去。
“裡面太熱,在外面透透氣。”
“倒也是,彼此也不熟悉,喝酒喝得也不痛快。”
“怎麽子曰兄也出來了?”
“子晉被拉去喝酒了,我這人脾氣怪,和很多人都聊不來,就也出來透透氣。”陸子曰爽朗笑道。
見此,鳳笙倒是對此人增添了幾分好感,裡間坐的杜明亮等人,無不是當地首屈一指的高官,外面那兩席不管有意無意,似乎都有攀交之態,這陸子曰據說常年居住揚州,能做到這點十分難得。
兩人都沒有說話,不過陸子曰似乎對鳳笙很好奇,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在她身上打轉。
鳳笙被看得有點不悅,正想托詞離開時,陸子曰突然道:“我忍了很久,說句話你莫見怪,范子晉就是個書呆子,你莫與他計較。”
“陸兄何出此言?”
“你和他的事,他早就跟我說過,在你還是個男兒身的時候。”
鳳笙笑容僵了下,皺起眉。
陸子曰似乎看出她的不悅,笑著道:“他真是個傻子,有一陣子特別困惑迷惘,就把事跟我說了。他這人就是這樣,什麽事都藏在心裡,太墨守成規,太講究道德禮教,又是個大孝子,所以你們之間這個結果是注定的。”
“陸兄,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麽?”
“誤解?好吧,就當是我誤解,其實我沒有惡意,不過是想逗逗你開心,沒想到又說錯了話。不過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替你打抱不平,也挺佩服這種場合你也能來了,他還真是挺渾的。”
鳳笙斂目一笑:“看來陸兄是真誤會了什麽,我與范兄相交已久,他即是我上峰,我又與他共事,今日是他大喜,我自然要來。”
“真是如此?”
“難道還有什麽?”
陸子曰看著她一笑:“罷,看來是我多慮了,鳳甫賢弟千萬莫怪。走,喝酒去,我先自罰三杯,就當是給你賠罪了。”
*
等鳳笙從鹽運司衙門離開時,已是夜深人靜了。
她有點喝多了,那個陸子曰一直找她喝酒,她花了很大力氣才擺脫他的糾纏。此人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個酒瘋子。
刀七駕著馬車在外面等她,鳳笙上了車,就靠在軟墊上,揉了揉額頭。
這時,她感覺到不對,車裡還有個人。
看去,竟是魏王坐在那。
魏王穿了身石青色繡暗紋錦袍,衣襟與袖口處俱用金線繡了繁複的花紋。一頭烏發盡數攏束在頭頂,用一隻白玉冠扣著,更顯其面如冠玉,俊美無儔。
“你怎麽在這兒?!”
鳳笙往四周看了看,才發現不該是她問魏王,而是魏王問她,因為這馬車明顯不是她的。
“范子晉婚禮,本王來送禮。”
“那我怎麽在你馬車上?”
魏王看著她:“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哎,不是。”鳳笙揉了揉眉心,問:“那殿下看見我的馬車沒?”
“沒看見。”
“那讓車夫停車吧,我下去。”說著,鳳笙就起身去掀車簾,被魏王一把拽住了手腕。
鳳笙回頭看他,他還是沒看鳳笙,面向前方,神情淡漠。
“既然上來了,本王送你回去。”
“我家車夫會尋我的。”
“本王已經命人去告知他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不知道?不過明擺著魏王不打算解答,鳳笙也只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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