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該安排的都安排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鳳笙並不知道,山西的情況比她想象更糟糕,不然八百裡加急送出的家書,也不會初五才送到鳳笙手中,全因當時魏王沒能及時收到信。
臘月二十,魏王私下離開了一趟太原。
有一批運往大同的軍糧被劫了。
劫糧的是當地災民。
*
大同屬九邊之一,西北的金人年年進犯,大同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舉朝上下,缺了哪裡的糧都行,唯獨邊關的軍糧缺不得。
哪怕這個現實很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軍糧自然不是從山西當地官府過,而是由戶部直接撥下,還有一部分是各地的商人受到朝廷招募後運糧至邊關,以此換取鹽引,也就是所謂的開中法。
這開中法從前朝延續至今,雖因朝廷管控得當,不如前朝泛濫,但也是必不可缺的。
尤其是逢亂時。
越是亂的時候,越是能看到一些商人活躍的背影,火中取栗才能賺到暴利,自打兩淮鹽政改革後,四川、長蘆等地的鹽區都一一進行了改革,不光對私鹽打擊的很厲害,仰仗開中法存活的一些商人也被打壓得難以喘氣。
許多人紛紛轉行,若不是這次朝廷的開出的價碼太誘人,恐怕沒人願意走這趟。
像平時,三石糧食才能換到一小引鹽引。一鹽引約合四百斤,一小引則約合兩百斤。因為這次響應朝廷招募的商人極少,幾乎可以達到一比二或者一比三的比例。
也就是說,一石糧食可以換到一引鹽,甚至比這還多的鹽引。
且針對鹽政改革,這次也放開了鹽引發放的條件,不光放大了兌換時間的限制,由當年有效換為五年之內有效,且不設引岸口。
也就是說,拿到鹽後,可以去往大周境內任何一個引岸區販賣。
其實說白了就是朝廷默認這批鹽的販賣走向,哪怕是當做高價賣呢,畢竟鹽政改革還沒推廣到整個大周,官鹽店的設立也不可能涉及到每個地方。
還有那些偏遠地區,這種地方才是高價鹽的販賣地域。
因此,雖明知道就是火中取栗,前來拿命博財的商人也不在少數。
這次便是一個姓孟的商人,響應朝廷招募奉命送一批糧到大同,可惜走到半路上被劫了。
換做平時,這種事朝廷肯定不會管,畢竟糧食未到邊關,就算路上有所損耗也是商人的事。
可誰叫現在各地都缺糧呢?
尤其這又是軍糧,耽誤不得。
本來朝廷就打著開空頭支票的想法,反正糧食先運去,以解邊關缺糧之危。至於鹽引,對朝廷來說,鹽本就是無本的買賣,誰知半路出了差錯,還是被災民所劫。
既然扯上災民,就和賑災欽差有關,又是在太原府境內,魏王只能前往當地查探此事。
軍糧是走到一個叫做陽興寨的地方被劫的,從太原到忻州,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走石嶺關,一個是走陽曲縣。
這是走在路上時,趙天放手下的一個叫做王程的書辦告訴魏王的。因為趕得急,所有人都是騎馬疾行,也說不太清楚,只能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
趕到當地時,已經暮色四合。
一行人先來到陽曲縣,進了城後就直往當地縣衙去了。
這時縣衙已經關門了。
魏王正打算命人前去敲門,那王程已經抖著腿從馬背上滾下來了,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跌跌撞撞去了門前,狠狠地叩響了門環。
過了一會兒,一個皂隸打扮模樣的人來開了門。
“誰呀?敲什麽敲,有事明天趕早……”
話音還沒在空中消散,就被一巴掌呼了回去,這皂隸正打算破口大罵,就看見騎在馬背上的這一隊人。
尤其是為首的男子,一身黑綢面紫貂裡的披風,披風上帶著兜帽。他身形高大挺拔,披風裡也不知穿著什麽衣裳,在燈籠火光的照耀下跳躍著不顯的金光。
他在正將兜帽放下,露出一張刀削斧刻般冷峻的臉。
鼻梁極直,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眸子,因為連夜趕路,眼眶有些下凹,那一眼看過來,讓皂隸打從腳底心往上泛涼。
頓時消音了,旋即撞回門裡。
“小的這便去稟報。”
這次連門都忘了關,等他進去後,一行人面面相覷,在魏王的示意下,直接入內。
剛進去站定,一個穿著青色官袍身材瘦小中年男人,在幾個皂隸的陪伴下跑了過來。
不同方才那個皂隸,此人極為有眼色,站定後就行了個揖禮,問道:“不知是哪位大人來訪?”
王程看了魏王一眼,上前一步道:“我乃太原府衙下的書辦王程,這位是欽差大人,此次我是奉府台大人之命,陪同欽差大人前來處理軍糧被劫一案。”
“欽、欽差大人?”
這縣官也不知為何,竟當場腿一軟跪下了,直到見眾人俱是皺眉看他,他才恍若大夢初醒一般,在身邊皂隸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他一邊抹著冷汗一邊陪笑著,臉色難看得嚇人:“實在是沒想到竟是欽差大人親自前來,下官羅哲安有失遠迎,還望欽差大人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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