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禹叔已經領著人和對方交付,負責裝卸貨物的人,看模樣打扮都是些普通勞力,不過手腳很快,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整個裝卸過程中鴉雀無聲。
若不是樹上掛了盞白燈籠,禹叔站在燈籠下,她真以為找錯了地方。
鳳笙悄無聲息地走到禹叔身邊,禹叔見到她來了,並沒有說話。
運貨還在持續著,一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天色漸漸開始亮了,此時也進入了尾聲。隨著最後一包鹽被搬上船,從船上出來個穿黑色短褐,腰系紅色腰帶的人,此人對這裡搖搖一拱手,這五艘鹽船就悄無聲息的沒入晨霧之中。
“禹叔,怎麽樣?”
“這些人是鹽幫的人,沒想到那姓勾的巡檢,竟和鹽幫有牽扯。”
鳳笙沒有聽懂,禹叔對她解釋了鹽幫的來歷。
其實所謂的鹽幫就是一群私鹽販子,不過做大了,才會稱之為‘幫’。他們前身流竄於兩淮一帶販賣私鹽,現如今依舊乾著這種活計,但前前任鹽幫的幫主是個頗俱才能之人。
他十分有智謀,聯系了數家鹽商,專門負責幫鹽商把鹽運送到官府指定地方進行銷售。
說起這個,就要說說綱引制度了。
只有擁有鹽引的人,才可進行鹽的銷售。而這個‘引’字,不光是指鹽引,也是指引岸。所謂引岸就是指鹽商購入鹽,向鹽運司納了鹽課後,按照官府的規定,將鹽運到指定區域進行銷售,不可過界。
例如兩淮鹽區產出的鹽,隻可運往蘇、皖、贛、湘、鄂、豫六省進行銷售。這些地方除了河南、江蘇、安徽離產地稍近外,其余幾省距離遙遠。
而且沿途山高路遠,很多地方水路並不暢通,只能走旱路,容易發生的意外太多,如果讓鹽商進行長途跋涉,耗費人力物力巨大。這位幫主就借著這個由頭,將負責運送之事一力攬下,和鹽商算是一拍即合,雙贏的局面。
這麽說來,其實所謂的鹽幫,就只是擔任腳夫運送的任務,但事實其實並不是僅是如此。
之前也說了,鹽幫的前身是一幫私鹽販子,他們是販私鹽出身,如今這麽好的機會,他們怎可能會放過,所以幫著鹽商運送貨物的同時,他們也會進行夾帶,獲取巨大利益。
因鹽商有承綱開運的資格,為了避免運售途中發生意外,鹽幫也可擁有一定武力用來保護自己,就這樣,鹽幫從黑轉為白,由暗轉為明,甚至在朝廷那裡,都是過了明路的。
而禹叔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因為以前他待的馬幫,其實在販賣馬匹茶葉的同時,也會進行私鹽的販賣。算是同行吧,不過馬幫和鹽幫是走的兩個不同的鹽道,一個活動范圍在沿海和內地,一個則是走大西南和高原地帶。
聽完禹叔的解釋,鳳笙十分詫異,但詫異中帶著高興。
“沒想到勾巡檢還有這般路子,我隻當他是利用職能之便進行夾帶。不,我應該能想到,如果只是利用職能之便,委托他人進行夾帶,怎可能會誇下海口,說有多少要多少。”
“如此一來,咱們的計劃就更容易進行了。”禹叔道。
“這批貨還需多少日才能出完?”
“大概還需三四日,畢竟在這種地方,耳目眾多,哪怕是鹽幫也得掩人耳目。”
鳳笙點點頭,道:“那這件事就勞煩禹叔辛苦了,我在外面不能久留,還得回縣衙。”
*
鳳笙帶著人回了泰州城。
剛進縣衙,就聽說魏王派人送東西來了。
進去細問才知,魏王又來揚州了,從京城裡捎帶了些東西,特意命人送來。
給范晉川的是兩本書,據說是范晉川找了很久的孤本,還有一樣東西是給鳳笙的,裝在一個盒子裡。
只看盒子外表貌不其揚,掀開盒子去看,也不是什麽珍貴物什,是一個竹節壺。
范晉川詫異道:“魏王殿下怎會送一把壺給方賢弟?”
送東西來的小太監道:“東西是德公公給奴才的,讓奴才務必送到。至於送的何物,有什麽寓意,奴才也不知曉。”
“替我謝謝魏王殿下。”鳳笙說。
小太監點點頭:“那奴才就告辭了,還得回去複命。”
“公公遠道而來,還是稍作休整歇息才是,我這邊讓人領您下去休息。”
這太監也沒有拒絕,鳳笙便讓人領他下去了。
等人走後,鳳笙才對范晉川道:“子晉兄也是喜歡追根究底,魏王殿下是送書與你,大抵是下面人覺得光送你不太好,所以才會把我也順帶上。這壺估計是隨便挑的,何必較真。”
“我倒不是較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
說是這麽說,等鳳笙拿著那壺回去後,臉色卻並不太好。
她在桌前坐下,將壺從盒中拿出。
這竹節壺整體呈紫紅色,胎質細膩,光澤圓潤柔美,是仿著竹子的外形而做。壺腹分二節,粗壯矮扁,形狀宛如一顆粗竹從中劈開,其上覆有竹子的浮雕,質樸而不失雅致。
鳳笙將壺蓋打開,裡面什麽也沒有,似乎就是一把普通的壺。
她拿在手裡磨蹭了兩下,將之放在桌上。
她已經想明白其中的關竅,恐怕魏王送物是假,借物警告她才是真。竹節壺,大抵是應了那個‘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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