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卿卿表示願嫁之後,李贄就托媒人上門商議婚期了。
何時大婚,沈廷文夫妻當然要來問女兒的意思,誰讓他們疼女兒呢,換成沈渠,肯定就自己做主了。
為此,沈廷文非常慶倖最近內閣忙得很,老爺子早出晚歸無暇顧及家中事,不然他又要被管。
「卿卿,你怎麼想?」沈廷文坐在一旁,陳氏小心翼翼地問。
距離賜婚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沈卿卿也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緒了,低下頭,她慢慢地轉動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小聲道:「五姐姐要入宮了,可六姐姐的婚事還沒著落,我當妹妹的,總不能越過姐姐去。」
陳氏看向丈夫。
沈廷文想了想,點頭道:「是這個理。」
其實他知道女兒對李贄依然存著芥蒂,故意用堂姐當藉口,但這個理由確實還說得過去。再說,六侄女已經及笄了,估計明年肯定出嫁,李贄既然能耽擱到二十四的年紀,再多等兩年應該也沒關係。
父親疼她,沈卿卿頓覺舒服多了。
接下來,陳氏出面,對李贄請來的媒人表達了這層意思,兩家先定親,等六姑娘出嫁了再定大婚之期。
媒人暗暗嘀咕,這話說的,萬一沈家六姑娘一直嫁不出去,七姑娘就一直耽誤著?
可沈家有位皇后也有位閣老,媒人吞下牢騷,惶恐不安地去李家回話。
媒人怕李贄會生氣,使勁兒往婉轉了說,還試圖安慰李贄:「這樣也好,七姑娘還小,過兩年長開了,嫁過來就可以替侯爺開枝散葉啦。」
李贄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椅子扶手,開枝散葉,小丫頭不撓他一把他就滿足了。
「可以,一切按照沈家的意思辦。」李贄溫聲道。
媒人聽了,忍不住在心裡連連讚歎,都說平西侯心胸寬廣能容人,果然名不虛傳啊!
沈廷文夫妻得知李贄這麼好說話,也都很詫異。
「卿卿,他這樣的年紀願意等你至少兩年,真的很難得了。」秋高氣爽,陳氏一邊剝著石榴,一邊與女兒說貼己話。
沈卿卿吃著母親剝好的石榴,哼道:「誰稀罕他等。」
陳氏看著女兒吃的紅紅的小嘴兒,無奈地歎了口氣,女兒分明還是孩子脾氣,哪點像個待嫁娘。
「卿卿啊,既然都許嫁了,你該想想如何跟李贄做對兒恩愛夫妻,否則天天慪氣,你叫娘如何放心?」陳氏憂心忡忡地又往女兒的碟子裡放了一把石榴。
沈卿卿早就想過了,笑著道:「娘,嫁妝你肯定不會虧待我吧?有了您給的嫁妝,女兒有吃有穿,豐衣足食的,您需要擔心什麼?」
陳氏斥道:「我要的是你們夫妻倆相敬如賓,恩愛美滿。」
沈卿卿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敷衍道:「會恩愛的,您等著瞧就是。」
李贄那麼會裝好女婿,婚後她回娘家時陪李贄一起裝裝,有的是恩愛給母親看。
.
十月裡,五姑娘沈嘉容要進宮了。
畢竟是堂姐妹,沈嘉意拉上沈卿卿一塊兒去看她。
與沈卿卿的閨房比,沈嘉容這邊就要寒磣多了,但沈嘉容似乎對自己的婚事非常滿意,面色紅潤,精神煥發。
「下次再見到姐姐,我們就得向姐姐行禮了。」沈嘉意故意撿沈嘉容愛聽的說,姐妹一場,出嫁後就再難相聚,離別之際,曾經的不愉快都不重要了。沈嘉意先後送走了四位姐姐,今日觸景生情,難免有幾分悲緒。
沈嘉容卻一點都不難過,在沈家,有祖父、父親嚴格管教,有母親各種嘮叨約束,沈嘉容早就盼著快點出嫁了。她喜歡太子,雖然做側妃委屈了點,但將來太子一登基,她就成了一宮主妃。而且啊,太子過得很符合他的儲君身份,處處奢華,只要她討了太子的歡心,各種賞賜便會源源不斷,再也不用羡慕別人了。
「都是自家妹妹,無論嫁到何處,咱們姐妹都別淡了情分才是。」沈嘉容落落大方地道,說完看向沈卿卿,意味深長道:「只可惜了七妹妹的花容月貌,嫁了那樣……」
她拉長聲音,沒有說完。
但沈嘉意、沈卿卿都明白她的意思。
李贄官職是高也有了爵位,但因為純貴妃,京城大多數人都覺得商人出身的李贄是靠裙帶關係得的榮耀,不夠光彩,特別是一些名門望族,對李贄很是不恥。
沈卿卿是不喜歡李贄,但她也不能看著沈嘉容囂張。
圍著沈嘉容懸掛起來的側妃喜服繞了一圈,沈卿卿模仿沈嘉容方才的語氣,幽幽道:「五姐姐容顏美麗,性情婉約,連皇上都誇五姐姐有皇后娘娘的風骨,如今雖然得嫁太子表哥,奈何終究是……」
後面的話,沈卿卿也省略了。
沈嘉意扭頭忍笑。
沈嘉容氣紅了臉,屈為側妃,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五姐姐這邊忙得很,咱們還是別打擾她了吧。」還擊完了,沈卿卿沒有興趣戀戰,挽著沈嘉意的胳膊就走了。
離開大房,沈嘉意笑著捏沈卿卿的嘴:「她大好的日子,你何必與她計較,就不怕她去太子耳邊吹風,將來給你小鞋穿?」
沈卿卿看著路旁開始轉黃的銀杏樹葉,不以為意地道:「太子若真喜歡她,還用等到現在才挑她去東宮?」枕邊風管不管用,關鍵還得看男人對吹風人的心,就拿沈皇后與純貴妃來說,選秀時兩人都去慶德帝耳邊吹風了,結果呢?
沈卿卿是年幼,但該懂的道理她多琢磨琢磨也就透了。
提到太子,沈嘉意輕輕撞了撞妹妹的胳膊:「我怎麼覺得,當日皇姑母選你,是因為太子?其實太子喜歡的是你吧?」
沈卿卿抿了下唇。
她厭惡李贄,與太子倒無罅隙,但非要在兩個人裡選一個,她寧可嫁給李贄。因為李贄官職再高,他都是一個普通的夫君,與她地位平等,她不喜歡不理睬便好。太子卻不同,太子有個針對她的皇后娘,更有未來儲君的身份,沈卿卿若給他臉色看,太子罰她怎麼辦?
「不提我們,六姐姐準備嫁個什麼樣的夫君?」沈卿卿好奇地問。
沈嘉意不知道:「我爹給我挑什麼樣的,我就嫁什麼樣的吧。」
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沈卿卿心情有點複雜,既希望堂姐嫁個如意郎君,又希望堂姐晚點出嫁,她好在家裡多過兩年逍遙日子。
.
沈卿卿並沒有複雜太長時間,沈嘉容進宮不久,沈二爺夫妻就替愛女挑了個好夫婿,是永昌伯家的世子,姓郭名承旭。
郭承旭來沈家相看那日,沈卿卿陪沈嘉意一起躲在了屏風後,只見郭承旭身高八尺,唇紅齒白,是個非常俊秀的郎君,非要挑缺點的話,就是郭承旭長了一張娃娃臉,明明二十歲了,看著還像十五六歲的少年。
「挺可愛的。」私底下,沈卿卿這般點評道。
沈嘉意不知該臉紅還是擔憂,怕未來的夫君是孩子心性,沒個穩重樣。
年前定了親,次年四月裡,沈嘉意就出嫁了。
三朝回門的時候,姐妹倆躲在屋裡說悄悄話。
「怎麼樣,六姐夫對你好不好?」沈卿卿笑嘿嘿地問。
此刻沈嘉意梳著少婦的髮髻,眼角眉梢都是新嫁娘羞澀又嫵媚的風情,扭捏道:「挺好的。」
沈卿卿繼續問:「那六姐夫像孩子嗎?」她知道堂姐的擔憂。
沈嘉意臉更燙了,郭承旭那傢伙,長著娃娃臉很乖很好欺負的樣子,然而到了晚上,郭承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纏她纏得緊。想到郭承旭才二十一歲就有那般本事了,沈嘉意看看面前的七妹妹,不禁替妹妹煩惱起來,要知道,李贄比妹妹大了整整十歲呢!
「你看我做什麼?」沈卿卿覺得堂姐的眼神很是奇怪。
沈嘉意笑了,神秘地道:「現在先不告訴你,等你出嫁前,我再提點你。」
沈卿卿:……
當天下午,沈嘉意就隨郭承旭回了永昌伯府。
至此,沈家七個姑娘,就剩沈卿卿一個還沒嫁了。
沈卿卿開始不安。
果然,六月裡,李贄請的那位許久不見的媒人歡歡喜喜地再次跨進了沈家大門,要與陳氏商議婚期。
這一年來李贄對沈廷文夫妻十分殷勤,在宮裡見到沈廷文一定會恭恭敬敬地喊聲伯父,逢年過節李贄也會親自登門送禮,他又會說話,哄得陳氏越看他越滿意,也越發不理解女兒對李贄的抗拒。
「卿卿,這是李家挑選出來的幾個吉日,你來選吧。」送走媒人,陳氏來找女兒道。
沈卿卿接過紅紙,就見上面寫了五個吉日,最早的是今年八月,最晚的是明年開春。
「這個吧。」沈卿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最下面的吉日。
陳氏:……
准女婿到底怎麼得罪了她的寶貝女兒啊?
不過,陳氏也想多留女兒一段時日。
隔了幾天,陳氏將選好的吉日交給了媒人。
媒人一看沈家選的是最晚的吉日,心裡又是一突,侯爺會不會不高興啊?侯爺一不高興,會不會少給她賞錢?
奉上吉日,媒人緊張地看著對面俊美儒雅的平西侯。
「有勞了。」李贄放下紅紙,笑著道,說完命他身邊的小廝阿榮給賞。
阿榮早就準備好了一個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媒人一接過來就笑開了花,心滿意足地走了。
「侯爺,咱們哪日去迎親啊?」阿榮高興地問。
李贄看眼紅紙,唇角上揚:「明年三月,花開之時。」
.
越不想時間過得快的時候,時間就過得越快,如白駒過隙。
隨著春風漸暖,沈卿卿與李贄的婚期也終於要到了。
大婚前五天,平西侯府將聘禮送了過來。腰系紅綢的小廝兩人抬一箱,最前面的兩人已經走出侯府所在的巷子了,侯府院子裡的小廝們還沒走完,足見聘禮之多。這般壯觀的下聘,百姓們蜂擁而至,對著一抬抬聘禮感歎平西侯家大業大,沈家七姑娘有福之類的。
聘禮送到沈家,大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兩個妯娌都是京城勳貴家的嫡女,嫁過來的時候都帶了豐厚的嫁妝,大夫人也算見過世面了,然而李贄送的聘禮更豐厚更名貴,光是兩棵半人多高的珊瑚樹就叫人眼熱!
這日之前,大夫人一直覺得她的女兒嫁的最好,堂堂東宮側妃,多尊貴多體面!可如今,透過聘禮看出平西侯府的富貴,大夫人攥著手裡的帕子,根本無法壓制住由心底而生的羡慕嫉妒。七丫頭要去當富貴的一品侯夫人去了,她的女兒呢,入東宮快兩年卻遲遲沒有好消息,人家太子妃的兒子都慶完滿月了!
「大嫂,看什麼呢?」二夫人笑著湊了過來。
大夫人抿抿嘴,淡淡道:「都說咱們七姑爺入仕之前是江南富商,今日這般,果然是富商做派。」
二夫人就像聽不懂她的諷刺似的,笑道:「嗯,卿卿有福了,這過日子啊,歸根結底還是得有錢,有了錢就能喜歡什麼買什麼,那樣才快活。」
一句話刺痛了大夫人的心!她這半輩子苦心鑽營,差的就是銀子!
「人活一生,豈能就為了些黃白俗物?」揚起下巴,大夫人義正言辭。
二夫人聞言,只一笑置之。
當了十幾年的妯娌,誰還不瞭解誰,裝什麼清高?
.
沈卿卿有錢,所以縱使李贄送她一座金山她也不稀罕。
面對母親拿過來的聘禮清單,沈卿卿也揚起了下巴,不屑去看。
陳氏頭疼:「你這孩子,馬上都大婚了,你怎麼還擰巴呢?」
沈卿卿狡辯:「祖父常教導我們要節儉,我若見了這份聘禮就歡天喜地,豈不是辜負了祖父的諄諄教誨?」
陳氏一指頭點在了女兒額頭上,不過別說,老爺子見了這麼多聘禮確實挺不高興,嫌棄李贄過於張揚。但陳氏很滿意,她就是要讓滿京城的百姓知道,她的女兒值這麼多聘禮,值的女婿看重珍惜。
「姑娘,夫人,六姑娘來啦。」玉蝶挑開簾子,笑著道。
母女倆一起看過去,就見沈嘉意緩步走了過來,一手由丫鬟托著,一手輕輕地搭在她鼓鼓的小腹上。
「六姐姐怎麼來了?」沈卿卿意外地問,二伯母不是說堂姐就快臨盆了嗎?
沈嘉意有點喘,坐好了才道:「來看你啊,趁還沒生趕緊來瞧瞧,大婚那日我估計是來不了了。」
姐妹倆關係好,陳氏找個藉口走了,讓兩人說些貼己話。
「六姐夫來了嗎?」沈卿卿摸摸堂姐的大肚子,隨意問道。
沈嘉意笑:「來了,說是怕我生在娘家呢。」
沈卿卿既替堂姐高興,也有點羡慕:「六姐夫對你真好。」
沈嘉意滿臉幸福,看著即將出嫁的堂妹,她由衷地道:「七妹妹,男人對妻子好不好,全看兩人如何相處。婚前我與你六姐夫就隔著屏風見了一面,談不上任何瞭解,全靠婚後慢慢熟悉,我真心對他,他便真心對我。」
沈卿卿點點頭。
沈嘉意真正想說的在後面,拉著沈卿卿的手道:「我不知道你與平西侯之間有什麼過節,我來是想勸勸妹妹,既然你們注定要做夫妻,不如你試著忘記前面的不快,學著接受他。畢竟要過一輩子呢,你總不能一輩子都抵觸他吧?真那樣,別說三叔三嬸母心疼你,我都替你難過。」
沈卿卿低頭不語。
道理她都懂,但前提得看那個男人值不值得,至少目前為止,她絲毫不想與李贄「恩愛」!
「知道啦,六姐姐越來越像我娘了。」沈卿卿抬起頭,嬉皮笑臉地道。
沈嘉意輕輕打了她一下。
沈卿卿可不敢躲,怕堂姐動了胎氣。
沈嘉意還想分享些夫妻相處之道,那邊二夫人得知即將臨盆的女兒回了娘家,急匆匆趕了過來,進屋就訓斥女兒:「大著肚子還亂跑,你存心讓我們長輩著急是不是?虧你婆婆還慣著你,是我就將你關在房間,哪都不許去!」
沈嘉意:……
這是親娘嗎?
但長輩一來,姐妹倆的悄悄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沈嘉意萬分不願地與丈夫上了回家的馬車。
陳氏很是羡慕,回來對女兒道:「看你六姐姐,才嫁出去一年就要生了……」
沈卿卿一個頭兩個大,轉身撲到床上,抓起被子蒙住了耳朵!
陳氏氣得走過來,朝被窩最鼓的地方拍了一下。
知道自己說話不管用,女兒出嫁前夕,陳氏請了宋氏來給女兒上一堂十分重要的課。
「祖母,大道理我已經聽我娘講了一籮筐了,您就饒了我吧!」沈卿卿先發制人,抱住祖母裝可憐。
宋氏笑著拍拍小孫女肩膀:「好好好,祖母不說那些掃興的。」
沈卿卿揚起脖子,高興地親了祖母一口。
宋氏瞧著小孫女櫻花似的臉頰,心想兒媳婦純粹是瞎操心,那種事情李贄能不會?孫女嫁過去,什麼都不用做,李贄就先撲過來了。
「卿卿,祖母跟你說說我自己的事吧。」摟住小姑娘,宋氏目光深邃地道。
沈卿卿察覺到什麼,連忙乖乖坐好。
宋氏握著小孫女的手,視線投向了窗外,燈光昏黃,她的聲音仿佛都帶著歲月的寧靜味道:「當年家裡讓我給你祖父做妾,其實我不願意,可我爹給我講了一籮筐的道理,什麼他要報恩,什麼他覺得你祖父前程大好,我做妾也絕不會委屈。那時我也才十五六歲,懵懵懂懂,覺得父親總不會害我,於是就應了。」
「你祖父確實是人中之龍,除了瞎節儉沒別的毛病,這幾十年也是真心對我,我才心甘情願地留在了他身邊。倘若他對我不好,或是他品行不端,那祖母早就想辦法離開他了。」
說到這裡,宋氏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孫女:「卿卿,你記住,什麼都沒自己快活重要。你嫁過去後,李贄對你好,你就試著接納他。李贄待你不好不壞,你就守好自己的心,該吃吃該喝喝,別管他在一旁忙什麼。若李贄讓你受委屈,你就回來,自有你祖父替你做主。」
沈卿卿早就濕了眼眶,她抱緊祖母,哽咽道:「祖母放心,我記住了,一輩子都不忘。」
宋氏嗯了聲,過了會兒,她拿出兒媳婦給她的小冊子,放在床上道:「這是每個新娘子出嫁前都該學的,你自己看看就能懂,時候不早,我走了,你也早點睡,明早精精神神地出嫁。到了那邊還要掀蓋頭,卿卿別叫外人看咱們沈家姑娘的笑話。」
「祖母,我捨不得您。」沈卿卿不肯鬆手,眼圈又紅了。
宋氏笑,低頭在孫女耳邊道:「你祖父還等著我呢,沒我在身邊,他睡不踏實。」
沈卿卿:……
想到威嚴刻板的祖父竟然如此依賴祖母,沈卿卿莫名打了個哆嗦。
宋氏見了,最後提點孫女道:「男人都是假正經,真正能看透他們的只有枕邊人,李贄為人到底如何,你慢慢觀察吧。」
沈卿卿咬唇,她才懶得觀察他。
送走祖母,沈卿卿回到床上,隨手拿起了祖母留下的小冊子,翻看第一頁,沈卿卿看到上面畫著一男一女,定睛再看,卻見兩人衣衫不整……
這是什麼東西!
沈卿卿一把就將東西丟了出去,然而腦海裡的畫面卻甩不開了!
想到明晚李贄會試圖那樣對她,還是那麼醜陋的東西,沈卿卿胃裡翻滾,差點吐出來。
因為看了不該看的冊子,這晚沈卿卿輾轉反側失眠了,熬到三更天好不容易睡著,沈卿卿竟然做了個夢,夢裡李贄就像冊子裡的男人那般強行將她摁在床上……
冷汗淋漓,在李贄得逞前,沈卿卿激靈一下醒了過來。
閨房裡一片黑暗,沈卿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待呼吸恢復平穩,沈卿卿慢慢抱住了被子。原來夫妻是那麼同房的,明晚,李贄會不會強迫她?
在此之前,沈卿卿對李贄只有嫌惡,看過小冊子後,沈卿卿終於開始害怕他了。
.
月亮落下去,紅日升上來,在遠處隱約可聞的雞鳴聲中,才睡著不久的沈卿卿被人叫醒了。
母親、喜婆、丫鬟們全都進來了,沈卿卿很快就失去了對自己身子的掌控,任由眾人為她梳洗打扮。天徹底亮了,沈卿卿餓得饑腸轆轆,卻只得了一碗紅棗銀耳羹,勉勉強強填了肚子。
「娘,我想喝水。」沒過多久,沈卿卿又渴了。
喜婆笑著替陳氏回答道:「姑娘且忍忍,一會兒花轎要繞半個京城呢,肚子裡灌了水,顛來顛去的不舒服。」
沈卿卿一聽,越發不想出嫁了。
可惜為時已晚,吉時一到,沈府門前就響起了鞭炮聲,新郎來迎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