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第二天下午有堂體育課。她上學期選課選晚了,喜歡的專案都已經滿額,剩下的只有足球和籃球,她在這兩者中選了個看起來不那麼累的。
嗯,就是籃球了。
沒想到會在上課時遇到沈則木。
沈則木正在和一群人打球,他們穿著同樣款式的隊服,黑色的無袖上衣加黑色的短褲,上衣背面印著名字的拼音。隊服的款式風格簡約深沉,倒是和沈則木這個人很搭調。
一群人裡,沈則木是最顯眼的。無袖的上衣露出他手臂上結實流暢的肌肉,英俊的面孔被汗水打濕,在太陽下反射著細碎的光輝,他動作矯健,目光銳利,像一頭獵食中的豹子,敏捷,優雅,專注,迷人。
籃球班的女生排著隊在等老師點名,這會兒女孩子一們一個個都側著臉朝沈則木那片球場看,彷彿一排向日葵。
向暖聽到她們在小聲討論。
「那就是沈學長?好帥哦。」
「這身材,嘖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穿衣顯瘦我懂,脫衣有肉?你見過他脫衣呀?」
「我沒見過,林初宴見過。」
向暖:「……」
她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們,語氣堅定得不容質疑:「林初宴沒見過。」
女生一看說話的是向暖,正三角戀中的主角之一,她們於是有點小尷尬,停止討論了。
——
老師說學習要循序漸進,零基礎學籃球,不可能一上來就能三步上籃。
於是向暖拍了一節課的球。乒乒乓乓啪啪啪,拍得可響了。
沈則木休息時站在籃球架後面,一手握著礦泉水瓶,遠遠地望她。她運球的動作一看就是新手,籃球在她手裡不受控制地亂跑,她手忙腳亂地追著……
像遛狗。
後來沈則木打球打得有些分心,看到向暖上完課離開球場時,他突然說:「我有事,一會兒回來。」說完也不管隊友樂不樂意,抓下掛在籃球架上的外套,轉身走了。
……
向暖有點後悔選籃球,一點都不輕鬆,她拍球拍得手疼,又控制不好,籃球像長了腿,弄得她挺疲憊。
一起上課的女生沒有她認識的,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獨自一人離開球場,思索著一會兒幹什麼去。
身後突然有人叫她:「向暖。」
向暖轉身,見是沈則木,他穿著外套,臉上還有汗,看起來還挺有男人味兒的。
「學長好。」向暖說。面對沈則木,她多少有點彆扭。畢竟他也算是跟她表白過。
沈則木只「嗯」了一聲,腳步一邁,走到她身邊。
向暖沒話找話說:「學長你不練球了?」
「休息一下。」
「哦哦,學長,比賽加油哦。」
下個月有籃球賽,沈則木他們系的實力不錯,對冠軍有一爭之力。
向暖與他客套了幾句,本以為會就此分道揚鑣,結果倆人一起進了超市。
剛剛運動完,口乾舌燥,都想買點喝的。
向暖拿了瓶雪碧,從走出超市就開始擰。她平常擰瓶蓋不在話下,偏偏今天遇到一瓶倔強的飲料,加上剛才拍球拍得手疼……
擰半天,瓶蓋紋絲不動。
一隻手掌突然插過來,接管了她手裡的飲料瓶。
向暖抬頭,見沈則木只一下就擰掉了那瓶飲料的倔強。
「謝謝學長。」她接過飲料,喝了一口,仰頭時,看到沈則木垂眼看她的目光。
不加掩飾的溫柔。
「咳咳咳……」向暖嚇得嗆到了,彎著腰一通咳嗽。
沈則木拍了拍她的後背。寬厚的手掌,掌心的熱度幾乎要通過衣料抵達她背上肌膚。
向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不能這麼下去了,她心想。她拍了拍胸口,順過氣之後,說道:「學長,我已經——」
突然,不遠處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
清澈的嗓音,硬邦邦的語氣,肉麻的內容:「寶貝兒。」
向暖循聲望去,見那裡站著林初宴。
他背手而立,嘴角彎起來,皮笑肉不笑。
「林、林初宴……」向暖回憶了一下她剛才和沈則木的相處,應該沒什麼曖昧之處吧?可林初宴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搞得好像捉奸一樣……
林初宴走過來,走到近前時,直接握住向暖的手。
向暖說:「學長,我剛才想跟你說的就是,我已經和林初宴在一起了。」雖然主動跟人透露自己的戀情這有點自戀,不過這個情況還是早點說開了比較好。
沈則木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他突然有些話想問問向暖。但他又不能問出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斂起目光,淡淡地「嗯」了一聲。
接著便轉身離去。
林初宴看著他的背影,說:「學長,不打算祝福我們嗎?」
「不打算。」
——
沈則木離開後,向暖偷偷觀察林初宴的表情,發現他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喂,」她有點委屈了,「你什麼意思嘛,難道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有點後悔。」林初宴一臉鬱悶。
「後悔什麼呀?」
「我當初不該報物理系。」
物理系四年都在主校區,他現在才大二,還要和她搞兩年半的異地戀。女朋友太漂亮,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太多了,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是想撬他牆角的野男人。
向暖不是很懂他的少男情懷,雖然不同校區但他也沒少蹺課啊,不照樣經常見麼。
說到蹺課,向暖有一點不安:「林初宴,你又蹺課了?」
「今天下午只有一節。」
意思是他只逃了一節。
他說這話時一臉求表揚的樣子,好欠打。
「以後不要蹺課了。」她有點為他著急。
「放心,我可以自學。」
向暖看到他另一手始終背在身後,於是好奇問道:「你藏著的是什麼呀?」
林初宴回過神,胳膊一轉伸到她面前。
向暖看到他手裡的是一捧小花。
花是雛菊花,有三種顏色,用泛黃的紙裹著,沒有別的裝飾。小小的一捧,簡單素雅,清新別致。
她看一眼就很喜歡,接過來,放在鼻端聞了聞,笑,「嘿嘿嘿。」
林初宴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傻。」
過一會兒,他又說:「我們公開吧。」
「怎麼公開呀?」
林初宴讓她握著花束,他握著她握花的手,拍了張照片。照片裡兩隻手裹在一起,掩藏在盛開的雛菊下,浪漫又唯美。
他用這張圖片發了條朋友圈,配文兩個字:脫單。
向暖看得心裡直冒粉泡泡,她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出一身汗,我先回宿舍洗個澡,你等我一下。」
說著就跑了。
洗個澡……
林初宴不小心腦補了她洗澡的畫面,快流鼻血了。
——
向暖洗完澡換了身約會裝,下樓再見到林初宴時,林初宴表情有點不正常。
「怎麼了?」
「那條朋友圈。」他說著,點開自己收到的留言給她看。
他被一條留言刷屏了:
為什麼是菊花?
為什麼是菊花?
為什麼是菊花?
……
這關注點好奇怪,向暖看得一陣黑線,手機還給他,「你這朋友圈都是一群什麼人啊……」
林初宴刪掉了朋友圈,「再拍張別的吧。」
「拍什麼樣的呀?」
「拍一張,」他語氣頓了頓,「稍微親密一點的。」
因為需要「稍微親密一點」,兩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在家屬院的院牆後面有一條窄窄的過道,過道一旁種著雜樹,另一旁的牆上爬著爬山虎。
林初宴舉著手機,讓向暖親他。
向暖紅著臉,踮起腳,閉起眼睛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沒能分開,因為他突然扔開手機,把她往懷裡緊緊一摟,扣著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吻了一會兒,她掙扎,他便鬆開她。
向暖喘著粗氣,「你,你故意的。」
他低著頭一下下輕啄她的唇瓣,氣息火熱而淩亂:「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