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殺我男朋友!」優香哭喊。
接著,就是只有漫畫裡才看得到的忍者櫻殺。
連續體位,不,幾個連續體技,就將皮堅肉實的銀背猩猩給活活殺死,斷裂的肋骨橫七豎八地穿出身體,腦漿像豆腐般濺得到處都是。
由於不忍雌猩猩守活寡,優香捂著臉,害羞地順手將五隻恐懼逃竄的雌猩猩一一擊殺,這才踏著破碎的失戀身影離去。
為了悼念逝去的愛情,優香以淚洗面了好幾個小時。
一股焚風從隧道外急速灌人,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
優香蹲下,用手輕撫著殺胎人身上虛弱的凶火。真是奇特的能量啊,跟白氏所擁有的超能力有點類似,卻又不是同一回事。
「被我打成這樣都死不了了,那麼,顯然還有很多種方式也不會死?啦啦啦啦啦啊……」優香喃喃自語。
這位好色的女忍者開始考慮,是不是該背著老闆阿不思,偷偷養著這強壯的男人?一動了這個念頭,各種體位跟性械都從腦子裡浮現出來。
前面,後面,上面,下面,嘴巴,針筒,皮鞭,浣腸器,鐵棒,鋼釘,手銬,繩索,蠟燭……甚至電鋸!
反正最後還是會宰掉殺胎人,只是時間晚了點罷了,所以也不算是背叛組織吧?優香嘴角掠上一抹微笑。
她並不是沒豢養過強壯的獵人當性奴——你不會想知道他的最後下場——但眼前這個倒地不起的男人,顯然有種別人無法比擬的粗獷魅力。
決定了。
大不了被發現,可愛地道歉也就是了。
「嗶嗶,嗶嗶,嗶嗶……」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是大老闆牙丸無道。
優香猶疑了一下,但還是拿起藍牙耳機,按下通話。
「隧道發生大火,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吧?」無道岩石般的聲音。
「是的老闆。」優香恭恭敬敬。
「殺胎人的狀況?」無道。
「像頭死豬一樣躺在地上,隨時都可以殺掉。要無,流光如水。
「在那裡等著,我派兩隊特別V組去接手現場,然後由你跟阿古拉負責押送殺胎人到審判廳。」無道的命令,不容反駁。
「阿古拉啊……是的。」優香手指上的苦無愕然停止。
「有什麼問題嗎?」無道的聲音沒有特別冷峻。
「沒,阿古拉就阿古拉。」優香答,真不開心。
「別出意外,記得每隔三十秒就給殺胎人一記手刀。」無道掛上電話。
對話結束。
「唉,優香好難過。」優香噘著嘴,將苦無收進緊身賽車裝中。
這下要把玩具偷偷藏起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焚風越灌越猛烈,還帶起背後一連串的悶燒爆響。
優香拖著死魚般的殺胎人,一邊飆淚一邊往隧道的出口前進。
「優香真的好委屈……」優香大哭。
汽車旅館。
一張垂掛希臘白色紗簾的大床,兩情人繾綣其上。
宮澤一手擁著熟睡的妻子奈奈,一手捧著卜洛克的偵探小說《八百萬種死法》,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
胸膛上,妻子暖曖的、不受打擾的呼吸,讓宮澤感到難得的心安。
但宮澤的腦袋已經與眼睛的動作分割開來。眼睛順著卜洛克通暢的文字,毫無窒礙地往下鑽讀,但腦袋裡的邏輯運算,卻還停留在這世界的另一面……更真實,也更黑暗的那一面上。
自然而然,宮澤想起了前幾天在東京爆發的吸血鬼集體中毒暴斃的事件。
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遠洋運送的血人上施毒?不,不會是個人。
是某個團體?政治力?軍事力?
美國?歐盟?中國?聯合國?還是某個隱密的跨國組織?某種激進派?是那群與貓為伴到處採集特殊生命能量的神秘人士嗎?
毒?那是什麼樣的毒?是某種專克吸血鬼的生化武器?什麼構造?什麼原理?有沒有解毒劑?發病過程?
以及,最重要的……造成這種傷害,代表終於要開戰了嗎?這跟前幾天不尋常的美日聯合作戰演習有關嗎?如果是宣戰,為何美國的航母群來又折回?某種和談的勢力同時角力著嗎?還是,這是吸血鬼內部的叛變?
不行。
宮澤閉上眼睛,深呼吸。
好不容易將噁心的工作撇下,把兩個孩子托給保姆代為照顧,特地帶奈奈到市郊的汽車旅館,換個環境,夫妻倆渡過浪漫又沒有負擔的一夜。
此舉也好讓奈奈心安,更能向自己證明「我不是個心裡潛伏怪物的隱性變態」、「我也需要一般人的歡愉,我對幸福的定義,跟一般人沒有兩樣」。
如果到了這種地方,都還忘不掉那些醜陋的事物,那就前功盡棄了。
換個方式輕鬆吧,別想太多。宮澤將卜洛克的小說丟在地上,在不驚擾奈奈的甜蜜熟睡下,小心翼翼按下床頭上的電視控制鈕。
旅館牆上懸吊的液晶電視,開始播放HBO影片。
是十幾年前好萊塢砸大錢拍出的爛片,《凡赫辛》。內容講述一個傳奇吸血鬼獵人,拿著西藏喇嘛特殊製造的武器,跟一身過度累贅的皮大衣,來到深受德古拉伯爵威脅的村莊。吸血鬼獵人靠著英雄魅力聯合了美麗的女獵人、善良的科學怪人,一齊殺個翻天覆地的熱鬧故事。
「蠢斃了。」宮澤冷笑。
德古拉伯爵在吸血皇城裡記載的秘密歷史文本中,可是截然不同的殘暴模樣。而根據阿不思提供的世界知名吸血電行蹤考,德古拉現在多半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或是莫斯科豪華的軍事掩體裡,活得可好,人照殺,血照飲。
又,歷史中真正的「赫辛」(Helsing)只不過是個高階獵人的頭銜,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要得到Helsing的名號,須經過多重規範化的認證。認證通過後,才可以將Helsing套用在自己的名字之後,例如JotnHelsing、PeterHelsing、HermisHelsing等。
宮澤將電視切換到別家電影台。
Cirlemax台。一個全身刺青的黑鬼,戴著死都不肯取下的墨鏡,偏執地拿武士刀在五光十色中的大城市裡追砍吸血鬼。同樣是一部吸血鬼電影,《刀鋒戰士》(Blade)。要說特色的話,就是這位基因突變的吸血鬼獵人,身上具有吸血鬼的基因,卻一點也不怕光,號稱daywalker(日行者),靠著施打血清緩和噬血的原欲。
「太扯了。」宮澤嗤之以鼻。
據阿不思所提供的資料,世界上已知的吸血鬼裡,並不存在任何真正不怕陽光的特異體。就連大名赫赫的德古拉也差一點被陽光融解過、日本戰國大魔王織田信長也得在白天交替影武者,才能避開眾將領的質疑。
宮澤也注意到,從上個世紀起,好萊塢電影工業產制那麼多的怪物電影,大白鯊、異形、外星戰士、傑森、佛萊迪、半獸人、大蟒蛇、大蜘蛛等一大堆生化突變怪等等,唯獨吸血鬼這個題材歷久不衰,什麼喜好週期通通不適用,每隔一陣子就有吸血鬼元素的影片上映,總有一半會大賣。
宮澤懷疑,這是人類政府與吸血鬼勢力的掛鉤。
官澤查詢過美國電影創意協會與演藝學院之於公共資金的運用,發覺對吸血鬼題材的電影給予的資金挹注最豐沛,其中更不乏美國政府給予稅賦減免者,必要時軍方還會配合、協力。
目的?
就人類政府的利益來說,吸血鬼始終是叮怕的潛在危險。十九世紀以前的世界,通訊科技不發達,信息的傳遞非常緩慢,就算人類與吸血鬼之間發生嚴重衝突,也很容易事後掩蓋,以似是而非的謠言取代事實。更容易在廣大的土地上,漸漸流失事實的本質。
但到了現今社會,要完全掩埋吸血鬼存在的事實是不可能的,索性讓人類大眾徹底熟悉吸血鬼的名詞、習性、姿態,與種種以訛傳訛的謠言。
如果有一天兩個族類之間勉力維繫的競合關係遭到破壞,戰爭浮上檯面,人類社會也不至於太過恐慌而集體放棄抵抗。至少,總該知道吸血鬼怕陽光、畏懼銀吧?
至於吸血鬼勢力為什麼認同電影工業大量產制吸血鬼的電影,宮澤篤信,是因為吸血鬼視電影、漫畫、電玩為一流的「宣傳管道」,不論宣傳的目的是為了恐嚇,或是欲進行集體催眠。
早期吸血鬼的政策偏向恫嚇性質,灌輸人類大眾「吸血鬼非常恐怖,除了少數的缺陷外,各項能力指標都凌駕在人類之上」的恐懼意識,這樣的印象大量複製後,人類自然視吸血鬼為不可抵抗的強大,不臣服便是慘死。
但後期的政策有了轉變,吸血鬼開始顛覆自己族類的形象,製造出「吸血鬼不等於壞人,人類也有分好壞,吸血鬼亦然,應該用更寬大的心態打造不同族類的互信基礎」,或是營造浪漫的憂傷色彩,將異類的姿態塑成高貴的品味。類似的意念在「刀鋒戰士」系列(Bladeseries)、《夜訪吸血鬼》(Interviewwiththe vampire)、《決戰異世界》(Underworld)、《我哥哥是吸血鬼》(Heisn』human,he』smybrother)中更是清晰可辨。
「就不能演一些溫馨點的東西嗎?」宮澤厭煩地切換頻道,卻老是看到各式各樣怪物肆虐的影片,直到進入成濕的色情頻道後,宮澤才勉強安定心神。
色情頻道上,幾個戴著面具的AV男優將飾演女教師的AV女優,用跳繩綁在教室的椅子上,開始凌虐,玩弄……
電視裡胡天胡地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官澤想伸手將音量調小時,發覺奈奈的眼睛正滴溜滴溜地看著他,眨眨。
「什麼時候醒的?」宮澤隗疚地說,輕撫奈奈燙紅的臉龐。
「還想要嗎?」奈奈頑皮一笑,埋首吸吮著宮澤顫動的乳頭。
宮澤的身體,一陣幸福的哆嗦。
從這個角度欣賞奈奈,宮澤舒服得想將奈奈緊緊摟在懷中,一個動作,奈奈卻不肯,兀自頑皮地吸吮,酸麻了宮澤的靈魂。
歡愉需要隨興的專注。現在正是不需要言語的時刻。
奈奈的舌尖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往下,最後整個鑽進被窩裡。
宮澤閉上眼睛,下體一陣溫熱。
手機響起。
關掉的手機竟然響起。
宮澤哀傷地睜開眼睛。
只有特別V組撥過來的號碼,能夠透過特殊的韌體協議,啟動手機裡頭的芯片,解除關機的狀態。那代表不管你身在何方,都得立刻拿起手機,聽候差遣。更何況宮澤已是特別V組的行動課長。
奈奈舌尖上的動作停止。
棉被陡然高高隆起,奈奈俏皮的臉鑽出。
「沒關係,快接吧。」奈奈真誠的表情,只有讓宮澤更加歉疚。
「你真好,下次一定好好補償你。」宮澤擁抱奈奈。
一手,撈過震耳欲聾的手機。
凌晨,三點零七分。
幾個黑影快速在東京裡跑動著,時而遲鈍猶疑,時而健步如飛。
王婆的屍體在最前頭領軍,搖頭晃腦地,某種肉眼看不見的能量絲線正牽引著王婆的生屍,朝著某個「不是那麼確定的方向」前進。
然後是鰲九、阿廟、風宇、書恩、鎖木,以及六個姿勢笨拙、動作卻很迅速的流氓生屍,最後是微能量最弱的美照子生屍。至於孫超爺爺,則沒有出現在追獵烏霆殲的隊伍裡。
書恩難過地看著王婆的背影。王婆的右手像沒有重量的繩子般軟癱晃動。
王婆曾說,她長得很像她死去的妹妹……這或許就是王婆捨身為自己接下烏霆殲那驚天一擊的原因吧。為了某種補償。
「真是漫長的一夜。」鎖木心想。
對於沒有等到強悍的長老護法團駕臨,就妄自採取追殺烏霆殲的行動,鎖木感覺很不妥當。
但根據上次在醫院與烏霆殲交手的經驗來看,烏霆殲在吞噬命格後,似乎要花很多心神跟能量在煉解命格上,那時便是烏霆殲最虛弱的時刻。
如果放棄這個關鍵的大好時機,的確可惜。雖然這些都不在鰲九的考量中。
一身白色風衣的風宇,似笑非笑地看著鰲九與阿廟這對搭檔。
「如果不是知道阿廟是怎麼回事,我會以為她也是你操作的生屍呢。」風宇看著阿廟的後腦勺。
阿廟總是處在怪異的沉默裡。若要回答什麼,總是以一個句子做結。過度漠視外界的種種事物,疑似失卻對痛覺的神經感知。這是風宇對阿廟的印象。
「哼。」鰲九不想理會。
「操作生屍,不須總是全神貫注吧?現在你只下了很簡單的跟隨指令?」風字又問,大衣飄飄。
風宇注意到,剛剛鰲九在操作美照子攻擊流氓時,似乎花費頗多的精神;但現在卻只是放任生屍自行動作,沒有看似關連的刻意舉措……至少風宇他看不出來。這中間大概有著「手動控制」跟「自動控制」的差別,他猜。
「哼。」鰲九依舊不想搭腔,兀自邁開大步。
風宇笑笑,看似沒有介懷。但這樣的態度只有令鰲九更添反感。
「鰲九,我們已經跑很久了。」鎖木提醒,疾奔。
「放心。除了王婆強烈的第六感,再配上『千里仇家一線牽』,就不信找不到那廝。到時你只要注意別拖累我跟阿廟就行了。」鰲九說,掌心緊握著一個炙熱的奇形圖騰。
「看王婆走走停停的樣子,烏霆殲似乎也在改變方向,說不定還搭上了交通工具。」風宇停下,因為王婆停下。
「總之,不能再有任何損傷了。」鎖木鄭重說。
「怕事,怎麼成大事?」鰲九哼哼。
隧道外。
優香蹲著,殺胎人趴著。
優香還是無法平息號啕大哭的情緒,所以手刀每隔兒秒就往烏霆殲的頸後斬下。就算是犀牛也鐵定昏死一百次了。
但即使這樣,烏霆殲還是沒有死。只是醒不過來。
這讓優香更委屈了。
「好想把他帶回家養喔。」優香杵著下巴,噘嘴幻想道:」叫阿不思跟無道求情,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如果無道答應的話,就算免費讓他那條死魚上個一、兩次我也無所謂。」
突然,優香感受到一股殺氣。
小樓,跟他的貓。
「為什麼不殺了他?」小樓舉起僅剩的右手,勾勾食指。
小樓臉上都是抹開的焦黑,顯然剛剛通過發生嚴重車禍的隧道。
懷抱著強烈的恨意,跟無比的執著,小樓一直遠遠追著烏霆殲,中間還搶過一台跑車代步,就在小樓決定下手的前一刻,他發現了追蹤烏霆殲的優香。
於是勝算不大的小樓忍住了。他感覺到優香的強凌駕在自己之上。
是以在剛剛優香與烏霆殲的戰鬥中,小樓仗著優香無暇他顧,一直躲在遠處冷眼旁觀。優香從一出手就佔了極上風,小樓原以為獵命師間的大禍害烏霆殲就要斃命,卻見優香拖著烏霆殲笨重的身體,一拖就拖出了隧道。
如果烏霆殲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活生生關在某個血族重重把關的地方,兼又找不到烏拉拉好宰,那麼當仞烏禪要毛冉帶出皇城的詛咒,篤定要應驗。屆時獵命師集體被沮咒滅絕……
「殘廢,你是誰?」優香心情很不好。
「都到了這樣的地步,為什麼還不殺了他?」小樓瞇起眼。要打贏眼前的女忍者是不可能的,但要給予這位**忍者腳邊的烏霆殲致命一擊,或許還有機會。
「我就不愛殺他。」優香怒。
「要帶他去哪裡?」小樓看著昏死過去的烏霆殲。
「我就不愛告訴你,死殘廢!」優香更怒。
「太任性的話,會招致不幸喔。」小樓陰沉著臉。豁出去了。
小樓按住靈貓的天靈蓋,換上了戰鬥性格極強的「人鬼」奇命,一咬手指,簡單塗上顯然不怎麼牢靠的血咒。畢竟他很清楚,戰鬥的時間不可能太長。
公路的另一端,傳來了警車的汽笛聲。看來是特別V組快趕到了。
「喔?突然變強了?」優香略感好奇。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們吸血鬼惹不起的東西,例如,獵命師。今天如果我死了,將來你也會記起這一句話。」小樓運氣,臉孔發青,五官扭曲,模樣猶如厲鬼。
優香消失。
閃光一瞬。
小樓的右手平舉,五指箕張,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枚苦無鑲嵌在他的手掌上,直沒入骨。
「你已經死了。」
優香站在小樓的背後,調整剛剛晃動過度的**,一腳踏著想要逃跑的靈貓的尾巴。然後又一腳,將靈貓踏成了肥厚的肉醬。
小樓眼神呆滯,甚至來不及流露悔恨。額頭上一道進開的血線,後腦勺透出些微寒光。
第二枚苦無的力道,竟狠狠貫穿了小樓的頭顱。
小樓倒下,發青的臉孔急速褪色,變成了無助的蒼白。
沒有了獵命師的禁錮,厄命「人鬼」歡天喜地地破竅而出,到人間尋找適合寄宿的人兒。期待哪一天能夠修煉出形體,不再只是幽冥人間的虛無能量。
「隨便就恐嚇人家,也不會照顧人家的心情,又容易死掉,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點都沒有魅力。
宮澤下車的時候,現場真是一塌糊塗。
隧道裡高溫直竄,一秒鐘都沒辦法待人。消防車不斷把水灌進隧道,降低溫度。救援困在裡頭的人?別傻了,撇開那些人可能早就烤成焦炭沒得救,救援也不是特別V組的行事風格。
隧道口,一具不知名的屍體,加上幾個身首異處的警察,一堆爆出身體的器官塗在警車上。只能用「杯盤狼藉」差強形容。
「這次會不會太過分了點?才晚到兩分鐘……」宮澤看著捧著人頭暢飲鮮血的優香,優香的腳下踩著邪名震動全日本報紙頭條的殺胎人。
優香不理會,只是在殺胎人的頸後捕上最後一記手刀,逕自走到特別V組裝甲車裡,坐好。
優香的小嘴緊緊抿著倒轉人頭頸上富有彈性的小動脈當作吸管,像個被寵壞的小淑女,悶悶不樂地吸吮鮮血跟腦漿。一眼都不看坐在她對面的阿古拉。
同樣是十一豺之一的阿古拉,魁梧又佈滿兇惡刺青的身體,穿著華麗的皮革亮片裝,大屁股佔據了整整兩個半人的位置,臉上還黏貼著後樂園摔角手常用的虎皮面罩。
既然優香小理會阿古拉,阿古拉也沒開口打招呼,自顧自玩著手中的掌上遊樂器,身子還會隨著閃躲屏幕裡的虛擬子彈晃動,十分滑稽。
裝甲車外。
就在特別V組的手下將殺胎人用強化鋼鎖在特製的擔架時,宮澤注意到那具不知名屍體旁邊,還有一隻貓的扁屍。
「專司狩獵奇命的那族?」宮澤蹲下,仔細審視貓屍旁的屍體。
依稀見過……依稀見過……
啊!原來就是在醫院監視器中拍到的那群人之一!
「上次在醫院,他跟同夥想要追殺殺胎人,現在他死在這裡……果然是內訌嗎?」宮澤的腦中轉過好幾個想法。站起,宮澤決定還是去問問優香,這個不知名的養貓人死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殺胎人被重重銬進了巨大裝甲車的後座,兩手分別被套上定時注射的藥劑機器,左手是具有強力鎮定效果的蠍毒化合劑,右手是老字號好口碑的肌肉鬆弛劑。機器每隔三分鐘就會自動將兩種藥劑,對殺胎人進行靜脈注射,連海洋生態館運送鯨魚時都沒這麼誇張。
一台V組警車在最前方開道,兩台警車護衛在裝甲車兩側,最後一台警車殿後,身為V組課長的宮澤就坐在上頭。裝甲車上,除了優香與阿古拉外,還有四名待命的牙丸武士。
目標,審判殿。
二十分鐘前,宮澤非常苦惱。
依照他的猜測,這位很可能已從寧靜王口中逼出地下皇城密道的「殺胎人」,即將殺進吸血鬼的天堂大鬧一番。
會不會成功?宮澤怎麼可能知道。但他絕對不想如此熱血漢子,在尚未叩關前,就這樣葬身在吸血鬼的手上。
怎麼辦呢?明明知道此行是要去運送殺胎人的宮澤,手裡抓著方向盤,內心糾結不已。
不自覺地,宮澤的左手伸進了西裝上衣口袋。
然後掏出了那東西。
一張,縐縐軟軟,粗製濫造的名片。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嗎?」宮澤緊急煞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我的人生,真的有可能是一部熱血漫畫裡頭,重要的某幾頁嗎?
還是被一翻即過的,瞬間遭到秒殺的可憐蟲?
「我選A。」宮澤拿起手機,簡單拆下背後覆蓋電池的殼,按下他為了解除監聽特製的暗鈕。
撥了名片上的電話。
宮澤看著窗外,距離審判廳還有大約十五分鐘的車程。
東京十一豺……兩個東京十一豺……應該很強很強吧?
自己剛剛的做法,是否正確暱?但自己這麼弱,實在無法判斷遠遠超出自己想像外的勝算。
看著前方的裝甲車,宮澤忍不住撥起車內通訊。除了所謂的勝算,他還有一些疑竇需要優香的解答。
裝甲車上的通訊喇叭直接啟動。
「我找優香。」宮澤。
「我現在不想說話。」優香皺眉。
手指一揪,不意插進手中人頭飲料的眼珠子裡。坐在衣著品味非常荒謬的阿古拉面前,優香持續委屈,覺得嚴重被侮辱。
「看得出來,但阿不思那臭三八交代的事我必須搞清楚。我也想早點回家睡覺。」宮澤。
臭三八?這個人類敢叫阿不思「臭三八」?委屈的優香耳朵一豎。
「你剛剛殺了一個帶著貓的傢伙,他是什麼來歷?」宮澤問。
「我怎麼知道?」優香看著車內對講機。
「那他有說過什麼嗎?」宮澤。
裝甲車行經一個路面凹洞,車子顛簸了一下,魁梧的阿古拉身子往前一靠,差點撞上委屈的優香。
「我心情不好。」優香皺眉。
「吼,拜託講一下啦。」宮澤也皺眉。就他敏銳的觀察,只有用這種不三不四的語氣,才能逗優香
繼續把話說下去。這點跟犯賤的阿不思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他問我為什麼不殺掉殺胎人,我說你管我去死,然後就宰了他。啦啦啦啦啦啦,活該。」優香哼哼。
宮澤一震,果然如此。
「就這樣?他有沒有……再多說一點點什麼話?或是做出什麼奇怪的動作,跟貓?」宮澤緊追不合。
「好像啦,他摸了那隻貓一下,就突然變強了。雖然還是很爛。」優香手中的人頭已經乾癟,咬在嘴裡的大動脈也皺巴巴了。
「原來優香你那麼強啊!人漂亮又強,胸部又大,真的是很難得,一定有很多男朋友吧?」宮澤笑笑,手激動地抓著皮椅,快把指甲給惡出了血。
「還好啦。」優香笑了出來,有些臉紅。
「對了,那個臭養貓的,有沒有提到他還有同伴什麼的?還有他跟殺胎人的關係?」宮澤抓著頭髮。
「他嘴巴很壞,口音又糟糕,說什麼他叫什麼的東東鬼,還威脅說要是我殺了他,改天我也一定會想起來。呸呸呸,我最討厭沒有教養的人了。」
「等等,你說他叫什麼東東鬼?」宮澤握拳。
「……獵命師?」優香回想了一下。
突然,宮澤頭頂一陣碰碰碰晃動的巨響,接著是幾乎踏翻汽車引擎前蓋的幾個重腳!
破碎的擋風玻璃,高高躍在半空中的猖狂身影!
「交給我!」
風宇右手一伸,五條強化鋼琴線噴出,捲住裝甲車的最後輪。運氣一扯,裝甲車輪胎炸裂!
鰲九獰笑,左手捏印。
幾個迅猛的身影在空中暴開,撲向四方。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麼鬼!」宮澤旁邊的警車駕駛驚恐大叫。
渾身是血的吊屍美照子,突然啞啞啞啞飛跳到宮澤這台殿後的警車上,一拳穿破汽車玻璃,扯住駕駛的喉嚨,一扭,喉頭爆裂。
警車愕然打滑,撞上前方緊急煞車的裝甲車,美照子姿勢怪異地摔出,一腳重重撞在地上,發出喀然怪響。斷了。
來不及解開安全帶,憑著直覺,宮澤機警掏出手槍,冷靜地朝跌斷右腿、卻又張牙舞爪的美照子開火。靶心,頭顱。
五顆勉強及格的子彈,兩發貫穿美照子的腦門,將美照子的後腦轟出兩個大窟窿。一發削掉美。。照子發黑的喉嚨。兩發落空。
美照子的神經中樞遭到破壞,終於倒下,結束她操勞過度的活屍生涯。
「沒得拼!」宮澤仗著引擎蓋上的濃煙,裝死坐在車內,觀察著眼前發牛的一切。
其餘三台護衛裝甲車的警車,也在剛剛美照子攻擊宮澤這台車的同一時候,被其餘的流氓生屍給做掉。一台衝出公路三百六十度翻滾。一台卡在裝甲車下,亂七八糟被笨重的裝甲車給碾了過去。一台成了熊熊沖天的火球。
而無法前行的裝甲車,成了眾獵命師唯一的目標。
「殺掉烏霆殲!其餘都足次要!」鎖木在一瞬間就下達了作戰策略。
鎖木用的是華語,並不怕被日本吸血鬼聽出。
但更切身的問題是,裝甲車密不透風,厚板紮實,沒有任何從外開啟的裝置。
甫殺死裝甲車駕駛的書恩,也沒有在駕駛艙發現任何打開裝甲密艙的拉掣。運送烏霆殲的裝甲室,顯然是完全隔絕的絕對空間。
「拆得了裝甲嗎?」鎖木看著鰲九,他的硬氣功不必試也知道沒辦法。
如果動作不快一點,顯然搶先一步將烏霆殲禁錮住的日本吸血鬼,從裝甲內部通知京都內其餘牙丸禁衛軍前來支援的幾率,大得一塌糊塗。
「嘖嘖,這種粗活我沒法子,叫鰲九大哥的殭屍先生吧?」風宇舒展身子,笑笑看著剩下的四個流氓生屍,以及珍貴的王婆生屍。
默默無言的阿廟走過去,想要用她的能力硬抓殲裝甲,卻突然駐足不前。
「看來是沒那個必要。」鰲九咬著煙,嘿嘿嘿獰笑。
裝甲緩緩打開。
四個牙丸武士冷靜地下車,個個散發出不同於一般吸血鬼的戰鬥氣息,不受挑釁,守衛在被五花大綁的殺胎人前,絕不離開裝甲車門口一公尺範圍。
如果能挨過今晚,或許這四個牙丸武士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能擠身東京十一豺的缺位。
風宇的眉頭一皺,岩漿從風衣裡溜出,躲在公路旁的草叢。
兩個黑影坐在烏霆殲的更前座,發出極其強烈,卻不帶絲毫殺意的氣息。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底。
鰲九額上青筋暴露,攬在背後的手指正要撩動,鎖木趕緊開口。
「等等,我們沒有戰鬥的必要。」鎖木伸手進懷中,撫摸他酷似上班族的靈貓,悄悄地換上「無懼」。
「我知道,你們是要殺了他吧?不好意思,我要帶回去慢慢養。」俏麗的黑影背對著烏霆殲,手裡捧著個人頭。
鎖木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