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四爺就提過,要在莊子裡給李薇蓋一個室內游泳池。後來莊子上的是蓋好了,但陰錯陽差之下,她一直沒機會去嘗試下。結果直到現在,她也只見過那個游泳池的圖紙。
她還記得四爺畫的圖紙上還有會吐水的龍頭呢。雖然這樣看著會更像大浴池而不是游泳池……
過了那個可笑的蟲王節沒幾天,四爺突然說要帶她去個好地方。
“是哪兒啊?”她好笑的問。
“隨朕來就是。”四爺在前頭領路。
昨天晚上他這麼說了之後,今天早上就沒去勤政殿,照他說從今天到後天這三天是休浴假,他不辦公。
用過早膳後,他就牽著她出了萬方安和。
她以為這是飯後散步,跟他走了一會兒後才發現好像不是。因為平時四爺散步愛去湖邊,跟著就是杏花村和織耕園,去看看他的地。今天卻繞過了這些地方。
見問也問不出來,她就索性不問,由他牽著四處轉悠。
還沒走過薔薇園,順風就飄過來一陣花香。都道花香襲人,薔薇的香氣就很有侵略性。濃而烈,讓人無法忽視。
李薇總覺得她與這花並不相襯,她不是這麼有侵略性的人。
可當轉過拐角,一大片濃蔭綠葉中的薔薇花映入眼簾時,四爺都不免停下腳步,駐足觀賞。
四爺還有心上前摘下一朵,非要當著一堆人的面給她簪在頭髮上。
雖然太監和宮女們全都齊刷刷的低頭看腳尖,可她還是挺不好意思的。無奈只能轉過去讓他在她的頭上折騰。
四爺摘的是一枝上開出兩朵的,一朵盛開,一朵含苞待放,還有幾片綠葉斜伸出來。
等他簪完把她轉過來,看他的神色就知道相當滿意。
“可惜這裡沒鏡子。”他還有些失望。
一邊的張德勝躍躍欲試,想主動請示回去抱個鏡子來。
李薇道:“爺的眼睛裡都映著呢,我不用鏡子,只看爺的眼睛就知道了。”
四爺笑得把旁邊的花都比下去了,她幾乎看愣了神。
——他難得能笑得這麼開心。
他牽著她的手輕輕握了下:“嘴真是越來越甜了。”
張德勝可惜沒了個拍萬歲爺和貴主兒馬屁的機會,見主子們走了就想跟上,卻被站在他左近的張起麟使眼色給定住了。
張德勝不解,但也乖乖站在了後頭。張起麟是他的頂頭上司,而且比蘇培盛待他還要好。蘇培盛以前根本不會讓他出現在萬歲跟前,更別提跟著侍候了。
現在張起麟也不管著他,有事也能提攜他。
張德勝待張起麟也是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的替他約束以前跟著蘇培盛的那一票人。
終於在走過織耕園後到了目的地。
李薇看到宮殿匾額上寫的是‘映水蘭香’。結果進去,四爺徑直領她去了後殿,當看到那個幾乎站了半個殿閣的大水池時她都驚呆了。
大概是為了採光,有水池的這間殿閣兩面都是一長溜的大窗子,等於半面牆都是窗格。當太陽好的時候哪怕合上窗戶,殿內的陽線也足夠。
而且四爺讓玻璃房送來了玻璃鑲在窗戶上,採光和私密性都保證了。
就算現在內務府已經能用西洋法造玻璃了,玻璃還是一種奢侈品。四爺那邊也只有勤政院和弘昤讀書的書房裡用上了玻璃窗。弘昐和額爾赫他們建府時,關於府裡有哪幾處屋子可以用玻璃都要上摺子請示。
李薇這邊用印後,玻璃房才會給他們安玻璃窗。
但也基本上都是書房裡才裝。
所以她先是看到‘這殿裡好亮堂!’,再看到兩大溜的玻璃窗時就乍舌了。玻璃在此時真的身價不凡,她游泳的地方這麼‘奢侈’合適嗎?
然後下面還有更讓她驚訝的。當她伸手去撩那水的時候,發現這水居然是溫的!
她沒聞到溫泉水的味,但這好像就是溫泉水。她後知後覺的想,四爺也確實不會讓她用井水來游泳,太涼……把水燒到半溫這也不科學,主要是不符合四爺的審美。綜合看來引一道溫泉水過來是最正常的了。
接下來就是游泳了。既然來了,水池子也準備好了,李薇再看連玉煙他們也不知何時把她早年準備的泳衣給帶來了。等她換上後,穿著一身長袖、長褲加長裙的‘泳衣’,有些不倫不類的跳到了水裡。
水深不過五尺有餘。換成李薇的身高,站在池底能淹到她的頭頂。
四爺當然不會讓她就這麼淹著,他也下來了,還讓人準備了浮板。比當年她讓人做給弘昐他們用的要精緻得多,還是個形似倒過來的炕桌。桌子腿當然就是把手,還都做成有弧度的內彎式。
雖然池子不夠深,但夠寬夠長,李薇下水後立刻痛快發揮起來,她的蛙泳可是專門學過的!(注:小學游泳班)必須能把四爺給甩到後面去。
四爺在後面看著她就這麼撲騰著一點點往前游,遊得還挺用功。看來薇薇果然很喜歡游泳啊,真應該早點帶她來看。
他就在她後面輕輕的劃了幾下,刷的一下就遊到她前面去了!
李薇使勁撲騰手腳半天,還不及他劃一下的。
都是因為他手腳太長。
她只好放棄在游泳上把四爺比下去的念頭,乾脆就抓著浮板只用腳在後面劃水,不過劃一會兒腿也累了,只好就這麼漂著。
四爺倒是長手長腿的來回游了好幾圈了。他這次在天最熱的時候去直隸,回來後臉和手都曬黑了一點點。但平時在屋裡看不出來,結果今天游泳時他只穿了條她給他做的那種大褲頭,光著上身,這就顯得他的胸和背真是白得刺眼。
也襯得他的臉和手又黑了兩個色號。
最讓她驚訝的是,以前沒比著還看不出來,今天再看,四爺的前半拉光腦袋也曬黑了。
原來頭皮也會曬黑……
四爺游到她身邊:“怎麼不遊了?要不朕帶著你?”
怎麼帶?
她以為是趴他背上,結果他的做法很有水下急救特色,是空出一隻手來把她抱在身側,嘩啦嘩啦的用一隻手乘風破浪。
一會兒水就嗆到她的鼻子裡了。
他還停下來抱著她道:“怎麼這麼笨啊?”
她嗆得眼淚都出來了,看在他這麼溫柔的份上,就不計較他那種帶人法了。
殿裡水聲嘩嘩傳來,偶爾還能聽到萬歲的笑聲。守在門外的張起麟等人幾乎是都放鬆了,萬歲開心,他們的日子才好過。所以個個臉上都不免帶著笑。
張起麟不在這裡守著了,交待了小太監們盯著就去一邊歇息。張德勝趕緊跟上來,進屋後殷勤的倒茶倒水,捧到張起麟面前笑道:“張爺爺請用。”
張起麟含笑接了,不等張德勝問剛才的事就主動指點他道:“主子們有時愛獨個待著,就跟萬歲爺跟貴主兒似的,這時就不用咱們跟上去侍候。”
張德勝恍然大悟,才要請罪,張起麟止住他,笑道:“我也知道你是一心想侍候好主子,只是太急了些。算不得大過錯。”像張德勝這樣的,被蘇培盛壓制了多少年?他這一顆心都快憋壞了,好不容易遇上了能在主子跟前露臉的機會,那是恨不能時時刻刻都跟主子粘在一塊的。
有這麼一個人襯著,才顯得他能幹。張起麟是真心想提拔張德勝的,這麼個無能的貨,既能安撫蘇培盛的舊人,又能占著副總管的位置,他何樂而不為呢?
新建的游泳池成了圓明園裡的新寵。
自從李薇跟四爺試玩過一次後,她不但自己天天來,還把弘昤和弘昫也帶來。說來弘昤沒學過游泳,她就讓人把水池的水放掉一些,免得淹著他,再把弘時也叫來,讓他陪著一起學。
弘昤學得極快,出去就跟十四爺說:“十四叔府上也有嗎?我看那水池子挺好的,額娘說我游這個游半個時辰,比練一個時辰的拳還鍛煉人。”
盛夏裡打拳學武練布庫就絕對是體力活了,相當的折磨人。
十四以前也是在宮裡學過游泳的,馬上道:“怎麼沒有?你十四叔的府裡好幾個池子呢,想怎麼游怎麼遊!”
不過在聽說園子裡這個是特地花了幾年功夫引來的溫泉水,還弄了什麼大玻璃窗後,十四再當著弘昤問‘什麼時候能去十四叔家裡游池子’時,就改口道:“十四叔家裡的都是野池子,露天的,就挖在院子裡,要不……你先問問你皇阿瑪讓不讓你去?”
萬一皇上根本不捨得讓他兒子去花園池子裡游水呢?
那他這馬屁不是拍到馬蹄上了嗎?
但戰戰兢兢的十四沒想到的是,他的好四哥,好皇上,好萬歲一聽弘昤說就痛快的同意了。特意把他叫過去囑咐時還挺體貼的問只帶弘昤去?要不把弘昫也交給你帶走吧?
這樣沉重的信任讓十四連三趕四的拒絕了。
只好任勞任怨的帶著弘昤回了他的十四貝勒府。
貝勒府比起貝子府要大上那麼一點點,十四爺帶著弘昤進門後,顧不上先帶去見完顏氏,而是興沖沖的帶弘昤把他在府裡比較自豪的書房和後花院給轉了一遍。
書房裡把四爺登基後下旨刊發的新書都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上,後花院裡把原來的一處花圃給鏟了個精光,種了一堆黃瓜花生和土豆。
十四帶著弘昤先在書房流連,又到花園盤亙,還是弘昤比較識數,悄悄把十四拉到一邊,直白道:“十四叔,我回去就跟阿瑪說你一直很認真的看他的書,還特意學他種地。”
十四:“……”
十四臉紅了,清了清喉嚨,把家裡的幾個兒子都給叫出來陪弘昤玩。
完顏氏聽說是把府裡的男孩子都叫過去了,不由得撇撇嘴,還來不及說什麼呢,十四親自過來找她了。
“稀客啊,貝勒爺。”完顏氏冷笑。
今年選秀,十四爺又得了個新格格。選秀歸家後被指過的秀女們,通常都能在家裡住上一兩個月的,不但是讓秀女們跟家裡告別,更多的是讓嬤嬤教一教規矩。
除了十四爺還是那個住在宮裡的小屁孩時,秀女們是直接抱著包袱去阿哥所的。開府後大家都不會表現得太急色,像早年的萬歲爺都曾經讓新格格在家裡生生住了一年。
完顏氏記得清楚,以前人都說那是貴妃嫉妒,現在早就變成了萬歲爺勤奮辦差,忙得連新格格都給忘了的高尚傳說。
偏偏這次的新格格指進來後,十四爺‘迫不及待’的來找完顏氏,讓她這就送嬤嬤去新格格家教導規矩。
從那天後,十四爺在完顏氏這裡算是落下把柄了。
“說這個幹什麼?對了,萬歲讓我帶五阿哥回來玩,五阿哥是一直念著要到咱們家的池子裡來玩水的,我記得那水池才清過?趁著現在還有時間,你再讓人去看一遍。”
十四嚴肅的說起來正事,完顏氏也道:“我單保那裡一根爛水草都沒有。你兒子他們現在也天天在池子裡玩呢,我都恨不得一天清它八遍了。昨天晚上剛拉大網清過,乾淨著呢。”
“那我就放心了。”十四一拍大腿,站起來走了。
看他跟後面有鬼追似的逃了,完顏氏冷笑道:“真是老鼠大的膽子。”就這以前還敢跟萬歲爺頂著幹,不過是仗著那是他親哥罷了。
簡單的在花園裡的涼亭裡用過一點午膳,稍稍消過食後,十四爺就帶著一堆小子撲騰撲騰的跳到水裡去了。
池水雖然是引得附近的泉水,但早叫太陽給曬熱了,下去一點都不涼。十四爺府的四個男孩全都脫得精赤條條往池子裡一紮,跟在河邊討生活的小子似的一個猛子就劃遠了。
倒是弘昤扭捏了點,停了一會兒才隨大溜的把褲子也給脫了,光屁股下了水。
唯有十四和跟著一道下水照顧孩子們的侍衛都只脫了上衣,好歹還留了條褲子。可是不防十四養兒子養得太過隨意,弘暟這個完顏氏親生的兒子更是跟他爹沒大沒小慣了。
弘暟平時沒見過幾次弘昤,但跟弘昀和弘時都熟得很。他挺自覺的想照顧這個小堂弟,就沖弘昤眨眨眼,悄悄遊到十四背後,抱著他阿瑪就想在水裡玩摔跤。
十四笑駡:“你個臭小子……”話音沒落就覺得腰上一松,褲子在水的帶動下軟軟的滑下去了!
再一看,弘暟早就哈哈哈的遊遠了,還把他爹的腰帶團起來扔到了池子遠處去。
弘昤:=口=
十四手忙腳亂的在水裡撈褲子,顧不上去抓兒子,大罵:“弘暟!看你老子這回不把你打劈了就不算完!!!”
最叫弘昤沒想到的是這一池子的人,除了十四叔的兒子外,還有好些侍衛呢,卻一個個的都在哈哈大笑,倒是有兩個遊過去撈腰帶了,可也是臉上帶著笑。
經過這麼一鬧,弘昤跟他們徹底沒了生疏感了。
包括十四那邊有個太監匆匆過來,他聽了太監幾句耳語就上了岸,臨走前對著弘昤喊:“跟著你弘暟哥哥。弘暟,看好弘昤,他要是在你手裡短一根汗毛,你阿瑪都救不了你!”
弘暟從池子裡躍出來,沖著十四招手:“交給小爺了!”
十四在岸上罵:“你是誰的爺?!”
弘暟嘻嘻哈哈的也不在乎,等十四走了就去拖弘昤,拉著他道:“我知道哪裡有蝦藏著,咱們去撈吧?”
弘暟領著弘昤過去,當下就有四五個侍衛劃著跟過去的,其中就有弘昤自己帶來的三個人。弘暟忍不住拿自家侍衛和弘昤的侍衛比,悄悄跟弘昤道:“還是你的人看著厲害,你看他們胳膊上還有刀傷呢,這都是打過仗的兵。”
弘昤以前還在宮裡時就愛帶著一群人在東西六宮轉悠,乾清門太和殿坤甯宮前都沒少去,就連御花園他都嫌小,施展不開。比起上頭的幾個哥哥們,他的人馬是最齊的。
他聽弘暟這麼說,就笑著讓緊跟在他身邊的侍衛頭領過來,道:“這是特木爾,他是最棒的!”
特木爾是個看上去仿佛並不厲害的男人,他甚至比十四爺都要矮半個頭。但弘暟一點都不敢小瞧他,從他看到弘昤的時候,這個特木爾就從來沒離開過弘昤一步遠,剛才他遊到弘昤背後想偷偷拍他,特木爾雖然往後小退一步,看著是沒有妨礙小阿哥們的玩鬧,但他就站在弘暟的斜後方。
要是弘暟剛才有一點點的歹意,他就能一下子擰斷他的脖子。
對勇士,弘暟都是佩服的,所以他很認真的對他抱拳行禮。
特木爾溫和的笑了下,還了一禮。
弘暟所指的蝦子只有手指肚那麼大,全是還沒長大的小蝦子。弘暟道:“額娘怕這些蝦子夾著我們,早在我們今年下水前就全清乾淨了。上次我來發現這些小蝦子可能是漏網的。”
他們讓人去找了個桶,把這一片的小蝦子都給撈出來了。
弘暟興致勃勃的說要回去找個魚缸來養。
雖然是盛夏,但這群阿哥們也不能在水裡泡一天。半個時辰後就有人來催他們上岸了,泡過澡換上衣服。弘暟陪弘昤等十四爺過來送弘昤回圓明園。
弘暟不敢讓弘昤亂吃東西,所以吃完一開始端上來的點心水果之後,他就拉著弘昤說話。
弘昤多少有些餓了,他就奇怪怎麼十四叔還不來?
不過真來不及回園子也沒事,他可以去二哥的府上住一夜。
弘暟突然道:“剛才弘春想過來跟你說話呢。”
弘春是十四叔的長子,這是弘昤唯一知道的。不過兩人沒打過多少交道,弘春雖然在尚書房讀書讀了幾年了,可弘昤因為沒去過尚書房,他一直是由四爺找先生開小灶教出來的。大概也是因為到了他該上尚書房的年紀時,阿瑪和額娘已經開始長住圓明園了。
這裡頭有一些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弘昤能看得出來卻從來不去過問。
弘暟這樣說,他也就是點點頭,道:“我見過他,不過不熟。”
弘暟只是想嘲笑下弘春。他看得出來這個一直以來眼高於頂的大哥剛才是想過來給弘昤見禮的,可問題就在這裡:弘昤身上沒爵位。真要說起來,兩人論起來還要弘昤給弘春見禮。
因為弘春年紀大啊。
弘昤這個做堂弟的就要給堂兄見禮了。
弘春就是因為想到這個才走到半腰又退回去的。
弘昤也不是不能理解弘暟對弘春的心結。他沒來前額娘就親自跟他說了十四叔家都有誰,他會見的堂兄弟又可能會有什麼問題。
弘春與弘暟就像他們兄弟四個跟弘暉。異母兄弟難免爭風斗氣。
弘暉與他們兄弟之間的算家醜,弘春與弘暟兄弟之間的也是家醜。所以弘昤想了下就當不知道了。
又等了一會兒,十四爺才匆匆而來。
他跟弘暟道:“跟你額娘說一聲,我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
弘暟可不想接這個傳話的任務,可是不等他再說一句,他爹已經帶著弘昤匆匆走了。
弘昤想起剛才十四叔被人叫走的事,就知道可能他這是有正事了,就道:“十四叔,出來前我額娘說要是晚了就讓我去二哥府上住一晚。”
十四確實正在發愁,他能快馬加鞭趕回圓明園,可弘昤能騎快馬嗎?顛出來個好歹怎麼辦?一聽他這話馬上調轉車頭,道:“那好,我先把你送你二哥府上去。”
弘昐的府在外頭稱二貝勒府。
二貝勒府外兩個嶄新的石獅子正對著來人虎視眈眈,門房的人都是經過訓練的,能認出這京裡所有府邸的車馬標記。但他第一個看到的卻是跟在車旁的弘昤的侍衛。
於是十四這邊剛下馬,裡頭弘時就出來了,笑呵呵的從車裡把自家小弟拉出來:“你也出來了?”
弘時見誰都很親熱,跟十四爺也好得很,他招手道:“十四叔,進來喝茶啊?”
十四笑道:“見著你就行了,把弘昤帶進去吧,我還有事要趕緊走。回頭等你也開了府,我再來找你。”
說完也不廢話,打馬就帶著人風馳電掣的跑了。
弘時讓人把馬車帶走,一面帶著弘昤往裡走,一面問特木爾:“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問弘昤還不如問特木爾。
特木爾不答,先看弘昤。待弘昤點頭後才道:“沒看得太清楚,不過好像是有人給十四貝勒遞了個消息。”
弘時道:“哪兒給他遞的消息?”
“兵部。”特木爾道。
京裡六部都有各自的特徵,比如兵部出門傳話就從來不坐轎子,一般都騎馬。這才是當兵的本色。特木爾帶著人陪著弘昤進了十四貝勒府,但外面還留得有人。
畢竟不可能帶著一百多人全塞貝勒府裡。
在外面守著的人就看了兵部的人騎馬來了。特木爾的手下還感歎:“那馬給他騎真是糟蹋了!”
“兵部……”
弘昐和弘昀此時也都先放下手裡的活,一是五弟來了,陪他坐下喝個茶說說話,等會兒一起用晚膳。二是十四爺那邊的事讓人有些擔憂啊。
兵部的消息不出則已,一出都能把人嚇一個跟頭。看十四叔不就是快嚇壞了嗎?
弘昤道:“十四叔挺著急的,都顧不上陪我了。”
這還真不是他自視太高。十四叔特意把他請回府,最後只能讓弘暟招待他,可見這事確實不算小。
弘昐想了下道:“也就是駐紮在奉天那邊的兵了吧?”
其他地方近來沒有大災,他和弘昀這三年來都紮在戶部,各地災情與錢糧戶籍稅收等全都調閱了,他們很確實最近沒有地方遭災。不遭災就不會有亂民,就算有亂民,不亂到一定程度也輪不到兵部送消息找十四叔。
再聯想下奉天那邊的軍隊一開始就是十四爺領兵,那這回兵部找他也就有理由了。
弘昤腦筋轉得不慢,道:“難不成是打輸了?十四叔這是急著去請罪?”
主要是十四叔送他過來時的臉色實在不像是被餡餅砸中腦袋了。
就是真砸了,那也是鐵餅。
圓明園裡,十四進勤政殿時確實還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很快,萬方安和裡的李薇就聽四爺的,替十四爺安排暫住的院子和晚膳加夜宵。
四爺大概是怕來人傳話不清楚,還特意過來跟她說一聲。
“十四叔呢?”李薇沒想到他現在還有空回來。明明昨天來的摺子裡,四爺批了一個趕在晚上關城門前讓人送回去了。
她的理解是兵部送了個論功請賞的奏摺,四爺打回去讓他們列清責任人到他面前來說。
結果今天十四爺就來了。
四爺回來一趟就準備換身衣服,再喝個茶休息一下,道:“朕讓他留在那裡寫摺子了。讓人把給他的晚膳送過去。”
“您不過去用?”難道四爺是故意晾著十四爺的?李薇不解。
四爺往榻上一靠,把她拉到懷裡笑道:“讓他自己用,朕跟你一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