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親王福全病了好幾年了,京裡各家心裡都有數,就等他什麼時候咽氣了。
這話雖然冷漠,但也是實情。本來今年應該是選秀年的,但因為去年年末太醫就說裕親王快撐不住了,皇上無心選秀才這麼往後推了一年。
李薇也是去年過年時就聽說裕親王快不行了,她還想著萬一要是她還沒生,或者剛生完就要去跪靈哭靈也太慘了,但太醫的手段不錯,不但拖著裕親王過了年,還一直熬到了六月末。
其實她挺同情裕親王的,現在又不像醫學高度發達的時代,臨終病人可以用各種減輕痛苦的藥。結果那天跟四爺說起此事,他居然道:“太醫幾年前就給裕親王用長樂散了。”
長樂散這一名一聽就怪怪的,四爺說是前明皇室的秘藥,服從可一夜之間連禦百女不歇。
李薇:吹牛皮。禦百女?禦十個她都不信他還能站起來。
本朝太醫將長樂散重新煉製,本來也是供皇上享樂用的,但康熙爺明顯是沒興趣用這個的。這次不知怎麼就拿給裕親王用了。
“用了它,王叔常能睡個好覺。精神也能好些。”四爺歎道。
兩人用完午膳躺在榻上閒聊說話。
李薇發散了下,說:“也就親王現在這樣才能用,換個年輕力壯的用了肯定就被這藥害死了。”
四爺意外道:“你知道這長樂散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但也猜得出來。”李薇說,“我有兩個舅舅嘛,小時候他們不講究,以為我不懂,就在我面前說賣藥的事。”這個倒是真的,不是李薇杜撰。
覺爾察的兩個兄弟三教九流都來得,其中比較來錢的一個是收保護費,一個就是賣藥。他們借自己的旗人身份,專賣給外地人,說藥是皇宮大內流出來的,叫女兒樂。為這個沒少被覺爾察氏追著打,可這兩人是一見妹妹生氣就跑,挨打就求饒,等妹妹走了就繼續賣。
李薇評價:積極認錯,堅決不改。
被李文璧贊道:我家姑娘就是聰明,看這說的多好!
四爺顯然沒聽過這段,見他聽得入神,李薇說:“那藥就是罌粟花的果子做的。我舅舅他們做得糙,所以藥效也不算太重,只是吃了還是會上癮,那人就會回來找他們買藥了。”
四爺點頭道:“倒也不算錯,長樂散其中一味確實是罌粟。”
李薇道:“我舅舅說他們這種藥是小兒科,這世上論起做藥來,道家的藥才是真正的行家裡手呢。”
四爺繼續點頭,誰知李薇接下去就說:“只是道家總是煉丹害人。”
“胡說。”四爺皺起眉,輕輕拍了下她的屁股,道:“口無遮攔。”
好幾次他都是這樣,李薇挺奇怪他怎麼對佛啊道啊這麼恭敬,轉念想可能是古人的通病。說來她都投胎轉世嫁四爺了,仙佛釋道好像也有道理?
李薇一走神,四爺就看出來了,捏捏她的手問:“想什麼呢?”
“爺,你說這世上真有投胎轉世嗎?”活例子在此,她說完又加了一句,“若有,下輩子我還想嫁給爺。”
要真是現代也能嫁四爺,那妥妥是高富帥啊!
李薇暢想了一會兒,不由得摸了把臉。必須承認她能嫁給四爺,還成了他的真愛,一半是運氣,借著滿人全族婚娶都由皇上做主的光——放現代絕不可能,別說讓國家主席辦這個了,哪怕就是個市長,讓他給全市適齡男女都來個登記指婚都能把他累吐血。
也就現在,靠著滿人不算多的福,她才能這麼一步登天。
另一邊自然就是靠臉了。
換她現代那張臉……能嫁給四爺身邊的長隨都要運氣。想想國家主席兒子身邊的秘書司機,那也是紅得發紫啊。
越想越喪氣的李薇把臉埋到四爺肚子上揉,承認自己是靠臉吃飯需要勇氣啊,就算她自認心靈美到暴能把四爺拿下,可也要等四爺願意發現她的心靈美啊。
所以女人還是應該有一張美膩的臉蛋?
這不公平!
發現換自己本來的臉估計連四爺的邊都摸不著的李薇失望的快死了。
四爺摸著她的頭髮,半晌問道:“又怎麼了?”剛才說下輩子也要嫁給爺,怎麼又一臉吞苦瓜的樣子?
“下輩子我不這麼漂亮就不能嫁給爺了。”李薇深深的歎道。
四爺:“……”沒影的事怎麼就能真這麼傷心?
他有些不解,看她不是假裝,深思著抬起她的臉轉過來,仔細看了看,憑良心說:“你如今也只是堪稱清秀而已。”這話是在安慰她,現在都稱不上漂亮,等下輩子真遇上了,略差一點也是可以接受的。
晴天霹靂!
李薇一直覺得自己長得算是美女級了(這輩子),沒想到在四爺眼裡只是清秀?她呼的坐起來一臉震驚的看著四爺。
真的嗎?真的不漂亮嗎?只是清秀嗎?
李薇:QAQ
四爺被她逗笑了,什麼事都沒有就能把自己折騰得難受半天,拉住她的手摟到懷裡拍拍說:“爺喜歡就行,爺看你漂亮,你就比她們都漂亮。”
李薇瞬間被治癒了,笑眯眯的蹭到四爺懷裡摟住他的腰。
四爺微微抬起身讓她的胳膊能伸過去,等她狠不能鑽到他懷裡躺好後,笑道:“真是個傻子……”
就這麼一心都是爺嗎?
四爺也挺滿足的,午後無事,兩人相擁緩緩睡去。
裕親王死後停靈加恩旨等等,正式辦喪事都到八月了。李薇身為側福晉,自然也要打扮整齊去哭靈跪靈,幸好只是個親王,除了皇上駕臨那幾天需要辛苦點,後來也只是去裕親王府坐坐喝茶就行。
一晃到了九月,宮裡放出來了一批嬤嬤。
按說宮裡下人中,宮女還是比太監好混。宮女或嬤嬤出宮後都有家可歸,她們幾乎都是內務府世家出身,雖然是包衣,從宮裡出來回到家鄉後也是萬眾矚目的。再不濟也可以繼續進各家各府混口飯吃。
太監只有告老一條路可走。但這是混得好的大太監的待遇,混不好的到老也只是亂墳崗上再添一個墳頭罷了。因為他們幾乎全是漢人,為了當太監,不少人會自已切一刀跑到京城來去各府找門路,或等著宮裡選人。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不會有人選這條路。而他們都斷子絕孫了,跟原來的家人也幾乎就切斷了所有的聯繫。
所以,四爺更愛用太監。李薇也隱約有感覺,像玉瓶四爺就從來不在乎,但趙全保和小喜子卻是他那裡掛了號的。
四爺要了八個嬤嬤回來。四個給福晉那裡的大格格,四個給二格格。玉瓶拿名錄來給李薇看時,她才驚訝的發現二格格身邊的人已經比弘昐還多了。
這四個嬤嬤就算是賣給二格格,雖然名分上她們是包衣,但實際上是二格格的私奴。四爺的意思是這四個人是一定會跟著二格格一輩子的。
“其他人都不好說。”四爺教她,額爾赫現在身邊侍候的一半是內務府人,一半是買來的有賣身契的奴婢。以四爺的話說,自然是更相信有賣身契的。只是這些人身份不夠,遇事總是矮人一頭,這四個嬤嬤就是填這個坑的。
李薇點頭。
“我看好了幾個人家的男孩,等日後有機會你也見見。”四爺道。
早幾年他就在給大格格挑人家了,二格格跟大格格就差一歲。她就想交給四爺肯定沒問題。
四個嬤嬤一到府裡,肯定要給李薇和二格格表忠心,所以她們也算是在二格格的屋裡好好的鬧了一通。逼得二格格只能躲到她這邊來。
李薇怕二格格年幼面嫩,不好轄制這些老奴,就道:“你不必跟她們費心神。有不好的直接打,打到服為止。”一力降十會。與其教二格格天天跟這些老油子們耍心眼,不如直接打到她跪。
二格格跟這群奴才相比,優勢是地位,劣勢是年紀與見識。
真玩心眼,除非她天生就心有玲瓏十八竅,不然未必能玩得過這些人。何況就算她能玩得過,李薇還怕二格格跟她們耗費心血呢。有這份時間幹什麼不行?去找同年紀、同地位、同階層的玩心眼也比跟一群奴才鬥心眼強啊。
以已之長攻敵之短方是上策,以已之短攻敵之長是腦抽。
這時,李薇才明白四爺為什麼當初會那麼教她。
二格格點頭,道:“我會的,額娘。我在額娘身邊長這麼大,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住我?”她是由著新舊兩撥人鬧,鬧完了一邊五十大板。既刹了老人的氣焰,也滅了新人的威風。誰都別想當老大,她才是唯一的老大。
看二格格九歲就把身邊人玩得滴溜亂轉,李薇為她驕傲的都快爆了!等四爺來了就不住的誇二格格。
“額爾赫真是太聰明了。”她陶醉的讚歎不已,完全理解當年只不過是社區溜冰比賽得了個二等獎,她的媽媽就高興的說到了過年,說來說去就是她好厲害滑得好快溜得好帥,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真是不孝啊。
養兒方知父母恩。可她養兒都養到幾百年前來了,知道了也來不及了。
想起以前的父母,李薇難過了。
四爺正在寫大字,她就從背後抱上來。他握住她抱住他腰的手,將最後一筆寫完才放下筆道:“怎麼了?”
找你治癒。
她抱著他不說話,他就身後掛著她洗筆收筆將桌上的東西歸到原位,然後帶著她坐到榻上。
把她拉到前面來,這時抱四爺抱得治癒完畢的李薇面色已經恢復了,可四爺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道:“怎麼又難過起來了?”
怎麼看出來的?當皇帝的都這麼厲害嗎?
李薇趴到他膝上,說:“我想到額爾赫要嫁人……”
四爺笑道:“你放心,我給額爾赫看的人家就是京裡的。”他透露了一點,“一個是烏拉那拉氏的的星德,一個是溫都氏的保進之。”
李薇一聽那拉氏就知道這是四爺特意選的福晉一族的人,怕他給二格格,連忙說:“既然是烏拉那拉家的人,不如給大格格,也算全了福晉與大格格的母女之情?”
四爺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好笑的拍拍她,說:“爺明白,這就是給大格格預備的。溫都氏的保進之才是給咱們額爾赫的。”
他也確實考慮過把額爾赫嫁到烏拉那拉家,算是緩和一下福晉與素素間的關係。畢竟福晉僅有一子,素素已有二子一女。把額爾赫嫁過去,有了聯姻兩家就成了一家了。
但想到素素那天真的性子,未必能理解他的深意。真提出來,她也不會反對,但肯定要背地裡難過的。兩人唯一一個女兒的親事,何必非要讓她不痛快?
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一說,果然素素不想讓額爾赫嫁過去,直接推給了大格格。想起宋氏和福晉的關係,大格格嫁過去也算順理成章。
四爺知道這樣一來,三格格的親事只能向後拖幾年,要能求個恩旨再為她指婚才行。不然前兩個女兒的親事一定,三格格只有嫁到塞外一條路可走了。
打定主意,隔了幾日,四爺就給兩家分別遞了話。只是讓那兩家心裡有數,人他是已經看中了,讓這兩個小子潔身自好,長輩也不必急著給他們看人家。
烏拉那拉家這邊是他給福晉說,讓福晉去遞話。福晉見四爺把大格格許到烏拉那拉家來,也是與有榮焉,謝恩後特意叫了她額娘覺羅氏來,叮囑她要囑咐星德的阿瑪額娘看緊孩子,千萬別在指婚前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大格格是我親手帶大的,沒有弘暉前,這孩子就睡在我的屋裡,我拿她當親生的格格看待。”福晉道。
覺羅氏說:“這是貝勒爺的恩德,咱們家只有誠惶誠恐的份,哪敢怠慢?回頭我就囑咐他們家去。”
說了一會兒閒話,覺羅氏使眼色讓福晉摒退左右,小心翼翼的問她:“福晉,大阿哥也大了,您也該給大阿哥添一兩個弟弟了吧?”
福晉心裡一顫。她打心底不願意讓人提起這個,見她臉色不好,覺羅氏也不敢再多勸,送走她後,福晉坐下歎了口氣。
前些年,是她總是逃避再跟四爺生子的事。一邊是因為大阿哥看著小小的一個,她生怕一疏忽了就養不好他。一邊是因為她覺得跟李氏比寵愛,比生子都不是她的長處,她能做而李氏做不成的就是當好這個福晉。
可是在李氏被封側福晉後,她突然發現這個府裡不知不覺的就有了兩個女主人。可此時她想跟四爺親近,卻因為久而久之的疏遠,四爺威嚴日盛,她在他面前越來越像個奴才,兩人見面只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她覺得她錯過了什麼……
但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四爺再來,她也不推他到宋氏或別人那裡,希望能再得一個孩子。可是四爺待她,也是越來越淡。偶爾來不是為了弘暉的事,就是為了府裡的事,很少留下過夜。
她也實在拉不下臉來去求歡,事情就這麼僵持著。兩年多過去,她還是沒有好消息。她也漸漸有點死心了。
今天被覺羅氏這麼一說,簡直就像根針刺在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刺得她當時就要冒火,可等覺羅氏匆匆告辭,她又後悔不該在她面前發火。
額娘都是為了她好……
福晉悶坐在屋裡,莊嬤嬤和其他丫頭都不敢進來,直到午膳時,莊嬤嬤才壯著膽子進來道:“福晉,可要用膳?”
福晉長歎,回身若無其事道:“擺膳吧。”
東小院裡,李薇卻正在發火。
起因是新來的四個嬤嬤給二格格換了些東西,新送上來的鞋明顯比二格格的腳小一圈。李薇怎麼會不知道二格格的腳多大?送上來她一看就感覺小了,放在手上一比,她皺眉道:“這鞋怎麼做得這麼小?”
繡娘肯定不敢擅自將鞋改小,至於送錯……呵呵,不是李薇太自大,四爺盛寵之下,她也漸有積威,從她進阿哥所起就沒人敢怠慢她。
新嬤嬤很鎮定,上前道:“回主子,這鞋是奴婢們給二格格預備的。日後二格格還是穿這樣的鞋好些。”
為什麼?
李薇在聽完嬤嬤們的解釋後先是不相信,簡直就是三觀被刷新!然後就生氣了!
原來滿人未入關前,女人都是天足。入關後,關內漢家女子習慣纏足,現在滿人入關也有七八十年了,審美觀也漸漸被漢人帶歪了。
若論天足和小腳哪種美,李薇可以說是天足,但她也不能否認女孩子腳小才好看。放現代,一個女孩子穿四十碼的鞋和穿三十五碼的鞋完全不同,出去買鞋,四十碼都快成漢子腳了,漂亮的鞋總碰不到合適的碼,只能望而興歎。
李薇在現代也常望腳而歎,同寢室有個妹紙小小萌萌,穿三十五碼的鞋,跟她的鞋放一塊,大小差一圈半呢。李薇內牛,都是妹紙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差別呢?所以她最愛一個牌子的鞋,因為那家總是故意把女鞋做大一碼。
後來這家倒閉了。她就有很長時間找不到合腳的鞋——碼數總是不對!
等她明白過來不是人家的碼不對,是她的腳不對時(不對),已經是穿越前夕了。
嬤嬤說的是因為近年流行小腳,所以各家都開始給女兒穿小一點的鞋,好把腳給束小點。這就跟現在流行減肥,所以人人都以八十斤為目標。一米六的八十斤跟一米七的八十斤能一樣嗎?前者最多胸小,後者基本成紙片了。
追流行不是錯,但李薇拒絕這種強迫的追流行。
她把鞋扔到嬤嬤腳下,沉著臉說:“以後這種事,不許再發生!格格穿什麼,吃什麼,日子怎麼過,不必你們來替她做主!再讓我知道,必不輕饒!”
聽說還有嬤嬤把持出嫁公主府的事,李薇想起要是她沒發現,這些嬤嬤真敢哄著二格格穿小鞋。她才九歲,三觀都還沒定型,哪知道什麼對自己好,什麼對自己不好?萬一被她們這種自以為的忠心哄住了怎麼辦?
越想越害怕,李薇決心也不跟這些‘忠心’的嬤嬤們糾纏了,她們的忠心有時會把人給帶到溝裡去。
“拖出去,一人二十板。”李薇咬牙說。
嬤嬤們還愣著,玉瓶也愣,這還是側福晉第一次打板子。可玉朝的反應極快,幾乎是李薇話音剛落,她就出去喊趙全保了。
趙全保趕緊喊人來拖嬤嬤們出去,然後再來問玉瓶:“怎麼回事?這些老東西犯了什麼要命的事讓主子起這麼大火?”
玉瓶也不解,轉頭怨玉朝喊人喊太快。
玉朝翻了個白眼,道:“我不管你們怎麼想,主子發話要打,難道還容她們討價還價不成?”說完轉身回去侍候李薇了。
李薇的心仍在狂跳,聽著外面劈啪的打板子聲,她有種巨大的自己做錯事的感覺。
可是二格格還小,她必須代她嚇住這些愛做小主子主的下人們。讓她們知道畏懼,再也不敢擅做主張。
晚上,四爺來之前已經聽說李薇打嬤嬤板子的事。進屋一看,倒像挨打的是她,沒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他換過衣服,過來問:“白天是怎麼回事?”
李薇早想到四爺會問,畢竟這嬤嬤算是‘請’回來的,她打了她們,總該有個理由。小鞋早就撿回來了,她喊玉瓶端出來給他看,然後把嬤嬤的話解釋了一遍。
她道:“我不想讓她們拿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糟蹋我的孩子。”看到小鞋,她又起了火,伸手把託盤推到一邊。
四爺拿起一隻小鞋看了看,放下後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
李薇擔心的湊過去:“爺,你生氣了?”
四爺握著她的手:“爺怎麼會生你的氣?”說完,喊:“蘇培盛。”
蘇培盛趕緊進來跪下,他拿著一隻小鞋扔到他面前,道:“去大格格那裡瞧瞧,可有這種東西?有了就收起來。給大格格穿這種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拖到二門外打板子去。一人三十板。”
蘇培盛雙手托起小鞋,躬身應‘是’,二話沒有就退出去了。
正院裡,蘇培盛先捧著小鞋見了福晉。福晉把大格格喊來,哄她換了身衣服,然後送到東小院二格格處去玩。這邊,福晉叫人把大格格的屋裡搜了個遍,結果連打小侍候大格格的奶娘也被扯進來了。
原來從四歲起,大格格就在穿小鞋了。
侍候大格格的奶娘也是內務府出身,一早就知道現在外面的風氣,回來跟宋氏商量後就給大格格換上了小鞋。一年年下來,大格格已經習慣穿小鞋了。
蘇培盛直接傻了,狠不能鑽到地裡不去看福晉的臉色。
福晉怔在當場。
蘇培盛心裡喊娘,試探的問道:“福晉,爺說要拉出去打板子……這……”還有宋格格啊。
福晉回神,擺擺手說:“宋氏……先留下,待我親自去問爺。剩下的,蘇公公帶走吧。”
蘇培盛飛快的道:“喳。”轉頭給帶來的太監們使眼色,拖著奶娘等人退出正院。
東小院裡,大格格與二格格晚上一起睡,洗漱完,二格格驚訝的發現大格格睡覺時還穿著一雙紅色的繡鞋,底極軟。
大格格笑道:“這叫睡鞋,是奶娘給我做的。你不穿這個嗎?”
二格格伸出腳來,白生生的一雙天足,搖頭道:“不穿啊。”
侍候二格格的奶娘可知道今天這一場禍事從何而來,勸著大格格脫下睡鞋,二格格奇怪的看著大格格的腳說:“你的腳趾怎麼是這樣的?”
錦被上,大格格雙腳的腳趾全都向腳心扣起,顯得特別不自然。
大格格說:“一直就是這樣啊。”她反倒覺得二格格的腳趾奇怪,怎麼全都是伸出來的?
二格格的奶娘心驚膽戰,侍候兩位格格睡下後,藏起大格格的繡鞋去稟報了。
李薇看著奶娘送上的精緻美麗的紅緞睡鞋,只差一點,二格格也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穿上這個。她後怕極了,抬頭卻見四爺面色未變。
四爺拿起睡鞋,讓奶娘下去,喊趙全保:“告訴蘇培盛,給侍候大格格的人全換上小鞋。”他說的輕鬆,李薇臉卻被他嚇白了。
一夜過去,大格格身邊的人全換了個遍。因一時找不到人手,她就暫時先跟二格格住在一起。三格格身邊的人也被蘇培盛帶人囑咐了一番。
至於大格格身邊原來的人則全都遣出了府。
李薇有心問問那些人是不是‘削足適履’,可又害怕聽到真相接受不了就沒再繼續打聽。
大格格回到了正院,跟福晉住在了一起。四爺打算給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改玉碟,李薇聽說後,以為是給大格格和三格格提身份。
二格格身邊的人挨過打後,個頂個的聽話乖順。
李薇見此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