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劍來 > 第161章 山水終有一別

劍來 第161章 山水終有一別

簡繁轉換
作者:烽火戲諸侯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20:58:40 来源:搜书1

  高煊贈送的那輛馬車姍姍來遲,在很晚的暮色中,才趕到陳平安這邊,馬夫是那個面白無須的老者,曾經跟隨大隋皇子一起去往驪珠洞天,與陳平安有過兩面之緣,只是比起高煊的熱絡殷勤,老人神色冷淡,交過馬車後,便徒步返回京城,老宦官回頭多看了眼崔瀺,崔瀺忙著打量那匹駿馬的豐姿,嘖嘖稱奇,對於老人的審視目光,渾然不覺。

  崔瀺跳上馬車,主動擔負起車夫的職責,對陳平安招手道:“先生,馬車沒動手腳,咱倆安心上路。”

  崔瀺給了自己一耳光,“什麽上路,太晦氣了,趕路趕路。”

  陳平安環顧四周,天色昏暗,因為京城夜禁的緣故,白天川流不息的官道顯得十分冷清,

  陳平安搖頭道:“我剛好練習走樁,你駕車就是了,只要別太快,我都跟得上。”

  崔瀺知道陳平安的執拗性格,便不再浪費口水,緩緩駕車前行,喝了口酒,悠悠然高聲道:“百事忙千事憂,到頭來萬事休,天涼好個秋呀好個秋!”

  陳平安默默跟在馬車身後,不斷重複撼山拳譜的六步走樁,走樁立樁兩事,早已爛熟於心。

  大半夜的崔瀺一直胡言亂語,儒家經典也讀,詩詞曲賦也念,五花八門,嘴巴就沒有閑著。

  最後連“我有一頭老毛驢,從來也不騎”也給念叨上了,聽到這裡,堅持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陳平安吐出一口濁氣,停下走樁,出聲道:“我上車休息會兒。”

  上了車,將背簍放在車廂,陳平安這才發現角落放著堆積成小山的瓶瓶罐罐,只是光線昏暗,看不清為何物,駕車的崔瀺笑道:“有幾壇子好酒,有道家煉氣、療傷的丹藥,連胭脂水粉都有,這個高煊也是夠好玩的,說實話不談敵我陣營,同樣是皇子殿下,高煊比你朋友宋集薪的親弟弟,也就是我曾經的弟子,要更……禮賢下士?”

  陳平安坐在崔瀺身後,側身而坐,雙腿掛在外邊,搖頭道:“宋集薪從來不是我的朋友。”

  崔瀺拆台道:“那如今已經改名為宋睦的宋集薪,可就要傷心嘍。他在離開泥瓶巷之前,齊靜春送給趙繇一方‘天下迎春’印章,送給他宋集薪的則是六本書,三本雜書,術算《精微》,棋譜《桃李》,散文集《山海策》,三本齊靜春挑選出來的蒙學書籍,《禮樂》,《觀止》,《小學》,宋集薪呢,對先生你的態度很複雜,他大概為了求一個心安,走的時候在屋子裡桌上留下了後邊三本書,本意是送給你陳平安,但人心複雜就在於,宋集薪其實心知肚明,哪怕先生你拿到了丟在你家院子裡的房門鑰匙,你也絕對不會私自拿走書籍,卻不耽誤他宋集薪良心過去一個小坎,先生,這個家夥是不是很聰明?”

  崔瀺說了一大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有一件事他沒說出口。

  他猜測書的事情,其實是齊靜春早早料定的,宋集薪會瞧不上那三本蒙學,會選擇留下來送給陳平安。

  下棋、布局、算心這類事,崔瀺以前自認遠勝齊靜春,如今回頭再看,當然是大錯特錯。

  陳平安低聲道:“宋集薪一直很聰明。”

  崔瀺好奇問道:“你跟他關系那麽僵,是因為他騙先生你違背誓言?”

  陳平安不說話。

  崔瀺笑道:“別怪我多嘴,也不是故意要為宋集薪開脫,我隻跟你說個事實,不論對錯,宋集薪在這件事上,是有其根源的,其實道理很簡單,宋集薪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樣樣都比先生你強,後來還有了個婢女伺候起居,讀書下棋書法樣樣精通,但是越是這樣,他的某個心結就會越大。”

  陳平安終於開口,“當時他被誤會成是督造官的私生子,從小就被街坊鄰居戳脊梁骨,很多人背後罵得很難聽。”

  崔瀺點頭道:“所以啊,宋集薪每天看著先生你這麽個家夥,就會想‘憑什麽你陳平安這麽個差點餓死的窮酸泥腿子,好歹能夠有爹娘,而我宋集薪卻沒有?甚至連娘親的姓氏名字都不知道?’”

  崔瀺晃了晃腦袋,“最讓宋集薪受不了的一件事,是先生你身世如此淒慘,但是在宋集薪這個鄰居眼裡,像是每天都活得比他還要快活,吃飽了倒頭大睡,睡飽了起床做事,這簡直會讓宋集薪抓心撓肝,渾身不痛快。所以啊,他不痛快,就想著要你不痛快,他知道你最在乎什麽,就要你失去什麽。”

  陳平安記起那個泥瓶巷的大雨夜,那是他第一次想殺人,當時宋集薪差點就被他掐死在牆壁上。

  跟著他一起從窯廠偷跑出來的劉羨陽,可能躲在遠處,不小心看到了那一幕場景,所以之後一個月,劉羨陽都沒怎麽敢跟他說話,讓陳平安鬱悶了很久。

  崔瀺自顧自感慨道:“有些孩子心性,牽扯出來的事情,既可怕可笑,又可恨可憐。因為不是只有孩子,才有孩子心性,許多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一樣會在某些大事情上幼稚得不可理喻。”

  陳平安雙手擺出劍爐樁,並未練習,純粹是自然而然為之,臉色平靜道:“這件事情,我當然恨死了宋集薪,但是真正讓我不喜歡宋集薪的事情,不是這個。”

  崔瀺大奇,忍不住轉頭問道:“怎麽說?”

  陳平安緩緩道:“劉羨陽差點被打死的那次,宋集薪竟然會蹲在牆頭上,煽風點火,恨不得劉羨陽被人活活打死,這樣的人,很……可怕。”

  崔瀺默然。

  陳平安抬起頭,望向遠方,“我們老家那邊有句方言,叫看挑擔的不累,我覺得這沒什麽,但是如果就因為覺得好玩,就壞到往人的擔子上加石頭,這種人,怎麽做朋友?”

  崔瀺打趣道:“宋集薪又沒往你肩膀的擔子上加石頭,事實上,宋集薪可能內心深處,很希望跟你成為朋友的,因為他足夠聰明,無比清楚應該跟什麽人做朋友,比如他打心眼瞧不起不如自己聰明的趙繇,可一樣會拉關系套近乎。”

  陳平安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人。”

  崔瀺沒來由說了一句真心話,良心話,“你這樣的人,以後也會有很多人不喜歡你。”

  陳平安笑道:“我要那麽多人喜歡我幹什麽,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我又不圖別人什麽。”

  崔瀺轉身朝陳平安伸出大拇指,“先生你這叫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學生我佩服佩服!”

  陳平安輕聲道:“我知道你套我話,是想探究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不過沒關系,說了這些,我心裡好受多了。”

  崔瀺嘿嘿笑道:“先生你是大智若愚,學生我是大愚若智,咱倆相互切磋學問,以後聯手,一定無敵於天下。”

  陳平安突然問道:“你認識阿良吧?老毛驢那段,阿良以前就哼唱過。”

  崔瀺臉色微變,嗯了一聲,“很早就認識了,比齊靜春認得還要早一些,比馬瞻茅小冬之流就更早了,我陪著老頭子喝悶酒的時候,他們指不定還在哪兒玩泥巴呢。”

  月明星稀,清風拂面。

  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那張俊美無暇的臉龐上,泛起淡淡的愁緒,苦笑道:“我離開家鄉後,也是像你們這般遠遊求學,只是比你走得要遠太多了,由於心高氣傲,終於狠狠丟了次臉,最後一氣之下,拜在了老秀才門下,當時老秀才名聲不顯,學問也有被視為異端的苗頭,所以我是他的第一個弟子。”

  “姓左的,齊靜春,這些人陸陸續續進入老頭子門下,入室弟子,其實不多,老秀才是個事無巨細都想要說清楚的人,傳授學問,簡簡單單一個道理,三言兩語能夠講解清楚的,他能說上一整天,實在沒有精力收取太多貼身跟隨的弟子。記名弟子,相對多一些,至於不惜自稱文聖門下走狗的那些,可就浩浩蕩蕩,如過江之鯽了,不計其數。”

  “而阿良呢,又比我更早認識老秀才。一開始阿良是上門要打老秀才的,老秀才誰啊,那張嘴皮子,厲害得很,每一甲子一屆的儒釋道三教辯論,天底下最凶險的事情,沒有之一!有多少佛子道胎因此墮入旁門左道,淪為各自道統內的可憐異端,之前之風光,之後之淒慘,慘絕人寰。我叛出師門之前,信心滿滿地提出自己的那個見解,何嘗不是想要幫著……不說這個,好漢不提當年勇。事實就是也就老秀才一個人,在歷史上接連參加了兩次辯論,關鍵是還給他吵贏了兩次,算了算了,先生你暫時不需要知道這個,反正那會兒的老秀才,嘖嘖,說是天底下獨一份都不為過,那種被譽為‘一家之學,明月當空’的絕世風采,不是讀書人,是絕對無法領略的。要不然你以為老頭子不過可憐兮兮的秀才功名,能夠給人請進文廟供著?還一個勁兒往前往上挪位置?老秀才所在的那個小國,後來都快恨不得把他封為‘狀元祖宗’了,老秀才偏不要,可勁兒憋著壞呢。你以為?”

  “總之老家夥一來二去,就把阿良說得迷糊了,兩個仇家反而成了最好的酒友,老秀才的地位越來越高,阿良的修為越來越高,兩人相得益彰,關系一直很好,阿良跟我、齊靜春,還有姓左的,三個人關系最好,阿良為了我們三個,沒少折騰,尤其為了齊靜春和姓左的,打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蕩氣回腸!”

  說到這裡,崔瀺會心笑道:“每次阿良回到我們跟前,就要開始吹噓了,什麽‘給你們三個兔崽子擦屁股都這麽猛,我阿良是真猛啊’,什麽‘你們是不知道,我今兒去大殺四方的宗門裡頭,那些個仙子一個個隻恨修為不夠高,否則一定要生吞活剝了我阿良,唉,最難消受美人恩,你們年紀小,不會懂’。”

  崔瀺喝了口酒,“阿良有一點很好,說話從不吹牛,不像我們讀書人。”

  崔瀺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最後背對著陳平安笑道:“好了,跟你一樣,我心裡也痛快多了。”

  陳平安早已閉上眼睛,默默練習劍爐樁,但是顯而易見,所有話語,少年都仔細聽著,一字不漏。

  崔瀺臉色平淡,“敞開了聊過,不耽誤之後我還是壞人,你還是好人。”

  陳平安睜開眼,“我下去繼續練習走樁。”

  崔瀺大笑道:“好嘞。”

  陳平安跳下馬車後,繼續默默快步走樁。

  崔瀺一點點收斂笑意,騰出手來喝完酒壺最後一口酒,破天荒有些失神,喃喃道:“陳平安,你以為你這種人,就不可怕嗎?”

  馬車後邊有個嗓音響起,“我聽到了。”

  崔瀺哈哈大笑,“先生好耳力,不愧是千載難逢百年難遇的習武奇才,以後一統江湖,天下無敵,指日可待!”

  草鞋少年沒好氣地還給他一句話,“我謝謝你啊。”

  返鄉的路上,依然是走過山又走過水。

  那輛馬車已經連車帶馬一起賣出去,崔瀺賣出了一千五百兩的高價,然後給自己添置了一個精美書箱,把原本車廂裡的值錢東西都給裝了進去。

  相較之前的求學遠遊,陳平安可以更多的閑暇時間來練習撼山拳,以及用水磨工夫去砥礪十八停的運氣法門。

  只要不是大雨天氣,每天早晚兩次,陳平安的走樁會格外緩慢,就像是仍然帶著李寶瓶李槐他們一起練拳。

  身邊會站著一位白衣少年,跟著他一起打拳,打得比陳平安更加行雲流水,更加神仙豐姿。

  每逢高山和大水,崔瀺就會大聲朗誦聖賢典籍,陳平安雖然不出聲,但是會下意識跟著在心中默念。

  兩人不再像那夜大隋京城外的官道,那樣說著真正的心裡話,更多時候,是一天到晚的兩兩無言,崔瀺偶爾會悄然離開陳平安的視野,回來的時候心情有好有壞,陳平安也從不追究。

  就這樣在不急不緩的車軲轆聲裡,名義上的師徒兩人,平淡無奇地從秋天走入了冬天。

  路線跟來時大不相同,是崔瀺挑選的,陳平安沒有異議。

  兩人也湊巧見識過一些光怪陸離的趣聞軼事,或遠遠旁觀或身臨其境,讓從大驪走到大隋的陳平安,依然會感到匪夷所思。

  在大隋東邊的一座大湖,兩人夜行趕路,月色下,有遠遠看到一夥禦風凌空的飄逸仙人,分別手持一根巨大鐵鏈,最後湖水大震,掀起陣陣滔天巨浪,仙人們竟是從湖底提起了一塊巨石,大如山峰,就這麽硬生生從湖中拔起,懸空搬去了自家門派。

  崔瀺解釋說山水之間,皆有諸多靈秀之氣的薈聚之物,山上的仙家勢力,一旦發現,素來喜歡運用神通將其攫取,搬回宗門幫派之內,視為禁臠,用以幫助鎮壓山水氣運。崔瀺還笑著說,那股仙家勢力還算有點良心的了,選擇夜間行事,而且舍得下本錢,高價購置了精鐵鎖鏈,若是一般仙家,哪裡管這些,隨便購買大量的便宜鐵鏈,至於山峰中途墜地,是否有凡人遭殃,當地官府哪敢計較,除非是砸在大城之中,實在無法隱瞞,最後多半也是仙家勢力象征性賠錢了事。

  在大隋和黃庭國交界處的雄山峻嶺之間,陳平安看到一大群鯽魚模樣的魚類,竟然沿著山路浩浩蕩蕩遷徙,渾身泥濘也不礙事。

  崔瀺說那些是過山鯽,能夠出水半月而不死,過山鯽對於湖澤水質要求極高,一旦舊有的棲息地水質變壞,便無法存活,就會立即主動搬家,靈氣越是充沛的水源,過山鯽的繁衍生息越好,而且每萬尾之中會誕生一條通體金黃的靈物,故而一般山上勢力,都願意豢養此物,用以見微知著,精準判定宗門府邸的靈氣流散情況。

  然後在黃庭國一座繁華州城之內,鬧市之中,有兩名年輕劍修竟然駕馭飛劍,離地不過半丈,在人群之間飛快穿梭,好像是在比拚誰的禦劍水準更好,全然不顧街上行人的雞飛狗跳,一些避之不及的老百姓,直接被鋒芒凌厲的飛劍刺傷,倒地呻吟不已。

  禦劍劍修經過陳平安附近的時候,一位老嫗嚇得踉蹌摔倒,左右躲避了兩次,剛好與那路線做出偏移的劍修撞了個正著,年紀輕輕的劍修,不願輸給身後那位近在咫尺的同伴,眼見著若是急停就會被趕超,滿臉怒氣,乾脆就加速前掠。

  若非陳平安將一位老嫗扯過,恐怕就會被一劍刺死當場。

  那劍修非但沒有感激,反而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陳平安。

  高高在上的兩名劍修,一前一後,就這麽一閃而逝。

  州城之內的老百姓,對此雖然惶恐不已,但是沒有任何人想要追究的意思,就連罵罵咧咧,都隻敢壓低嗓音。

  袖手旁觀的崔瀺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如果是其他還沒躋身中五境的練氣士,還是不太敢這麽在一國州城內,如此橫行跋扈,因為世間練氣士以劍修最為金貴稀罕嘛。

  陳平安在那位感恩戴德的老嫗慌亂離去後,轉身望向兩名劍修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崔瀺淡然道:“管不過來的,再說了又能如何管?追上去,打殺了那兩個劍修?人家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殺人。還是跟人家講道理,苦口婆心告誡他們以後千萬別這麽胡鬧?退一萬步說,你拳頭夠硬,逼得人家嘴上答應你,等你離開,事後照舊,你又能如何?糟心不糟心?我看很糟心。”

  陳平安搖頭道,“我本事就這麽點,不會追上去的。”

  “我倒是希望先生湊這個熱鬧,我這個當學生的,一路混吃混喝,愧疚難當,好歹讓我為先生排憂解難嘛。”

  崔瀺說著不中聽的風涼話,見自家先生不搭話,刨根問底地笑問道:“等到以後本事足夠呢?”

  陳平安背著大竹簍繼續趕路,“那就等到那天再說。”

  崔瀺快步跟上,笑眯眯追問道:“先生,那天是哪天?”

  陳平安回了一句,“反正不是明天。”

  崔瀺屁顛屁顛跟在後頭,“若是後天就好啦,學生我跟著臉面有光。”

  陳平安抬頭看了眼天色,突然記起等到自己回到家鄉,也該差不多過年了,就想著是不是趁早買幾副春聯,他們大驪紅燭鎮那邊,好像這些東西不多。

  就在此時,崔瀺一樣抬頭,不過是望向一處高樓,咦了一聲,嘴角翹起,“呦呵,有點意思。”

  順著崔瀺的視線,陳平安看到一座在城內宛如一枝獨秀的高聳樓閣,附近風雲晦暗,更高處的烏雲中,隱約亮起一道道電光,與別處晴朗風景大不相同,像是要只在這一小塊地方下雨的樣子。

  崔瀺轉頭笑道:“先生,這個熱鬧咱們一定要湊!事先說好,先生若是不願意去,我自己去,先生在城門口等我便是。”

  陳平安二話不說就往城門那邊行去,撂下一句,““如果夜禁之前你還沒有出來,我就自己趕路了。””

  崔瀺臉色悲苦道:“先生真絕情啊。”

  陳平安背對崔瀺,抬起手臂,伸出一根中指。

  崔瀺立即變臉,跟陳平安揮手暫別,“先生越來越風趣了,學生我功莫大焉!”

  陳平安收起中指,握緊拳頭。

  崔瀺趕忙作揖道:“先生慢行!”

  (本章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