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皺緊眉頭,心生不悅。
顧及到是自己有錯在先,余康泰到底還是忍了。
他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好聲好氣地哄道。
「之前是我不好,是我誤會你了,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我畢竟是你的父親,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的?你先跟我回家,有什麼事咱們回家慢慢說。」
余裊裊卻忽然問道。
「你真的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余康泰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是因為我誤會了你啊,如今我已經知道了,打傷娉娉的人並不是你,我們都錯怪你了。」
余裊裊搖搖頭:「不是的。」
余康泰怔住,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余裊裊彎唇笑了下。
「我其實能夠理解你為什麼不信任我。
我從小就是跟娘親和繼父一起生活的。
我和你之間只有血緣關係,並無真正的感情基礎。
對你來說我其實很陌生。
你不了解我的為人,自然也就不會信任我。」
雖然她在笑,但蕭倦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此時很難過。
這種感覺蕭倦也曾切身體會過。
被最親的人誤會,沒人願意相信他。
天地茫茫,他們都是孑然一身。
蕭倦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讓她不要難過了。
但顧及到余康泰還在旁邊看著,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余康泰想說不是的,卻又無從辯駁。
嘴唇張張合合,最後只能吐出一句話。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余裊裊:「站在你的立場,你不信任我是很正常的,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對我娘的汙衊,娘親對我極好,我不允許你說她一句不好。」
提到娘親,她的手指一點點蜷縮起來,緊緊握成拳頭。
像是在竭力壓抑心中的情緒。
余康泰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時隔多年,他連謝氏長什麼樣都快忘了,唯一還能記得的是,謝氏提出和離時的決絕,以及離開余府時頭也不回的背影。
他從未見過那麼剛強的女子,說要分開就分開,絕不留任何餘地。
以至於之後的很多年,余康泰心裡都還殘存著幾分對她的怨念。
也正是因為那點兒藏在心底深處的怨念,才會讓他在面對余裊裊的時候,總忍不住去批評謝氏,說她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彷彿只有把謝氏踩下去了,他心裡才能得到平衡。
余裊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應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而是我的母親。」
余康泰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含糊地道。
「你娘都已經去世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我們還是繼續說你的事吧。」
余裊裊心中湧現失望。
她抿了下唇:「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回家。」
余康泰皺眉:「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單獨住在郡王府裡,被人傳出去像什麼話?你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
余裊裊無所謂地道。
「反正我的名聲早就壞了,再壞一點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