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昏黃的燭光,他看清楚了紙上寫著的內容——
“感謝你這一路的陪伴。”
蕭倦不由得皺眉,但他還是忍住沒問,又翻開第二長,這次寫的是——
“你的支持,是我前行的動力和勇氣。”
再往後面翻,幾乎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風裡雨裡,感謝一路有你。”
“得君之所助,青雲如閑步。”
“千言萬語都表達不了我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感動已經銘記於心。”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不像是情書,倒更像是感謝信。
蕭倦看向余裊裊,想問又不敢問。
他怕自己管得太多惹人厭煩。
余裊裊主動解釋道。
“我準備把這些句子做成書簽。”
蕭倦:“做這麽多書簽有何用?”
余裊裊脫口而出:“送人啊!”
蕭倦心下一沉,果然,她是在給葉引準備禮物。
他忍不住問道。
“你讓繡娘們製作枕頭,也是為了送人嗎?”
余裊裊點頭:“對啊。”
蕭倦的心一沉再沉,已然沉到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問了,答案近在眼前,裊裊在外面有人了,不然她不會這麽費心費力地給人家準備禮物。
蕭倦心裡滿滿的全是嫉妒。
隻讓葉引每天吃一頓飯還是太便宜他了,就該他餓死!
他不想再看那些書簽紙一眼,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吧,去吃飯。”
“誒!你等等我啊,我還沒整理好呢。”
余裊裊一邊叫嚷,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書簽紙。
等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急匆匆地跑出書房時,看到蕭倦正提著燈籠站在院子裡。
看他那樣子,顯然是在等她。
余裊裊心裡挺高興的。
這男人雖然嘴上說著要跟她保持距離,但心裡還是放不下她。
不管面上裝得再怎麽冷硬,他的內心其實還是很柔軟的。
余裊裊邁著歡快的步伐,朝他跑過去。
她想如往常那般去牽男人的手。
結果卻被他給躲開了。
“走吧。”
蕭倦撂下這兩個字就轉過身去,態度非常冷淡疏離。
余裊裊不由得愣了下。
巨大的失落湧上心頭,原本翹起的嘴角也跟著垂落下去。
她看著男人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到底要我怎樣做,才能接受我的道歉?”
蕭倦的腳步停了下。
他沒有回頭,聲音在夜色裡聽起來格外冷淡。
“不必道歉。”
她沒有做錯什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她根本就不需要道歉。
余裊裊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竟然連道歉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
他這是鐵了心不肯跟她和好啊!
蕭倦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不管余裊裊說什麽,他都不再出聲。
洛平沙早就已經到膳廳了,他見到瑯郡王夫婦一前一後地走進來,立刻站起來見禮。
蕭倦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不必多禮,坐吧。”
用餐過程中,余裊裊好幾次試圖給蕭倦夾菜,都被他給拒絕了。
他表示自己有手,不需要別人幫忙夾菜。
哪怕是余裊裊這種樂觀積極的性格,在接連被人接連拒絕後,也不免有些沮喪。
她低垂著腦袋,默默地往自己嘴巴裡扒拉米飯,就連平日最愛吃的蝦肉,此時吃在嘴裡也覺得不那麽香甜了。
洛平沙察覺到兩人間的異常,心裡暗暗著急。
如今郡王妃已經有了變心的可能,瑯郡王居然還不努力挽回。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洛平沙試圖為兩人做點什麽,遂努力尋找話題緩和氣氛。
“郡王妃明日可有什麽打算?
我聽聞城中最近開了家食肆,掌廚來自巴蜀,做得一手好蜀菜。
郡王妃和郡王爺要不要明日去嘗嘗味道?
你們若是覺得好吃的話,回頭我和正法司的同僚們也一起去試試。”
蕭倦沒有說話,但進食的動作明顯變慢了。
他在等待余裊裊的回答。
余裊裊面露為難:“明日恐怕不行,明日我跟別人有約了。”
洛平沙暗叫不妙。
他去看瑯郡王,果然看到對方的臉色已然變得極其難看。
洛平沙急忙挽救道。
“不知郡王妃明日約了誰?方不方便把我們也一起帶上?”
如果郡王妃不是跟別的男子約會,她應該不會拒絕把他們也一起帶上,到時候誤會解除,想必她和瑯郡王之間就能重歸於好了。
余裊裊搖搖頭:“不行的。”
她不管是賣書,還是賣周邊,都是為了賺錢排戲。
但排戲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讓蕭倦知道。
這麽做主要是為了避免給他帶來麻煩。
她要排的戲是《瑯王遼東行》,這本書在國子監祭酒那兒連審核都沒法通過,將來若是搬上戲臺,肯定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到時候少不得會有人借機找茬。
如果讓那些人知道這部戲是蕭倦準備的,一定會把話說得極其難聽。
更有甚者還會有人故意誇大其詞,說他是知法犯法,明知這本書無法通過審核還非要讓它展現在世人面前,為求名聲不擇手段,甚至還會抓住戲曲中的隻言片語斷章取義,作為攻訐蕭倦的證據。
余裊裊不想讓事情變成那樣。
她不能讓蕭倦被卷進來。
哪怕將來有人拿著這部戲說事兒,她也可以一力承擔,整件事情都由她策劃,蕭倦壓根就不知情。
反正她只是個弱女子,身無半點官職。
光腳不怕穿鞋的,那些人就算說破嘴皮子也拿她沒轍!
洛平沙心裡越發著急,多好的和好機會啊,郡王妃怎麽還拒絕了呢?!
難不成她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麽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就見到瑯郡王放下碗筷,冷冷地說了句。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隨後他便站起身,大步離開了膳廳。
余裊裊不由得蹙眉:“他才隻吃了半碗飯啊,怎麽就飽了?”
洛平沙神情復雜。
“郡王妃,您跟我說句實話,您心裡到底還有沒有瑯郡王?”
余裊裊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有啊。”
洛平沙:“那您還想跟他繼續過下去嗎?”
余裊裊繼續點頭。
洛平沙:“既然如此,那您就該一心一意地對瑯郡王。”
言盡於此,他覺得對方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於是他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余裊裊一個人坐在原地,滿頭霧水。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