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妻兒的第三個月,衛宮懸接到了阮家父母從S市打來的電話。他不是傻瓜,知道那天自己的愣神讓阮夢誤會了,她是肯定不會聯繫他的,但是將心比心,她那麼孝順,肯定不會讓岳父岳母同樣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終於,讓他等到了。
電話裡說不大清楚,只知道大概阮夢發了條短信給阮父,說是自己平安,無需掛念。
可是,做父母的怎麼可能不掛念孩子呢?
衛宮懸什麼都不管了,直接去了S市,抓著阮父的手機,那寥寥幾個字卻讓他淚盈於眶,連呼吸都忘記了。
真好,她平平安安的。
可再打過去,那邊的手機卻是一個尖銳的女聲,問她關於阮夢的情況,她卻說不清楚,只說一個女人用了五十塊錢換她的手機發短信,其他的一概不知。
衛宮懸卻沒有放棄,他問了女人所在的Q市地址,勸住了要跟著一起去的阮家父母,他會把乖寶給帶回來的,他保證。
Q市,衛宮懸怎麼也沒有想到阮夢會在Q市。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市,原本只是個小縣城,發展了很多年也沒發展起來,甚至連地圖上都找不到它的痕跡。衛宮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險險從一些人口中打聽到幾個星期前是有個女人來到了這裡,小城小,有一點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那個女人的離開自然也是一樣,於是衛宮懸又一次的失望了。
阮夢已經走了。
他循著別人的說法來到了阮夢之前租住的旅館,Q市今年剛通的火車,周遭的環境很差,出租的旅館住房什麼的更是久經失修,破敗不堪。他付了錢,拿了阮夢之前住的房間鑰匙,因為人少,所以老闆對大多數的客人都是有印象的,他說之前是住了個怪客人,衣著普通,看著寒酸,也沒多少錢,但是整個人瘦的嚇人,付房錢的時候他看到她的骨節都是凸出來的,渾身上下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每天起很早出門,不到晚上決不回來,而且一句話不說,像個啞巴。
衛宮懸背倚著門,緩緩地軟在地上,眼淚一顆一顆砸在髒兮兮的地板上,房間裡屬於阮夢的氣息已經沒有了,但是他依然能夠想象得到她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入住這裡的,又是怎樣在這個偏僻無知的小城市漫無目的的尋找著。沒有他,她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她走的時候身上根本什麼東西都沒帶,一毛錢都沒有!
可他不能哭,他得繼續找下去。不找到阮夢,他不回家。
雖然Q市只是個小城市,但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就是電視上那個尋找妻子的可憐男人,一時間好心人無數——當然,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只是為了那巨大的利益。不管是誰給的消息,衛宮懸都一一記下,然後仔細查證,但事實上證明這些消息都是假的。他也不是好騙的人,在別的事情上騙他,他還能容忍,但是給了他希望卻讓他知道這只是個騙局,那就不能怪他把失去妻兒的痛苦發泄在這些人身上了。
然後他就在阮夢住過的那個房間住了下來,現在的火車票還不用身份證,所以他沒法從網上查,阮夢也不用手機信用卡,而且根據見過她的人說,她甚至很少吃東西,只背了一個淡藍色的包,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衛宮懸有時候想她想的受不了了,就從口袋裡掏出她的照片,戳她的額頭和包子臉,恨恨地說,狗東西,等我找到你,非讓你好看。
在Q市的尋找以無果告終,衛宮懸其實早就應該知道,如果阮夢離開了這家旅館,那就不會再在Q市停留了,只是他還抱著那麼一絲希望,盼著她能跟自己踩在同一片土地上。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在旅館長住但卻是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告訴他:阮夢買了去L市的火車票。
衛宮懸有點不敢相信,他不相信上天會在他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給他希望。但那男人卻言之鑿鑿的說當天他從外面喝醉酒回來跟那個女人撞在了一起,因為那女人特別特別的瘦,而且被撞了也不說話,才讓他記下了這個怪人。摔倒的時候他幫她撿了車票,順眼瞄到了上面的城市,正是從Q市到L市的直達火車。
衛宮懸沒有心思去聽他再扯,心急火燎地把錢包裡所有的百元大鈔都拿了出來給他,然後火速趕往L市。
L市離Q市很遠,火車需要十三個小時,但飛機一個半小時就夠了,衛宮懸踏上L市的土地時,心裡還有點不敢置信。他現在摸清了阮夢出行規律的十之**,知道她肯定不會去住稍微好一點的旅店,大多數會住火車站周圍的便宜旅社,這樣方便來去,便在火車站周圍找起來。那些拿著牌子哄人的大媽一聽他是找人而非住宿,一個個臉拉的老長,他就用一百塊錢一個消息這樣的方法打聽,結果居然真的有一個人知道阮夢的下落。
L市比Q市要大上很多,所以認出衛宮懸來的人不在少數,那些大媽雖然都上了年紀,但依然有著少女般的粉色幻想夢。得知衛宮懸是電視上那個找妻子的男人,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誰能想到現在電視上還在來回播放的尋妻廣告上的男人能真的在自己眼前出現呢?而且電視上的男人修長挺拔眉目英俊,舉手投足皆是貴氣,哪裡像是眼前這個鬍子拉碴簡單仔褲外套的流浪漢?
得知阮夢住在哪家旅社之後,衛宮懸激動不已,他問清楚了她還沒走,她還在,當下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甚至像是個年輕小夥子一樣摸摸自己的頭髮跟鬍子,怕見面她認不出自己來了有損形象,又擔心自己去洗漱一番阮夢聽到風聲會跑,最後還是決定先去抓人。
如果找到阮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狠狠揍她一頓?還是吻住她,二話不說就把她壓倒,用力、使勁、瘋狂的做愛?
可真見到了阮夢,衛宮懸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緊緊地抱住她,再也不讓她跑。阮夢不住地拍他打他,甚至用牙齒咬他,可衛宮懸就是不肯鬆開,而且還越抱越緊。
她一走三個月誰都不聯繫,直到她開始聯繫阮家父母,衛宮懸又從Q市找到了L市,中間又是大概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算起來他們已經整整四個月沒有見過彼此了。
阮夢能不想衛宮懸嗎?那不可能,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想衛小寶想爸爸媽媽想公公婆婆想衛宮懸想的都要瘋了,可她不能回去,她沒辦法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衛小寶是真的被人偷走了,她怎麼找也沒找著,這一切也許都是上蒼給她的懲罰,懲罰她做不到之前發的誓言,懲罰她又一次愛上了衛宮懸。
想想也是,她的前世那樣失敗與糜爛,上蒼怎麼可能會給她這樣的人一次重生的機會呢?這只是教訓而已,讓她自以為什麼都擁有了,然後再痛苦的失去。
最開始的時候阮夢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只能沒頭沒尾的從顧茗惜的老家,那個號稱中國最窮的H省開始,她身上沒有錢,又不能回家,只好把結婚戒指賣給一個女人,換來一萬塊錢,然後買了台二手的電腦,白天找小寶,晚上就做翻譯,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她整個人開始急劇消瘦,原本的包子臉嬰兒肥全都沒了,下巴尖的能戳死人,臉小,越發顯得眼睛大。她身上隨時都帶著衛小寶的照片,可沒有人見過他。
她怎麼找也找不到,第三個月的時候她又夢見前世了,夢見父母哭著為她愁白了頭髮。阮夢如夢初醒,她失去了小寶,不正和父母失去她的感情一模一樣嗎?於是她用五十塊錢在Q市借了一個女人的手機給父親發了個短信,怕自己會回頭,一咬牙,不等那邊回應便買了到L市的機票。
長期不跟人說話導致了有一天早上阮夢得了感冒醒來,以發現自己居然咳不出聲音的結果而告終。她更加慌了,也更相信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給自己的懲罰,懲罰自己的貪心不足,懲罰自己欲壑難填,有了愛情還想得到親情,得到親情後又開始妄想友情,其實這一切根本都是虛幻的。她本來就是個死人,活著死了沒什麼分別。她甚至準備在找到衛小寶後就去死,把這一切都結束了。
老天爺就是這麼愛作弄人,他居然找來了。
疲憊的阮夢被抱進一個同樣削瘦的胸膛裡。他居然瘦了這麼多,渾身沒有了多少肉,兩具排骨擠在一起,硌的心臟都開始生疼。阮夢怔怔地靠在他肩頭,雙手握成拳,卻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順應自己的心意抱住他。
如果再在一起,還會不會有什麼報應降臨?前世的劇本沒有照本宣科的走,她的重生改變了太多太多,這些痛苦和問題在阮夢心裡糾結,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答案。
“乖寶、乖寶、乖寶。”衛宮懸一直叫著阮夢,什麼都說不出來。他不顧周圍多少人看著,便急切地低下頭尋找她的嘴脣,深深吻住,啞著嗓子問道:“你住哪一間?”
阮夢知道自己要是不從他肯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便乖乖把鑰匙交上。衛宮懸接過鑰匙看了一眼,然後一把抱起她,朝房間狂奔。
一進房,阮夢便被摁倒在了床上,地板太髒,衛宮懸舍不得。他想解阮夢的衣服,可現在天氣還沒有轉暖,阮夢又是個怕冷的,最後衛宮懸抓狂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她身上的衣服能脫則脫,不能脫全部撕碎,阮夢很快就**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只有把這個女人抱在懷裡,他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找著她了。阮夢瘦的太厲害太厲害,肋骨都能數的很清楚,仰躺在床上身上都沒有一絲肉,臉蛋更是,五官越發精緻,以前的可愛氣全沒了,冷眼一掃都叫人覺得氣場強大。
四個月的時間把一個嬌弱的女孩歷練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女人。
阮夢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柔順地躺在衛宮懸身下接受他的入侵,他進來的太快了,在外面身上自然不可能帶著潤滑的東西,前戲又做的不足,阮夢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衛宮懸抱著她低聲哄著乖寶不哭乖寶不哭,可他越哄阮夢哭的就越厲害。最後他也沒轍,只能含住她的脣舌,吻去她的眼淚。
他們倆誰都沒再出聲,房間裡有點暗,只有黏膩的水聲從兩人交合的部位傳來,阮夢身子還是敏感的,沒幾下也就適應了。太久沒開發,又緊的跟什麼似的。衛宮懸握著她的腰用力衝撞,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這溫暖的地方,才低低地喟嘆了一聲,插入的力道越發狠起來。
旅社隔音效果不好,外面圍了好些人在他們房門外,可他們什麼都聽不到。阮夢不叫,衛宮懸說話也是極其低沉溫柔的,只有曖昧的水聲不住地從兩人糾纏的身體裡傳來。
他實在是太想她了,沒幾分鐘就射了出來,阮夢抓住衛宮懸的肩頭咬著嘴脣,眼淚一顆一顆順著眼角流在枕頭上。小旅館的環境真不算好,房間舊舊的,地板踩起來咯吱咯吱響,被子枕套都帶著一股霉味,可就在這樣簡陋的地方,他們抵死纏綿。衛宮懸沒過多久就又硬了,他咬住阮夢的鎖骨,很想用力,卻舍不得,最後只能抱著她,下面動著,臉卻埋在她的頸窩。
真好,他找著她了。那種失去所愛茫然無助卻突然完璧歸趙的感覺,讓他只想深深地把阮夢抱在懷裡,哪怕永遠不能睡覺不能休息,也不放手。
阮夢怔怔的,她察覺到自己的頸窩有液體浸潤,但下面他一直都沒有停。她有點難受,喘息聲變得大起來,衛宮懸抬起頭,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裡帶著懇求與不安,“乖寶,別再離開我了,我快要瘋了。”
她傻乎乎地看著他,瘦的只剩骨頭的小臉仿佛還是那個有著嬰兒肥的小包子,可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只是咬著嘴脣別開眼睛,不肯看他。衛宮懸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他不懂,可阮夢不肯告訴他,她不信任他,甚至不相信他愛她。
他也不問了,越發狠心的折騰起她來,把她彎過來折過去,將四個月來隱忍的慾望盡數發泄到她身上。阮夢也隨他,就是眼淚始終沒停過。
兩人幾乎一夜無眠,最後阮夢因為**昏倒在衛宮懸懷中,他抱住她,緊緊的,再也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