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
她心底有些沉鬱,索性將車子開到邊上,踩下剎車,揚著帶著些許慍色的小臉看著身旁的男人,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的渲洩而出。
她提高的聲音伴有隱忍的怒氣,傳入他的耳中,他在一瞬間也微微皺眉,收好文件,才一臉雲淡風輕的看著她,一點也沒有因為她這般毫無徵兆的怒氣而感到絲毫的不快。
看她起伏的胸口還有繃緊的小臉,好一會兒他才將手中的檔案袋往旁邊放了去,也不說話,就是那麼看著她,神色很是平靜淡然,任她那充滿不愉快的星眸瞪著他。
四目相對,夏夜姑娘眼底充斥著難以掩飾的狂躁與隱忍的沉鬱,而他雙眸裡卻是一片古井不波,安寧淡遠,那樣的目光,好像在欣賞她生氣的風情一般,讓她根本就對他無法發洩出壓抑在胸口的情緒。
瞪著他看了很久,終是生氣的別過頭去,不看他。
見狀,慕煜塵輕蹙的眉頭加深了——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麼?女人生氣起來總是那麼莫名其妙……
好一會兒他才無奈的伸著指尖抵著自己的額,低沉道,「好了,我這不是沒說你什麼嗎?擔心你跟他們接觸會吃虧,你看你哪次跟他們攪和在一起吃虧的不是你?」
「這次我沒有吃虧,就是有點氣憤她們總是絞盡腦汁的算計母親手中的這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本來大家各退一步,就能過上平靜的日子,這有什麼不好?」
「所以呢?」
慕煜塵揚起俊眉看她。
「所以我潑了她一臉咖啡,感覺很解氣,還放了狠話。」
席夏夜吸了口氣,這才轉過視線看向一旁的檔案袋,伸手拿起沈文娜簽署的那份文件遞給他,「公司不是想拿下悅影嗎?有了它,是不是會簡單很多?理由我已經想好了,是我把這些股權賣給了盛世,盛世就以股東的身份進入悅影,憑你的本事,進去之後,暗中收購其他散落的股權,應該不難。」
她的目光清澈如秋水,定定的看著他。
慕煜塵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無比,默然看著她遞過來的文件,卻沒有馬上接過來,目光一抬,鎖住她那張精緻潔白的小臉,遲遲沒有開口。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席夏夜便是輕嘆了一聲,淡淡解釋道,「我只是不想退縮,一味的退讓並不見得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許,換一個方式,掌控著他們在乎的一些東西,反而能震得住他們。」
她也不想解釋太多,這些天她一直在反思著自己,隱約明白,或許,從一開始,她選擇的方式就是錯誤的,人們總是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天空海闊,可是這話到她這裡,卻未必是適用的。
「你想要悅影嗎?」
他看進她清幽的瞳孔裡,低沉而平靜的問道。
看著他深沉的眼睛裡凝聚著的黑色漩渦,她在一瞬間有些恍惚起來,低下眉沉吟片刻,良久才迎上他一瞬不瞬的目光,搖了搖頭,然而目光卻是很堅毅,「我不想要它,但是可能,擁有它會讓我好過一點。」
聞言,慕煜塵會意的點了點頭,欣然一笑,「看來,你這智商還不算低得令人無法直視,既然如此,當作新婚禮物,怎麼樣?」
聽著,夏夜姑娘有些懷疑的揚起秀眉看著他。
慕煜塵那尊貴俊美的臉上已經拂過一道陰雲,危險的眯起深眸,冷冷的咬牙切齒道,「五百萬就想打發我慕煜塵的夫人,太瞧不起人了,為夫得甩他們一臉,跟他們拼了!」
夏夜姑娘被他這樣子逗得禁不住輕抿著唇笑了一聲,瞥了他一眼,「慕先生,你這思想非常危險。」
慕煜塵莞爾一笑,這才斜過身子,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文件,一手輕輕的環住她的肩頭,將她輕擁入懷,「胡思亂想什麼?我是除暴安良的好人……」
「你臉上寫著好人兩個字嗎?你是好人?我現在一看你只覺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奸商,一個古玉棋盤,那麼一點棋藝就能把外公哄得團團轉。」
夏夜姑娘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啟動了車子。
慕先生不以為然,俊眉一挑,低低道,「也不見得奸商兩個字寫在我臉上,你怎麼就火眼金睛的能看出我像奸商?」
「我說你像奸商就是像奸商,兩個字你都還要跟我頂嘴,沒一點男人的風度。」
「你的意思是讓我讓著你,默認了?」
「奸商是褒義詞,慕先生!」
「即便是褒義詞,但是關乎男人風度什麼事?」
慕先生忽然有點詫異於夏夜姑娘這般跳躍性的思維,是不是女人是這樣的?
……
回到楓居已經是夜深人靜,慕煜塵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席夏夜正整理衣櫃裡的衣服,剛剛從沈宅那邊帶了幾套衣服過來。
「明天讓王姐陪你去皇天那邊挑幾身滿意的衣服,後天是公司年會。」
慕煜塵忽然想到什麼事,便提醒道。
席夏夜停下手中的動作,瞥了他一眼,目光一轉,下意識的朝牆邊那一大排掛著滿滿衣服的衣櫃看了去,最後將目光定在她之前常穿的黑色職業套裝上,「又不是開什麼豪華盛宴,跟往常一樣不行嗎?」
往年公司舉辦年會的事情也都是公關部那邊抓的,她平日裡也少在公眾面前露面,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
「況且,我現在似乎也不適合穿什麼晚禮服……」
想到肩頭還沒有完全癒合傷口,席夏夜只得苦笑了一聲。
慕煜塵的目光沉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下子,然後才走了過去,「等情況稍微好些再去醫院看看能不能淡化它。」
「沒事,傷口不算很大,過些日子就能好。」
席夏夜淡然應了一聲,隨即便繼續收拾她的東西,然而慕煜塵那原本沉寂的臉色倒是有些不平靜起來,見她低頭繼續忙碌的樣子,心底卻是抑制不住的隱隱生出些許微弱的疼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