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
張探長低低的說道,「黛麗絲應該是對慕凌天做過一番調查才下的手。我想她本人也沒有想到,婚禮上古凌莎的事情敗露,倉皇之下逃跑的事情。只能說這個事情的結果是黛麗絲預計的結果,但是時間上,還有車上的古凌莎跟齊峰都出乎她的意料。她自己恐怕也沒有想到齊峰說動了慕凌天讓他幫助他們出逃吧?」
越是往下聽著,慕煜塵黑眸裡的流光就越是變得陰鬱起來,席夏夜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瀰漫出來的寒意讓她也莫名的一寒,連忙伸手抓住他微微握緊的大手,連忙道,「慕先生……」
慕煜塵沒有應,只是任由著她抓著手,也沒有動。
「張探長,那你的意思就是,黛麗絲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古齊昊跟凌天的關係,所以很早就想除去凌天了,是這樣的嗎?」
席夏夜問道。
「可以這麼說,所有案情的經過,我都在裡面的文件寫得一清二楚,還有林玲兒提供的證據,格朗親自給汽修廠老闆簽的單,黛麗絲跟格朗之前吩咐人在路上設下障礙的證據,你們現在可以將那個汽修廠的老闆逮捕了,林玲兒,我已經秘密將她帶了回來。讓這個女人開口實在是太難了,要不是掌握了一些對她不利的證據,她也不會樂意配合。之前還驚動了格朗的人。」
想起這次的冒險,張探長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要不是他機靈,估計他現在已經在車下化作一團爛肉了,幸虧他也跑得快,畢竟那邊,是人家的地盤。
「幸虧慕董你及時控制住黛麗絲,當初你若是不盡快返回Z市打得黛麗絲一個措手不及,她現在極有可能已經遠離Z市回到英國,而迎接我的是什麼下場,我真的不敢想。我雖然做的是這樣見不得光的職業,但是我還是很惜命的,很怕死。這件事情牽扯面不小,稍微不留神,就可能入了他們的套。」
「張探長辛苦了,我會給你支付雙倍的價錢,你在英國那邊的險境我也知道,謝謝你!」
慕煜塵緊緊捏著手中的文件袋,很謙和而低沉說道。
「這就不用了,把剩下的匯到我戶頭裡就好了,拿自己該拿的,這也是我們的規矩,這也是看在沈老總裁的份上,不然,這樣的苦差事,我可不願意做。」
張探長說得輕描淡寫的,但是慕煜塵卻知道,其實在英國那邊,他前幾天就遇到了很多的險境,都是之前黛麗絲的靠山,亞力派出的人,周子墨遞迴來的消息上也是寫得一清二楚。
看著張探長那剛毅的面孔,慕煜塵後面也點了點頭,低頭看了手裡那沉甸甸的文件袋,好一會兒才說道,「謝了,慕某也不喜歡承著太多的人情,今後張探長要是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力。當然,趁這次的機會,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衝你是個正值的人。」
慕煜塵的語氣很謙和,俊臉上的笑容看著也是有些優雅,朝張探長伸出了手。
張探長笑了笑,也欣然伸手握住慕煜塵那微涼的大手,笑道,「外人常說,你慕煜塵是個很清高的人,很少有人能讓你慕少親自伸手表示交友,如此說來,我應該是很幸運的。」
「張探長謙虛了,結交外公都認可的人,是我的榮幸。我是個生意人,平日裡所遇的朋友自是不少,但是能遇上張探長的人,並不多,應當珍惜。」
「哈哈,慕董,你說話就是讓人聽了舒服!好了,時候不早了,該交代的事情,都在裡面了,你們回去看看吧,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內線就好了。」
張探長伸手掐滅指間還剩菸頭的煙支,拍了拍肩頭微微沾染著的濕潤,說道。
「好。」
「我走了,再見!」
「再見,張探長!」
席夏夜也感激的點了個頭。
張探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旁的暮色裡。
「我們也回去吧。」
席夏夜收回目光,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慕煜塵,低低的出聲道。
聲音傳來,慕煜塵深幽不見底的眼眸才出現了一些清明,這才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傘,一手攬住她瘦弱的肩頭,朝車邊走了去。
回來的路上,開車的人是慕煜塵,而一路上,兩人話很少,不像剛才過去的時候,車裡聲音不斷的,這會兒倒是顯得很是沉寂。
「事情如今也算是水落石出了,你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嗎?怎麼都不見你有松上一口的樣子?」
思量了很久,席夏夜終於忍不住的低低的問了。
慕煜塵一手很熟練的把著方向盤,一手卻是支在車窗上,撐著腦袋,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前方的馬路上,低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即便真相大白又能如何?凌天再也不能回來,而且,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對很多人的來說,也無非是舊傷口重新被劃開,而且,現在黛麗絲還沒有找到。」
之前,他以為他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會感覺輕鬆很多,但是現在知道了,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之前麻木了,還是因為……
好像,其實也能沒有那麼重要了,只要死去的人,能安息就好。
「我知道你其實很難過……」
席夏夜輕聲說著,吸了口氣,也不看他,而是轉頭看向車窗外那潮濕的人行道,冷冷的路燈光不斷的照耀著淒涼的雨幕,一切看起來都讓人感覺到心底沒由來的涼絲絲的。
聽她這麼說著,慕煜塵頓了一下,倒也沒有說話,只是稍稍慢下了車速,似乎還在等待著她接下去的話。
「如果是我,我也會難過。但是慕先生,如果是真正付出而不求回報的人,就不應該再有什麼愧疚或者不平,而是應該覺得遺憾罷了。只要你認為你盡到了做大哥的情分,這,就夠了……畢竟,並不是你把每個人當作兄弟,當作自己人,他們就能像你一樣,回覆你的感情……」